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步,又想起了什麽,伸手把許自南拽在手裏,才繼續往前。
阿百和小麥還在東張西望,此地無銀三百兩,晏暮青已經到他們面前了。
餘光觀測老闆的眼神,他們知道老闆有話要對他們說了,兩個人頓時異口同聲,“我們剛才,什麽也沒看見。”
“……”晏暮青無語,咬牙一句,“跟南兒打一晚上牌,你們的智商也跟着被拉低了嗎?溲”
“……”許自南正在看街景呢,摸不着頭腦,她怎麽又躺槍了?
阿百和小麥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東瞟西瞟地眼神不跟晏暮青對視,卻不料晏暮青低聲問出一句,“跟常田在女生樓下弾一晚上吉他比,誰更丢人。”
“常田!必須常田啊!”兩人再次異口同聲,那呵呵的幹笑,等于在說:我在說謊,我在說謊…恧…
許自南自己也沒想到,這樣一個夜晚,這樣一個吻,居然讓她火了起來。
第二天,這張照片被傳到了網上,她和晏暮青在人海中戴着面具那一吻,被無數人轉發,當然,底下說各種話的都有,大部分都是祝福的,也有許多人好奇這是怎樣的一對,更有人想要人肉他們,不過,也有少數的人,潑着各種污水,說着各種難聽的話,甚至詛咒他們分得快的。
許自南自己都不知道這件事,還是常田打電話給晏暮青,告訴他,他倆火了,她才上網去看。
她的生活圈子一直很小,雖然玩遊戲,但是從來沒有過成爲網絡紅人的經驗,當看到那些詛咒和污水時,難免心裏不舒服,抱着晏暮青的筆記本,瞬間情緒低落下來。
晏暮青接到常田電話後的反應倒是很冷靜,連網都沒上,繼續看他的書。
許自南自己一個人在生氣,愈加覺得氣無處可撒,轉身問他,“你怎麽不上網看看?”
他頭也不擡,“有什麽好看的?”
“……”這個人實在是淡定地讨厭了些,“有人在罵我們啊!”她把電腦伸到他面前,擋住他的書,“這些人太無聊了吧?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也沒得罪他們,爲什麽要咒我們?”
他放下了書,也把她手裏的電腦擱置一邊,看着她問,“你爲什麽要看呢?”
“……難道還是我不應該看了?又不是因爲我看了他們才罵的!”她真是不理解晏暮青這個邏輯。
“對啊!”晏暮青把她拉到自己懷裏,“你看了他們要罵,不看他們也要罵,嘴長在别人身上,你還能管住天下的人嘴?”
“可是我想不通我倆有什麽讓他們噴的!又沒礙着他們!”想起網絡上那些話,她簡直不懂爲什麽世界上有這麽陰暗的人。
“好了好了。我問你。”他轉過她的身體,讓她正對着自己,“是不是看到好話就開心?”
“嗯……”廢話,誰不喜歡聽好話啊!?
“那還是你的不對了,你竟然讓你的心情,你的快樂和痛苦由别人來主宰?”他指着她的心,“那你是多委屈你自己啊?”
“……”這種雞湯似的言論,她見得多了好嗎?!不過,這個時候的确是說到她心坎上了。她耷拉着臉,沒說話。
“我再問你。你的生活,以及我們的生活,會因爲這些人的詛咒而改變嗎?除了影響你的心情,還能影響到什麽?”
“你說的這些我都懂!我又不是小孩子!”她心裏其實已經舒服了很多。
“是!你不是小孩子!可你的情緒你的表現都在告訴我,你在做一個小孩子做的事!成年人會像你這樣急躁嗎?”他指指自己。
她笑出聲來,“誰跟你比,你不是成年人,你是老年人!”
總是被她說老,不過,他倒也沒介懷,網上那些烏七八糟的評論他都不介懷,又怎麽會把這樣一個老字放在心上?隻是捏捏她的臉,“終于不耷拉着臉了?”
她想了想,“本姑娘度量大,宰相肚裏能撐船!”
“嗯嗯,撐得一肚好船!自己玩去吧,别影響我看書!”他拍拍她的屁/股,把她趕走。
“……”她這是有多惹人嫌……
眼看他重拾起那本書,她偷瞄了一眼,馬上就感到頭暈了,書名和内容她已經不想吐槽了,居然還是繁體字豎排版,也就他這樣的老年人能接受得了……
沖他做了個鬼臉,如他所說,玩自己的去!
今天已經重新置辦了畫材,她畫畫兒玩吧。
剛拿起畫筆,心裏的靈感突然像潮水一樣往上湧,仿佛有個聲音在叫嚣:我要畫!我要畫!我要畫!
此刻,她想要畫的是她的專業,可是,這裏隻準備了水墨畫的畫材。
當一個玩藝術的,突然被靈感沖擊的時候,什麽都擋不住她!
她猛然無比嚴肅地回頭:“晏暮青,我想回去了。”
晏暮青再次把自己從書裏拔出來,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真的?”
“嗯!真的!”她堅定地點頭,她想回去,想回到她的畫室裏去,想畫!
他什麽也沒問,打電話給小麥,“準備回去,馬上。”
他打電話的樣子認真而透着幾分威嚴,說話果斷,從不留餘地,她就這麽注視着,心裏溢上來暖暖的流,不管怎麽樣,她也能明白,這是他對她的一種縱容。
近乎深更半夜,她說想去哪就去哪,也算是任性了。
自嫁給他開始,愛他這條路,她一直覺得是她孤身在走。
他對她,有寵,而且有些寵,也寵到了讓她感動的地步,否則,也不會在某個瞬間就真的對他動了心了,可是,她也明白,他僅僅是在寵,至于離愛有多遠,她真的丈量不出來,就像昨天晚上,她其實多想他人群中喊出來的那句話是:許自南,我愛你。
可是,她沒有底氣。她不敢。
她傷過,哭過,遲疑過,甚至想要放棄過,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沒能阻止她繼續愛他的腳步,所以,這大約也是夙緣了……
是夙緣,而不是宿怨,那就愛吧,像現在這樣。
人生總有風雨波折,總有選擇徘徊,她愛,她等,她相信。如果這樣的寵,能一直持續下去,像他說的那樣,持續一輩子,那麽,或許,她永遠也不會問他:你愛不愛我?
“晏暮青……”她輕輕叫他。
他已經站起身來收拾東西了,“嗯”。
她走上前,從他手裏把東西搶過來,自己去裝箱子,一邊看他的臉色,“晏暮青,我又不想回家了,我想去……雲南玩兒。”
他微一皺眉,“現在去雲南?”
“嗯!”她站在他面前,小臉很認真的表情。
他揉了下她的頭發,拿起手機,“那得看看有沒有能趕上的航班,從這兒去機場可就遠着了!等等,我看看。”
許自南心裏某個地方瞬間變得潮濕而溫暖,她上前抱住他,“算了,别看了。”
“怎麽?”
“我不去了……”她在他胸口蹭了蹭。
“你到底要去哪裏?”饒是他智慧過人,也被她弄糊塗了。
“回家!就想回家!”她僅僅隻是想回家而已,雲南玩,不過是她神經兮兮地又在試探他底線而已。
“我說你玩什麽花樣呢?收拾東西去,别擋着我。”他把她推開。
她幫着他一起收拾,呵呵笑着解釋,“之前是覺得我們這冷嘛,想去雲南蹭點兒陽光。現在……”
“現在不冷了?”他利索地整理着箱子。
“現在啊……”她笑了笑,“中學時學地理,我一直不明白溫暖潮濕的氣候是怎樣一種概念和感覺,現在,我明白了。”
晏暮青看了她一眼,“古靈精怪!幫我把那一堆拿來!”
“好叻!”她屁颠屁颠狗腿地去搬東西去了。
聖誕節的尾巴還沒消逝之前,他們從綠城回到了家中。
許自南到家之後馬上就往畫室跑,打開畫室的燈,把自己關在了裏面,而且,整整關了七天。
---題外話---</p>6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