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沒法說服他,隻好改爲慢慢吞吞地吃東西,拖延時間去夏園。說起夏園,她還有些後悔,如果不是明老師已經訂了民宿,而晏暮青爲了遷就她而住民宿,也不會遭遇這場火災了。
想到這裏,她靈光一閃,“萬一……我回夏園又鬧鬼怎麽辦?阿百和小麥都在這裏呢……”
晏暮青一聽,臉色這才微微一沉,思考過後,“還是就在這吧。”
她頓時毫不掩飾地一喜溲。
徐姨看着晏暮青的樣子,神情有些恍惚,仿佛他二人的對話她全然沒有聽見一樣。
晏暮青輕輕一咳,也沒能将徐姨從恍惚的狀态拉回來,直到他輕喚出聲,“徐姨?”
“啊?”徐姨這才恍然,一時有些吞吞吐吐,“大……大少爺。恧”
“南兒繼續留在這裏,你去夏園休息吧。”晏暮青道。
徐姨還是一副神魂不定的樣子,“可……可是……你現在這樣,我怎麽能走?”
“有南兒在呢。”晏暮青輕道。
徐姨這才看了一眼許自南,“少奶奶她……年紀輕,隻怕有些事不周全,再說……她也累了一晚了……”
“沒關系,我還好,不需要怎麽照顧,南兒也很周全,你放心,回去吧。”晏暮青道,眼看徐姨還有些遲疑,又補充,“再說,你還得回去準備一日三頓呢,不然我跟南兒吃什麽?”
這麽一說,徐姨才算是被說服了,在醫院又待了一陣,差不多的時候先去買菜了。
許自南給他換了一杯熱水,在他身邊坐下。
他看着她,輕問,“滿意了?”嘴角卻是略含了笑。
許自南眼珠一轉,笑道,“喝不喝水?”
“不喝。你要不要躺一下?”他說着,坐了起來。
“喂!你趕緊給我躺下,誰讓你起來的?”許自南受驚不小,按着他肩膀不讓他動。
他皺皺眉,“我又不是斷手斷腳!躺什麽躺?”
“可是……”
沒等她可是完,晏暮青已經下床了,而且朝着洗手間走去。
許自南趕緊上前扶住,“你到底要怎樣啊?”話說不是有她在這嗎?他要做什麽指使她就可以了!
他沒說話,徑直走向洗手間。
呃,他這是有需要了……
許自南一直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到洗手間以後,他在那站了半天,對她說,“你出去吧。”
“……”這還害羞了?“不是,萬一你……”
“沒有萬一!你站在這裏我一萬個不行!”他白皙的臉上破天荒地染上一抹淺淺桃紅色。
她捂住嘴悶笑,“那你小心着點,别關門。”
“嗯。”他臉色分明泛紅,卻還要繃着給自己撐面子。
許自南隻好出去了,在外面等,實在從沒見過晏暮青窘迫的樣子,想着又覺得好笑,又想到阿百在這個問題上也是固執得不行,男人都這樣嗎?
她估計裏面差不多了的時候,推門進去了,她不是擔心他不方便嗎?結果被他一瞪眼,好像他被偷/窺吃虧了一樣……
她憋住笑,扶着他出來。
他極不淡定地說了一句,“明天出院了!”
“不能吧?”她看着他四肢上的膏藥,這就能出院?
“我說能就能!到底誰做主?”他居然一臉受夠了的表情。
不過,她也理解他的心情,像他這樣有諸多“壞”毛病的人,讓他在醫院裏這麽待着,實在是難爲他了,而這種爲難,到了傍晚的時候,也着實爲難了許自南。
晏暮青居然要洗澡!
話說他的潔癖能在這種特殊時候收斂一下嗎?
“要不,我給你擦一下吧?你這不能沾水啊!”許自南已經算是苦苦哀求了,怎麽才能阻擋他要洗澡的決心?
他還是沉着個臉,許自南覺得他固執起來的時候,真比孩子還不講道理,隻好好言好語哄他,要他乖乖的,一口乖了阿姨給糖吃的語氣,說得他再度拿眼瞪她。
“我發現你今天有點兒不對勁了,母性大發了?把我當孩子哄?”他瞪着她,看怪物一樣。
“……”她不是母性大發,隻是格外憐憫他。
結果他蹦出一句,“母性大發就生孩子!”
“……”她想了想,“如果你老老實實不折騰,也不是不可以考慮考慮這個問題。”
他一愣,看着她不語。
許自南知道,曾經爲此争吵過的陰影應該還在,否則,他不會一直堅持用套,遲疑了一下,道,“不論早晚,總是要生的……”
他還是沒說話,短暫沉默後,道,“打水去。”
“嗯?”
“不是說給我擦嗎?”他沉着的臉顯然在表示他對擦這件事是有多反對。
她一笑,轉身走了。
許自南其實是一個做事比較精細的人,大概也跟她畫畫有關吧,每一個細微之處都要求近乎苛刻的完美,所以給他擦身的時候也是十分細緻的,一丁點兒也沒碰到他的傷處,隻不過,在擦到他腰腹的時候遇到了問題。
她的手停留在他腰上,不知道要不要再繼續下去……
磨蹭了好一會兒,終于橫了心,往褲子裏伸。
誰知他卻一把把她的手抓了出來……
她擡頭看他一眼,隻見他閉着眼睛,臉繃得緊緊的……
她忍着笑靠近他耳朵,低聲道,“擦不擦?擦不擦?”
他終于睜開眼來,用同樣低的聲音回她,“旁邊有人!你知不知道害臊啊?”
“……”還說她不害臊!在醫院裏哪裏講究這些,想到找阿百時所見的種種,她不由扁了扁嘴,壓低聲音,“有什麽呀!你以爲這跟大醫院的單人病房比啊!大家都一樣!你這還算好的了,算是體體面面,有的人……”
她說到這裏,覺得不對,當真不能再往下講了。
他卻聽出來點什麽,警覺地反問,“有的人怎麽?”
“……”許自南支吾了一陣,也沒敢說。
他何等聰明,馬上低聲道,“有的人什麽也沒穿?你看見了?”
“……”見他猜着了,她也就不瞞了,“早上去找阿百的時候……也沒看清楚,就晃了一眼……我就吓出來了……”
他的臉頓時黑得烏雲滾滾,“你還想看清楚?”
“不……不是啊!”解釋變得如此蒼白……
“看見誰的?阿百?”他黑着臉開始刨根問底。
“沒有啊!阿百好好的!是不認識的……不對啊!”她覺得自己怎麽被他的話給套進去了,“我沒看見誰的啊!誰的也沒看見!我說了,晃了一眼,什麽都沒看見就跑出來了!”
他冷冷哼了一聲。
想起他曾經跟她提過婦德,他這不是認爲她的婦德又跑路了吧?她也随之臉一沉,“怎麽了?要不要我自剜雙目啊?”
他聽了,臉色才稍稍好了點。
“我去倒水!”她端起了水盆。
鎮上醫院條件不太好,用熱水什麽的病房裏都沒有,得去走廊盡頭的熱水房。
等她換了一盆水來想給他再擦一遍的時候,發現病房裏沒人了……
她驚了一跳,忙問鄰床什麽情況。
隔壁床的病人告訴她,剛來了個男人,兩人外面說話去了。
許自南趕緊出去找,在樓道的安全出口處聽見兩人說話的聲音,她的腳步慢了下來,因爲好像聽見阿百說要走。
走的意思是什麽?出院嗎?
“阿百。”晏暮青的聲音響起,“我不同意你辭職。”
原來是辭職?可是爲什麽?難怪在急救車上時阿百就給她道别的感覺……
“晏先生,我……”阿百吞吞吐吐的,“我心意已決。”
“阿百,你的心思我明白。”晏暮青道,“可是,我也相信你。”
“晏先生……”
“阿百。”晏暮青聲音略悠長,“我們不僅僅是雇主和雇員,你難道不懂嗎?這麽久了,你難道不明白?”
---題外話---</p>抱歉,今天白天有事,所以更晚了,說了今天加更的,還是會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