“别那那那了!”晏暮青沒那個耐心等他說完,“晏暮山我告訴你,這遺囑的真假我都不想去鑒定,因爲,就算是真的我也會撕掉,那現在撕無對證了!”
晏暮青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
晏暮山暴怒,“晏暮青,你個流/氓!别把自己說得多高尚!”
晏暮青呵了一聲,“晏暮山,你錯了,我從來就不認爲自己是個高尚的人!你說得很正确,我要錢,要權,要一切,怎比得你,視金錢如糞土,隻要永遠姓晏就行,你放心,晏家的族譜裏永遠都有你的名字,至于别的,當然不會強你所難,我都收了吧。溲”
“你……”晏暮山暴跳,“晏暮青,你真的要趕盡殺絕?”
晏暮青雙眉一揚,故作懵懂狀,“難道剛才你不是這麽說的嗎?那麽多叔伯都聽着呢!要不要叫他們回來作證?”
“晏暮山!你個沒用的!”晏暮秋按耐不住了,沖到晏暮青面前,“晏暮青,你别太過分!我們會去法院告你!我們有繼承權!恧”
晏暮青的臉色沉了下來,顯然已經對于跟這對姐弟再說下去沒了興趣,火速地快刀斬亂麻,“别跟我提繼承權!盡了義務才能享受權力!想想你們這些年盡了什麽義務!是用老爺子的命來威脅我嗎?還是麻将桌上的瘋言瘋語,别忘了,我是一個善于留存證據的人!你們幹的那些事,自己清楚!最後,我明明白白告訴你們,我答應了老爺子,給你們一口飯吃,你們老老實實把喪事給辦了,孝子孝女當好了,這口飯就還有得吃,不然,就給我滾出去!”
簡甯見這姐弟二人簡直氣得想要揍晏暮青了,趕緊拉住了他們,給他們使眼色。
晏暮青看在眼裏,什麽也沒說,走了。
簡甯這才低聲道,“别鬧了,吵架吵不出錢來的,打,你們也打不過,沉住氣,想辦法。”
晏暮山和晏暮秋這才怨恨地看着晏暮青。
三個人也不哭了,隻在一邊默默地相互瞪眼。許自南遠遠看着,這對經常莫名其妙相互咬來咬去的姐弟,終于站到一條線了。
漸入深夜,小魚兒已經睡着了,呂慧文抱着他,用自己的外套給他包住。
晏暮白向她伸出手,“我來?”
“不。”呂慧文卻不願意,垂下頭在小魚兒臉上親了一下。
晏暮白便道,“你們去車裏睡一下吧。”
“你也去,你們都去!南兒也去。”說話的卻是晏暮青。
“我留在這吧。”許自南和晏暮白異口同聲。
晏暮青臉一沉,“留下來他就能活過來了?”
晏暮白不語了,帶着小魚兒母子離開。
許自南卻猶自坐着不動。晏暮青拿眼瞪她,她也就回瞪過去。最後,晏暮青服了軟,“你傻啊?我一個大男人要你陪?”
許自南固執地看着他,“你要,就要。”
“……”他懶得跟她争辯的表情,随她了。
她猜測不到晏暮青此刻心裏是不是有那麽一絲絲難過,的确如晏暮山所說,他全程沒有掉過一滴淚,可這并不能說明什麽,晏暮白也沒有掉淚,但是晏暮白卻一定是難過的,這點她知道。反觀簡甯三人倒是哭得驚天動地,但這也同樣說明不了什麽,哭得最兇的往往不是最傷心的,就如有的人總是淡淡的笑着,而實際上心裏早已洶湧澎湃。
他點燃一支雪茄,密閉的空間裏有點悶,煙味熏得她嗆了好幾聲。
他站起來,“我去外面抽。”
“不!别去,不用。”她拉住他。
他隻好滅了煙,重新坐下來,“你是不是怕?”
“……沒有。”她是真沒想過這個怕字,隻是單純地不想一個人坐在這。說實話,他在晏項文後世的表現出乎她的意料,“晏暮青,我以爲……你不會管這個喪事。”
他那麽恨晏項文,最後卻還在送終。
他沉默了一會兒,簡單說了一句話,“哪吒割肉剔骨還父的故事。”
這個比喻合适嗎?這樣,算是了結嗎?
許自南把他手上的雪茄接過來,扔了,“以後别抽了吧。”
他看了眼她,拍拍她的頭發。
一句哪吒割肉剔骨,讓她更想問,“晏暮青,如果,我說如果,真的要你選擇,你是答應晏暮山的條件,還是……”
他看着她,卻是反問,“你覺得呢?”
“我就是不知道才問嘛。”她家的情況和他有類似之處,她常常用自己的心思去思考他在晏家的所爲,總是能理解他,但這件事,她卻無法衡量。
他并沒有正面回答她,隻道,“放心,不會讓你淪落到賣畫養我的地步!”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憑心而論,他若真的一無所有了,她養他也是天經地義,她倒是有些期待,他這麽強大的人,有一天需要依靠她會是怎樣的情形。
“你的意思我知道,早就寫在你眼睛裏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輕聲道。
她的确是一個把心思全部寫在眼睛裏的人,看不懂的人從來是他。
“晏暮青……”她輕喚。
“嗯?”
“那個……晏暮山說的是真的?就是你那個協議。”她記得晏暮山把協議拿出來的時候,他是承認了的,這其中到底是怎樣的過程?
“是。”他再一次坦率地承認了,然後用幾秒鍾的時間梳理了一下往事,“你想聽?”
她微微點頭,她想知道關于他的一切……
他稍許沉默,而後道,“我母親去世的情形……有點慘,一直以來我都把這個過錯怪在老爺子身上,從沒更改,那時候的我八歲,弱小、幼稚,除了滿腹的恨,一無所有。”
顯然,他并不知道許自南已經知道他母親的故事了,不過,許自南也沒點破,隻假裝不知道,靜心聆聽。
“母親去世以後,有一年的時間,我生活在黑暗裏的,不跟任何人交流,隻記住了母親所有的委屈和怨恨。那一年,老爺子也很内疚,但是,世事就是這麽不公平,我隻有一個父親,我母親隻有一個丈夫,他卻不止我一個孩子,不止一個女人,他還有晏暮山和晏暮秋,無論他對我母親多内疚,都割舍不了這血緣關系,所以,他常帶晏暮山和晏暮秋來家裏玩,偶爾,簡甯也來。”
“我最痛恨的就是他們來家裏的日子,看着他們笑,看着他們上上下下的跑,我就會想到,母親曾經是怎麽在這個家裏行走的,是怎麽溫言細語說話的,看着他們坐着母親買回來的沙發,擺弄着母親添置的擺件,用母親購置的成套的瓷具吃飯,我心裏都像刀割一樣。”
“他們會踩髒地毯,會把湯撒得滿地都是,會大呼小叫制造各種噪音,會把我母親精心布置的家弄得面目全非。那次,簡甯看上了客廳裏一個花瓶,要抱走,我實在忍無可忍了,因爲母親說過,那是她出嫁以前就特别喜歡的,嫁人後還特意帶了過來,我沖出去阻止,不準他們帶走我媽媽的東西,結果,晏暮山那個混蛋,竟然把花瓶砸了,還在我面前得意洋洋,說這個家是他媽媽的了,愛拿走就拿走,愛砸就砸。”
許自南爲自己之前因晏暮山而起的一點點同情而後悔,沒想到晏暮山從小就是這麽個不讨喜的……
“砸了花瓶還不夠,那時候的簡甯還沒登堂入室,家裏還擺放着我媽媽好些照片,晏暮山居然順手抓了個相框也給砸了,那時候,我心裏充滿了憤怒和仇恨,上前就和晏暮山打了起來,晏暮山比我小,不可能打得過我,然後晏暮秋也來幫忙,最後簡甯也來幫忙。那時候的我,畢竟隻有八歲,我拼盡了全力想要給這些人一個教訓,要把他們趕出晏家,可是,小孩打不過大人,何況他們還有三個人,我被他們按在地上打,晏暮山和晏暮秋人小,拿碎瓷片玻璃片割我,我當時是感覺不到痛的,隻有憤恨,恨他們,也恨自己太弱小。”
---題外話---</p>今天更新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