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我們上一次是十多天以前了呢,是不是你又老了一歲,不行了啊……”她嘟哝着。
盡管彼此都知道這是她慣使的激将法,可這樣的激将法,還是頗願意将計就計的……
自那天起,她算是走出了她的瓶頸,重新提起畫筆時,得心應手暢快淋漓的感覺再度而來。生活再度變得規律。
畫廊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裏進項不錯,她很高興,新的一年,給笑笑加了薪,發了獎金。笑笑顯得比從前成熟多了,會跟她說謝謝,可是,卻不再像個孩子那樣歡呼雀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盤算着有了這筆錢就能買什麽好東西,吃什麽好東西溲。
成長,應該并非一件壞事吧。
還是在固定的時間去上明老師的課,她一次比一次進步的速度讓明老師驚歎,也讓明老師爲她高興。
“自南啊,有個青年畫家畫展,我想推薦你的畫去參展,你看選哪幾副作品?”明老師在一次課後對她說恧。
畫展?許自南想起的是自己從綠城回來畫的那副。
“我看你近期畫的這些都不錯,還有之前那副《我從春天走來》也很好,你好好挑挑。”明老師笑着給她提建議。
“我心裏有合适的選擇了,隻是還沒命名,我回去想想。”許自南抿唇一笑,“比我從春天走來好。”
“是嗎?”明老師也是一笑,“小家夥,有好畫藏着不給我看?”
“不是……”許自南腼腆地一笑,“我也是才畫出來。”
當許自南把那幅畫拿給明老師看的時候,明老師的的确确是驚歎了,“自南,太棒了!真的太棒了!你的中國畫沒白話,油畫裏的中國元素用得很好,色彩的運用當真是有大師風範了,自南,我敢保證,經過這次畫展,你會火。”
許自南知道自己這幅畫畫得好,可是沒想到會有明老師說的那麽好,得到了老師的贊揚,她心花怒放,隻是,一直沒法給這幅畫想個好名字。
晚上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晏暮青拉進了畫室,把那幅畫展示給他看。
她的畫室,後來還沒對他開放過呢!晏暮青也沒見過那副畫。
“晏大師,看看,用你挑剔的眼光來評價一下,隻準說缺點不準說優點哦!”許自南知道他雖然自己不會畫,但是鑒賞能力還是有的,而且是收藏家的眼光,說到這裏,又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你一定會說,這幅畫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缺點了!”
晏暮青看着畫,眼睛裏原本有着毫不掩飾的贊賞,聽她這麽一說,頓時笑了,“這幅畫唯一的缺點,就是畫畫的人太臭屁了!”
許自南是真的有些小得意的,隻不過,在明老師面前,在别人面前,總要謙虛謹慎一番,唯獨在他這兒,還不能讓她臭屁一會兒啊?
“好不好?說真話,你覺得好不好?是不是秒殺你所有的藏畫?”她在他面前蹦着,要他一句評價。
他看着畫,把她拉到身邊讓她安靜下來,然後,緩緩說了一句,“的确,是超越我所有藏畫。”
那一刻的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許自南知道,她的畫再如何優秀,她總歸是個年輕畫手,怎可超越如此多前輩,甚至古人?
他說完之後,竟然有些恨恨的表情,“我真讨厭自己越來越愛說瞎話!”
他一貫平闆的臉,古闆的性格,鮮有這麽活脫的時候,她忍不住笑了,抱着他脖子,在他下巴親啊親的,“我就喜歡聽瞎話!”
“虛榮!”他笑,摸着她的頭發。
“晏暮青,我這畫還沒名字呢,你給我參考一下吧,叫《勝卻人間無數》怎麽樣?”她覺得這背景,這一吻,讓她想起那句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
誰知晏暮青卻一口否定了,“不好。”
“爲什麽啊?”
他沒說理由,隻提了另一個建議,“叫,有風自南吧。”
“好名字!如果火了的話,我的畫廊也就跟着火了啊!那進錢的速度是擋也擋不住!”她立即拍手稱好,這現成的名字,她怎麽不知道撿?所以說,他真不愧是商人!商機這麽敏感!
他再次失笑,“我說你是藝術家,不是奸商!怎麽越來越銅臭氣了?”
她不以爲然,“那還不是因爲跟你結婚,近臭者臭了嗎?我本來是質本高潔那種氣質的。”
他再度笑出聲。
“難道不是嗎?難道不是嗎?難道不是嗎?”她連續反問三句,并做攻擊狀,如果他說不,她就準備撓他。
“是!高潔,的确是高潔……”
嬉鬧中,許自南并沒有去想,他把這幅畫取名有風自南的本義是什麽……
幾天後,這幅有風自南被送去參展了,一如明老師所料的那樣,這幅畫在諸多青年畫家的作品中脫穎而出,業内對她中西結合的處理方式、色彩精妙絕倫的運用都大爲稱贊,青年畫家許自南這幾個字很快傳播開來,更有多人聯系她,争相想要收藏她這幅畫,而且出的價錢,還頗爲可觀。
許自南一度要答應下來了,打電話的時候晏暮青就在她旁邊,馬上提醒她,“把你那點兒财迷心思收起來!不賣!”
她也沒想過爲什麽不賣,隻是晏暮青說的嘛,聽他的話聽習慣了,馬上就給拒絕了。
拒絕完之後,她才反應過來,“爲什麽不賣啊?這是我迄今爲止最高價的一幅畫了。”
晏暮青戳她的腦袋,“再高有我出的高?笨!”
許自南被他一罵,當真覺得自己很笨,可轉念一想,“不對啊,你才笨!你價格出再高,那錢也是從左手交到自己右手,沒出門哪裏賺錢了?”
“說你傻你真傻啊?算了,我還是給你安排個經紀人吧!估計以後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找你,你安心畫畫,其它的交給經紀人打理。至于這幅畫我會定期安排拿出去展出的。”
許自南沒想過經紀人這回事,他這麽一提,她就想起了笑笑,“笑笑怎麽樣?”
晏暮青咳了一聲,“我不想哪天畫沒了也就算了,連老婆都回不來了!”
“……”想到他曾經形容她倆人加起來就是一個井字,不以爲然,“笑笑現在已經成熟了很多了……”
這個話題到這裏就打住了,她知道晏暮青是絕對不會同意笑笑當她的經紀人的,不過,有一件事晏暮青沒有料錯,那就是她真的出名了,而且越來越多的人來找她。跟她的畫同名的有風自南畫廊也名聲大震,前去買畫的人多了一倍,這效應,連帶着文築的文玩茶室生意都好了許多,隻因爲裏面全是她的畫,更因爲那副飛天的壁畫也是她畫的。
文築幾度打電話來求她的畫,讓她再多畫幾幅給她,因爲,除了那副壁畫帶不走,店裏的其它畫已經被她給賣掉了……
跟文築一樣前來求畫的人也漸多,被晏暮青勒令全部拒絕。
晏暮青的理由很簡單,“你還很年輕很年輕,不管是畫畫還是在這個行業内的資曆要待提高的空間還很大,突然的出名一半是你的實力,另一半也是運氣。你現在要做的事就是把畫畫好,不要掉進浮華名利圈裏,被人捧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那你的畫也就止步不前了,這些道理我不說你也該懂,畫展已經過去了,有風自南我也要封存了,收心吧,準備下一次畫展。”
“下一次?”
“是。你隻管畫畫,它不是你的事業,不是你的工作,不是你賺錢謀生的手段,隻是你身體和靈魂的一部分,如果你喜歡它的話。至于其它的事,有我。”晏暮青說到這裏笑了笑,“你忘了,我是個商人。”
許自南承認,晏暮青說的很有道理。這輩子,除了媽媽,真的沒有人會在她成功的時候勒令她戒浮戒躁,在她低落的時候給她鼓勵給她陪伴,即便是暖暖也做不到,而晏暮青,是第二個。是她的丈夫,其實也是良師。
---題外話---</p>6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