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是一個很容易受人影響的人。
從小在媽媽的教導下長大,受媽媽影響最多,連思想都不由自主地随着媽媽教她的跑,跑到現在,她已經在懷疑媽媽是對是錯;
後來嫁給晏暮青,一開始不願意生孩子,晏暮青對她百般滿足千般寵,雖然有過一些不愉快,但都被他的柔情沖淡了,被他洗腦,覺得生個孩子跟他就這樣一直生活下去也不錯,可是,目前這狀況,她如何再将一切繼續?
再後來,明老師告訴她要做自己,她嘗試着去改變,也在這一天的改變裏得到欣喜,但是欣喜的心情還來不及享受就有新的一輪刺激在等着她溲。
身邊的人,爸爸媽媽、暖暖、晏暮青、徐姨、曲北昀等等,熟悉的不熟悉的,親密的對立的,個個都變得奇奇怪怪,她覺得自己就好像走在一片濃霧裏,看不清前景,望不斷來路,不知自己身處何處,爲什麽結婚之後,一切都變成了這樣?
她覺得很沉重,心重,頭重,整個人都像被地球重力拖着往下拽一樣,腦子裏稀裏糊塗地,每個人說過的話都在她耳邊回放,可是一句話剛過,另一個人的話就跳出來把之前那個人的駁掉。她感覺最可信的人應該是爸爸媽媽,然而,爲什麽又覺得爸爸媽媽有許多事瞞着她,不,晏暮青瞞着她的事更多……
她覺得她要找一個角落好好待一會兒,好好躺一會兒,不然她要崩潰了恧。
她恍恍惚惚地走着,不知不覺轉到了頂層,進了畫室,這裏是晏家離天空最近的地方吧,她可以好好呼吸一下了……
也沒開燈,在地闆上坐下,最後幹脆躺下,看着漆黑的天空,讓那些想不明白的事狠狠地虐待着自己的腦子。
她想不明白,媽媽爲什麽要這麽做?許家資金出問題了嗎?不然爲什麽晏暮青要注七成的資金入股?那個綠計劃對晏暮青來說爲什麽又那麽重要?值得晏暮青付出這麽大代價?南歆呢?還有青青呢?到底誰是他心裏的人?他跟南歆的婚約就是因爲綠計劃的介入而導緻被取消嗎?所以,她許自南真的是小三?
還有孟潮白又是什麽人?從他畫出來的東西可以猜測他也許就是飛飛,飛飛跟她有什麽關系?她從來就不認識這個人,更沒有飛飛說的小虎牙,可她爲什麽做夢的時候會喊出來?
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終于想累了,在鋪天蓋地的黑暗中睡着。
還是做着同樣的夢,夢裏有很多人,晏暮青、爸爸媽媽、徐姨、暖暖、青青、甚至還有孟潮白等等,認識的,不認識的,看得清臉的看不清臉的,将她團團圍住,最後,全都化作了霧,重重迷霧,她在裏面辨不明方向,隻是懵懂地走啊走,不停地走啊走,她在迷霧中大喊:你們誰跟我說句真話!誰告訴我一句真話!可是,沒有人回答她……
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感覺深陷在黑暗裏了,很久很久才醒來。
醒來仍然覺得累,而且陽光太亮,好刺眼,她用胳膊擋着眼睛,久久不願睜開。爲什麽,這麽長一個夢,她還沒在夢到找到她想要的答案?要怎樣,才能看清夢裏那一團團迷霧?
忽然,她覺得不對勁!
她昨晚明明是睡在畫室地闆上的,現在渾身軟綿綿暖烘烘的是在哪裏?
放開胳膊睜開眼,陽光從上方無遮無攔地普照下來,方格的玻璃屋頂外是冬日晴朗的天空。
原來她還是在畫室裏的,隻不過被人從地上移到了床上……
這個人是誰,不用想都知道,他昨晚不是南歆一打電話來就走了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門外響起了小魚兒的聲音,門也被拍得啪啪作響,“大伯母!大伯母開門!你也有秘密基地了嗎?帶小魚兒玩!”
小魚兒清脆的聲音就像天籁之音,也像晨鍾破空而來,将她從夢裏重重迷霧的世界裏拉了出來。
她爬出被子,把門打開,小魚兒果真像條小魚一樣,一鑽就鑽了進來,贊歎不已,“哇,好大!比我的樹屋大多了!好亮啊!太陽好舒服!”
喊完轉身就抱着她,“大伯母,我可以來這裏玩嗎?你教我畫畫好不好?”
許自南還沒梳洗,自己都嫌棄自己,“好,以後你有時間我就教你,我先下去。”
“别走啊,大伯母!我現在就有時間!”小魚兒生怕她走了就被大伯藏起來找不到了。
許自南想起今天周末,難怪小魚兒回來了。
“那也得等我梳洗一下,我剛起床呢,你先在這玩兒!”她把小魚兒的手臂掰開。
“好吧,你一定要回來哦!”小魚兒有點不放心。
她笑了笑,“放心了!”
其實,小魚兒的擔心真的不是多餘,她下樓回到房間的時候,發現晏暮青收拾了一個皮箱,好像準備出門的樣子。
昨晚發生的事,在看見他的時候又梗在了心裏,不過,她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問他,“要出門?”
“嗯,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換衣服準備出發吧。”他說。
“去哪裏?”她完全沒有今天出門的打算,而且她想趁着這兩天周末把文築的畫給畫完!
“綠城。”
去看那個綠計劃嗎?既然已經賣給了他,她就不感興趣!
“我不去!文築的畫要畫完了,我這兩天加把勁完工得了!”
“文築那裏我跟文先生說說,推遲兩天就行了,去換衣服吧!”他道。
又是這樣!
“非去不可嗎?關我什麽事?”她言語間多了些攻擊性,“我不想去!”
他看着她,沉默。
她真的覺得他這樣的沉默很壓抑,她甯願他沖她吼,像偶爾也會對她發火那樣動靜大點,哪怕像上次他罵她不配,都能讓她知道他的脾氣,他不高興了,可是老這麽沉默着反對是要幹什麽?
她進了浴室洗臉,把他扔在那不管。
等她出來的時候,阿百已經來提箱子了,他也穿好了外套,站在門口問她,“真不去?”
“嗯!”
“那就别亂跑,好好待着!”他說完,走了……
就這麽走了?
許自南覺得勝利來得太容易。
所以人就是這麽犯賤的,當人家逼着你迫着你的時候你覺得煩,而當人家松一松線,你又渾身不自在了!
她沉着臉,往畫室走,樓梯口,徐姨也提着個大包下樓,看來是要和他一起去綠城的。
徐姨見她穿着拖鞋一身睡衣的走出來,眼睛都瞪圓了,恨不得把她剝了皮,“你就穿成這樣和少爺去拜祭?你是存心的嗎?到底有沒有教養?!”
拜祭?許自南驚訝,晏暮青并沒有跟她說要去拜祭!去綠城拜祭?!想來對晏暮青來說,值得他去拜祭的人隻有他母親了,當然,現在也就是她婆婆,在綠城嗎?
心裏頓時又了悔意,如果是拜祭的話,她應該是要去的……
當即,也顧不得徐姨在罵她了,飛快跑回房間換衣服,可是又怕晏暮青不等她先走了,打開窗戶趴在窗口朝外看,正好看到身穿深黑色大衣的晏暮青準備上車。
她大喊,“晏暮青!”
他聽見了,擡起頭來。
“等等我!我去!”她大聲說。
也不知道他聽見了沒有,反正看了她那一眼之後就低頭上了車,她立即沖進更衣室,換了一身黑衣服,提着包就跑出了房間。
到樓梯,正好看到小魚兒也被晏暮白給拎下來了,看見她忙道,“我忘了,我今天要去看奶奶,大伯母,我們回來再畫。”
許自南提着包,放了心,就算剛才晏暮青沒聽見不等她了,她還能蹭晏暮白的車去。
小魚兒牽住了她的手,她索性緩下步子,和晏暮白一起走。
“今天……是婆婆的忌日嗎?”她問晏暮白。
晏暮白遠沒有晏暮青那麽有氣場,也沒那麽有攻擊性,所以有的話還是可以先向他問問清楚的,免得到了綠城,什麽都不知道做錯事。
---題外話---</p>今天更新結束,明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