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意味表現得很明顯,以緻顯得他的目光、他的笑紋都有某種戲谑之意。
許自南覺得他誤會了,他不會以爲她在套他的過去吧?馬上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可沒想過試探你!”
他笑了,“試探也沒有關系。”
“……”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她索性順杆兒往上爬了,“好,那就試探!溲”
他笑出聲來,捏她的臉,“放心吧,沒人有你這麽刁鑽古怪!”
“……”她還是一聲歎息啊!這句話的意思,明顯是承認在她前面還有人的,至于有多少還真不知道。不過,她還沒傻到要跟他的前N任女朋友較勁,隻是覺得如果說她從前刁鑽古怪也就算了,現在的她,是真的沒有了刁鑽古怪的心情。
“你想要我叫你什麽?”他開始一本正經跟她讨論這個問題恧。
“我怎麽知道?是你給我取一個名字啊!”莫非他從前真的沒這個經驗?對女朋友沒有愛稱的?她多看了他幾眼,不過,從他如此高冷、一絲不苟的風格來看,倒是真的有可能沒有這個喜好。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還是有一點點高興的,她遲了那麽多年才來到他身邊,總算讓她趕上個第一。
他居然顯露出認真思索的樣子,“要不,叫竹本吧?聽起來有點像日本名字。”說着,他又笑了。
她起初沒反應過來,隻是覺得這個名字不那麽好聽,後來一想他喜歡玩的拆字遊戲,她的臉頓時耷拉下來,“幹脆叫笨笨好了!”
他立馬做贊同狀,還誇張地幾分欣喜,“這個名字好!就這個!”
“……”她轉過身不理他。
“那你給指個方向,要什麽風格的名字?不然我往哪想啊?”他這才來抱她,哄她。
許自南悶悶的,“算了!不要了!沒意思!”
别人給老婆或者女友取什麽愛稱都是發之于情,她在這逼他也就算了,還要被他逗樂玩,想着心裏憋悶,嘟哝了一句,“我這生着病呢,你還要來取笑我!”
他俯下身來,呼吸靠近了,幾乎是貼着她的耳朵說,“好了,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隻是想逗逗你,乖,生病的時候别鬧脾氣,嗯,叫乖乖行嗎?乖乖别生氣了。”
“……”雖然是爛大街很沒有水準的名字,而且大多數還是寵物名,可是總比笨笨好,她嗔了他一眼,“一點都沒創意!站在馬路上叫一聲乖乖,至少二十隻狗狗會跑過來!”
“那……你是不是其中一隻?”他貼着她的臉,含笑問。
“……”許自南氣不過,轉頭對着他的下巴用力一咬。
他這個人,真是讓人抓狂!每每讓人有咬死他的沖動!
忽冷忽熱,忽喜忽怒,讓人無法捉摸也就罷了,關鍵冷起來讓人凍到絕望,熱起來又暖到把人給化沒了!
看着他下巴自己咬出來的紅紅的一圈牙印,她不禁惱恨,“晏暮青!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我……我真是受不了你這麽善變了!忽冷忽熱的,我就算是空調,也禁不住你這麽冷熱換擋,會壞掉的!”
他被咬了之後也沒往後退一點,還是這麽近近兒地貼着她,很低很低的聲音說着,“都是我。”
“……”廢話,她也知道都是他!難不成她還嫁給兩個人了?
“南兒,在沒有你之前,我其實是那個你不怎麽喜歡的我,你說的,出土文物、老古董、大叔……都對,跟你結婚之後,我才有現在這一面。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喜歡有點任性胡鬧的你,也喜歡縱容你這樣,我會在這其中得到快樂。隻不過,有時候我會在這兩種狀态裏轉換,當我變得冷漠的時候,并不是因爲你,你還是可以繼續做那個任性的你,不要怕我。明白嗎?”
是嗎?所以,他關着門在裏面抽煙那天,如果她闖進去,他是不是也不會把她怎樣?
過去的事,也不用再假設了,許自南在他這一大段話裏抓到兩個字:快樂。
同時,這兩個字也讓她想起了南歆對她的嘲諷,于是轉過身來問他,“你說,你把我當孩子似的養着,你很快樂?”
“是的,很快樂。”他毫不猶豫地點頭,“怎麽了?”
“……沒,沒什麽……大概,你真的該當爸爸了……”她敷衍道。
他頗有深意地一笑,“等你好起來。”
“……”是她話多,而導緻他想多……
“所以,不說話了,睡覺吧,快點好起來。”他輕輕地說着,聲音在喉嚨裏打着轉。
這是能夠把人的心弦都撥動的聲音,怎麽還能睡得着?
她搖搖頭,“剛才睡了一下,現在睡不着了,我想說說話,說話的時候就會忘記胃疼了。”哪怕被他氣得腦仁兒疼,也比胃疼好。
“那好。”他倒是爽快地答應了。
而後,一片沉默……
所謂的話題終結者就是他了,答應了好好聊天,就是這樣的……
她怔怔地看着他,被他震得結巴起來,“說……說話啊……”
他一片迷惘地看着她,“說什麽?”
“……”好吧,她錯了,她怎麽指望一個出土文物老古董來聊天找話題?瞟了他一眼,“我是病人啊,難道還要我主播?”
“可是,我沒有和人聊天的習慣,所以,這個真是我不擅長的。”晏暮青面露難色,“要不,還是睡覺吧,閉上眼睛,或者,我上來抱着你睡?你會不會舒服點?”
她想翻白眼,“這個你擅長?”
他笑了,“是,而且,還比較擅長更深入的探究。”
“……”她隻能無語。
今晚的聊天節目,到這裏就結束了……
晏暮青如果想要對一個人好,會好到讓人忘記本分,這點她是深有體會的。
這次住院,她又享受了一次這樣的待遇。
晏暮青寸步不離地守着她,病房變成了辦公室和家,他所有的事情都搬到病房來做了,順帶着還把她照顧得妥妥帖帖。
徐姨在她住院這幾天每天也都會來,給她送飯,主要是給晏暮青送飯吧,不知是因爲晏暮青時刻在這裏不離,還是别的原因,徐姨對她倒是客客氣氣的。
她的胃出血并不嚴重,幾天後就出院了,而晏暮青這樣守着她讓她反而感到不好意思,因爲還有個更嚴重的病人在住院——晏項文。
但是晏暮青卻并沒有去看過。
許自南簡介提過這個問題,他卻道,“我還是不去爲好,免得老爺子看見我會加重病情,反正晏暮白會在那當孝順兒子的。”
許自南想說,老爺子看見他未必會病情加重,但是看見晏暮山肯定是會再次氣暈的……
他們幾兄弟的檢驗報告也出來了,三兄弟裏,竟然是晏暮山最适合移植。
晏暮白一直管着醫院的事,大清早打電話把這個結果告訴晏暮青的時候,晏暮青也隻是“嗯”了一聲,然後問,“要交多少錢?”
許自南在一旁聽着,也是無話可說,晏項文生病,他做的事基本就是交錢,交錢,交錢……這也是他内心一種矛盾所在了。
她以她心度他心,覺得如果換做是她,也必然不能親眼看着父親無治,救了,也就當還了生育之恩吧。
然而此次晏暮白打電話來,卻不是爲錢,而是叫晏暮青去趟醫院。
晏暮青沉默了一會兒,聲音低沉,“我就來。”
在他穿上外套出去的時候,許自南也跟了上去,“我也去。”
晏暮青沒有阻止,兩人一起往醫院趕去。
住院部的走廊上,晏暮白和晏暮山兩人都黑着臉,相對而立,甚至推推攘攘,似乎是晏暮山要走,而晏暮白不讓。
“幹什麽?”晏暮青一來,壓着嗓子一問,氣壓便低了。
“問他!”晏暮白氣呼呼的,“竟然不肯救爸爸!”
晏暮青看了晏暮山一眼,“不捐?簡單,叫呂慧文來,剖了,取肝!看他是願意大夫取!還是法醫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