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
正在此時,晏暮白遠遠地叫她,“一起去吃飯吧。”
吃飯?那裏面的人呢?
看着徐姨像門神一樣站在門口,她轉身走了溲。
剛走了沒幾步,聽見有人叫她,“南兒。”
是晏暮青出來了……
那就是聽見她的話了恧?
她回頭,晏暮青已經走了出來,站在徐姨前面,身體擋住了徐姨,見她要跟晏暮白走,便道,“你先去吃飯,吃完回來住我隔壁的房間。”
幾次交鋒,從給他洗貼身衣物到進他書房,徐姨都對她說不可以,但他都給她開了綠燈。這一次,卻是不同了……
可是她也知道,這次的确是不同,所以心裏并沒有不适,隻是問了句,“那你呢?”他不去吃飯?
“不用管我。”他說。
“那……好吧。”她跟晏暮白一起走了。
身後,響起晏暮青和徐姨的對話:“徐姨,你也去吧。”
徐姨:“不,大少爺,我就在這裏。”
然後,就沒有聲息了……
晏暮白領着小魚兒和她,還有晏家諸多司機保镖一起去了外面吃飯。
爲什麽不在自己家園子裏做飯吃?她略覺詫異。
晏家令她詫異的事多了去了,她真要問起來,還得列個單子,免得自己忘記了問題……
坐下來吃飯的時候,晏暮白給她解釋,“這幾天大哥會戒食,他不吃東西。”
“……”許自南想起自己以前用修行者來形容晏暮青,聽着這話,還真有些名副其實了……可是,他真的有必要這麽折騰自己嗎?執筷的她對着滿桌飯菜,也感胃口大大受損。
“自然也還會戒一些其它的,比如,戒煙戒酒戒娛樂……呃,雖然大哥從來沒有娛樂,還有,也就是……”晏暮白忽然窘得說不下去,臉也紅了。
許自南愣愣地看着他,他支支吾吾地道,“總之他今天戒很多東西,有些事你别放在心上。”
“……”什麽亂七八糟的?!看着晏暮白一臉窘迫的樣子,再聯系他說的那些七戒八戒,恍然,他不會是在說還要戒同房吧?所以開解她别介意晏暮青不讓她進房間?
這種尴尬,她隻能假裝沒聽懂,“哦哦”了幾聲,然後把話題轉開了,“二弟,爲什麽你大哥會這樣?因爲婆婆嗎?”
晏暮白卻沒有給她答案,灰暗的目光裏,痛楚糾纏,“過去的,就不提了吧。”
一個一個都是這樣……
許自南歎息,“二弟,你都不知道,我在你們家簡直寸步難行。”
晏暮白将眼睛裏的灰暗隐去,“我明白,大哥的性格的确難以捉摸,而且家裏情況也複雜,不過,感覺你能把握他。”
許自南搖頭,“根本不是性格的事,你們家情況的确複雜,這都不是最重要的,他性格不好沒關系,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能自動過濾掉不好的,隻留下好的,家裏情況複雜也不要緊,我可以慢慢去了解,問題在于,你們家每個人都不給我了解的機會,我無論問誰怎麽了,發生過什麽事,爲什麽,都沒有一個人肯告訴我!你大哥那張嘴,比保險櫃的鎖還鎖得緊,你也一樣。”
晏暮白輕歎,“何必要去了解呢?過去的,就讓它全都過去,好好過好當下和未來就可以了,家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見,不要……步慧文後塵。”
“慧文?”許自南好奇心起,“慧文怎麽了?”
晏暮白搖搖頭,苦笑,“沒什麽,是我沒能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你看你看。”許自南歎息,“你們兄弟真是一個媽生的,說話永遠說一半!”
小魚兒本來一直在乖乖吃飯,順便聽爸爸和大伯母說話,這時候聽見媽媽的名字,更是張大了耳朵。
“我隻是覺得沒必要拿我和慧文的事出來說,影響大家的情緒。”晏暮白道。
“……”許自南用筷子一粒一粒挑着飯粒,一口也吃不下,“你覺得,今天誰還有情緒?”
晏暮白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我們這個家,用慧文的話來說就個個都是奇葩,慧文的性格爽朗直接,藏不住話,更做不了假,在這個家裏簡直格格不入……呵,你知道嗎?她幾乎在我家裏打遍天下無敵手。”
“……”許自南張大了嘴,“什麽意思?”
“就是除了我爸和我大哥,她跟每個人都幹過架!把晏暮山摁在地上揍得嗷嗷叫,總之……雞犬不甯……”
許自南瞠目結舌,半天才反應過來,“也揍了徐姨和簡姨?”
晏暮白再度苦笑,點頭。
許自南簡直無法想象那樣的場面……
如果不是今天日子不對,她真的要拍桌大笑,那些畫面想起來的确很喜感啊有木有!?
“讓你見笑了。”晏暮白見她隻是發愣不說話,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許自南搖搖頭,“我不是你想的那意思,我隻是在想……她爲什麽不把你大哥也揍了呢?”他真的很欠揍啊!
這回輪到晏暮白愣住了,半晌才苦笑着說,“她倒是想,沒敢……”
“……不會吧,晏暮青有那麽可怕?”呂慧文在許自南心中俨然已經成了女俠了,可是女俠居然怕晏暮青,這讓女俠的地位瞬間一落千丈。
晏暮白卻道,“他凡事寵着你,你當然是不怕的,可我們不同。”
寵她?哎,晏暮白隻道他凡事寵她,可這個凡事要打個括号标注範圍的啊!不過,她現在對這個不糾結,她隻對呂慧文打人的事感興趣,忙問,“慧文把徐姨打了,不等于要了你大哥的命啊?”
晏暮白咳咳兩聲,“不說這個了。”
好吧,實在不願說就不說了呗,隻不過她仍然好奇,“二弟,話說你跟你大哥是同母所生,爲什麽徐姨對你們倆區别對待啊?感覺徐姨偏心你大哥太多!”
晏暮白一愕,“大概……大哥比我長得好看,又比我出息。”
“爸爸,可是我覺得你比大伯好看啊!大伯看了就讓人害怕!你是大學老師,可有學問了!”一直偷聽談話的小魚兒馬上站出來爲爸爸打抱不平了。
“是啊!”許自南也認真地點頭。
晏暮白點了點小魚兒鼻頭,“趕緊吃飯。你大伯也是很有學問的。”
許自南仍然表示贊同,晏暮青的優秀無人能否定,否則也不能把晏家的家業管理得這麽好。
晏暮白的話卻還沒說完呢,接着上面那句,“剛才我們去的夏園,裏面所有的匾額對聯全是你大伯親手寫的你不知道吧?”
小魚兒可能還不懂親手寫的有什麽特别,不就是寫幾個字嗎?可事許自南卻知道,那些匾額上的字沒有十幾年書法功力是寫不出來的!
“他會寫字?”許自南真的一直都以爲他隻是個賺錢機器,頂多讀讀哲學,至于書架上那麽多文史書啊各類書啊,誰的書架沒有幾本裝逼的書對不?
小魚兒眨着眼睛道,“我也會寫啊!”
“呃,小魚兒吃飯,乖……”她摸了摸小魚兒的臉蛋。
其實,她還有很多詫異之處,隻不過不好再問晏暮白,比如,爲什麽今天這個日子你大哥看起來比你傷心得多這類的問題,她沒傻,再怎麽好奇也不會問的……
對于從沒見過面的婆婆,她沒有感情,心裏有尊重,但若說傷心,憑心而論,真的沒有,待在晏暮青身邊時,受他氣場影響,情緒也跟着很壓抑,這會兒出來走走,好一些了,然而吃完飯回到夏園的時候,心情又跟着被低氣壓給壓下去了,雖然并沒有見到晏暮青的面。
晏暮青安排她住他隔壁,她進房間以後,發現她的東西都拿過來了,房間裏的家居裝飾全是古香古色的明清味兒,一切都和晏暮青的心理年齡很相符合。
她沒見着晏暮青人,也沒見到徐姨,以爲他們各自在各自的房間裏,可是,整個夏園太靜了,靜得好像這園子裏一個人也沒有似的,她在房間裏待了一陣,又睡了個把小時,醒來還是死寂一片。
莫名的,她竟然有些害怕了,也不敢去隔壁打擾晏暮青,自己出房間在園子裏瞎逛,園子裏倒是總有人在轉來轉去,可是也是悄無聲息的,簡直跟鬼魅一樣。
天氣冷,她總不能一直在園子裏轉,轉一陣後又回房間了,一直待到晚上。
晚上晏暮白又叫她去吃飯,再吃了飯回來,天都黑了,晏暮青所住的那間房還沒亮燈,黑漆漆的。
許自南覺得奇怪,難道他不在房間裏?
雖然晏暮白一再交待她别管閑事,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至他門前輕輕敲門,“晏暮青?晏暮青?”
裏面沒人回答。
她又加大了聲音,還是沒人。
門是鎖着的,她推了推,沒法打開,走廊裏也黑漆漆的,她不知道有沒有燈,開關又在哪裏,她這麽拍門也沒亮,不是聲控的?還是壞掉了?
正打算回房間,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你在這幹什麽?”
這樣陰森的氛圍裏,毫無準備而來的陰森的聲音,吓得她尖叫一聲回過身來,昏暗的夜裏,看見一身黑衣服的徐姨站在她身後,手裏拿着個手電。
大冬天的,她吓出一聲冷汗,魂飛天外了。
她拍着胸口,喘着氣,“你吓死人了!”
“燈壞了,我找人去修燈。”徐姨說。
“……”許自南靠着門,猶自驚魂不定,“等等,你家大少爺不在房間?”
“嗯。”徐姨拿着手電往前走。
“他去哪了?”她追出去一步問。
“不知道。”
許自南看着徐姨打着電筒的背影,心裏莫名更加害怕,幹脆回了房間,把門窗全給關上了。關門窗之前,還刻意看了下園子裏,路燈下,有走來走去的保镖在看着,她安了心,不過不敢關燈,縮到被子裏睡覺。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莫名其妙聽到敲門聲,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從門口走過來一個女人,穿着白衣服,衣服上繡着紅梅,三十多歲年紀,梳着髻,漂亮又有氣質,慢慢朝她走近,對她一笑,“你來了。”
她呆住了,“你是誰?”
“我是你婆婆呀……”那個女人笑着站在那不動了。
許自南愣住,婆婆?不是已經……她再一看,門明明是關着的!她怎麽進來的?!還有,她不是開着燈睡覺的嗎?怎麽關掉了?!
她“啊——”地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題外話---</p>8000字啦~還有一更,要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