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兒子?”簡甯不示弱地回擊,“你自己想想清楚,他哪點把你當老子?……”
後面簡甯還說了一大堆,可是她已經上了三樓,聽不清内容了。
原來晏家是這樣一種情況,所有的事業都在晏暮青手裏,其他人都靠晏暮青賞一口飯吃。而按照晏暮青的性格,他跟簡甯那一派三個人完全是水深火熱的關系,他會心甘情願養着他們?想必是做不到的,可是再怎麽恨爹,養爹卻是天經地義,所以,晏項文有卡,至于有幾張她就不清楚了,然後簡甯三人再用他的副卡,晏暮青就這樣間接地養着他們三個。
而昨晚一鬧,晏暮青今天把晏項文的卡停掉了…溲…
她不知道他是怎麽去做的,過程并不重要,反正結果就是他昨晚承諾徐姨的,會讓簡甯長記性,他做到了,而且的确一舉擊中簡甯命脈,沒有錢可以肆意花,就等于要了簡甯的命。雖然,以她對簡甯的了解,絕不相信簡甯這些年就沒想辦法存了私房,但是即便有,那也是比她命還重要的東西,留着最後保命用的吧?
于是她明白了徐姨爲什麽在晏家誰都不放在眼裏,她有資本,也有後台。
所以說,她好像還沒有徐姨明智,她把她的後台給得罪了…恧…
隻是,他也會讓她長記性嗎?會停掉她的卡嗎?雖然,她并不仰仗他而活。
難怪爸爸在她回門那天會給她一張卡,讓她帶着傍身,有時候兜裏沒錢,人的确矮半截。這是現實。
這件事讓她懂得了一個道理:自己的才是自己的,那些所謂什麽你的也是我的之類的話全是扯淡,那得有前提,就是對方在乎你,如果對方不在乎,分分鍾可以收回屬于他的東西。
所以,當她洗去一天的疲憊和勞累,躺在床上思考的時候,想的就是關于自己未來的問題。
畫廊是晏暮青給她錢開的,仍然是晏暮青的東西,就因爲這一點,她突然對畫廊就失去了興趣。
其實說到底,她對開畫廊也沒有多大興趣,隻不過,結婚的時候晏暮青問她婚後的打算,她總不能在家裏當全職太太玩吧?覺得開畫廊還跟她的專業有一點半點關系,然後自己又能繼續畫畫,所以才開了有風自南。
現在,她卻想做點别的了,做些真正屬于自己的事。
家裏是有公司的,她要不要回公司去呢?
她想到這兒,立即就給媽媽打電話。
“麻麻……”聽見馮汐的聲音在那端響起,她鼻子發酸,在馮汐面前撒嬌。
“南兒啊,好好說話,别讓暮青笑話。”馮汐接到她電話是十分喜悅的,從聲音就能聽出來,可是卻要求卻仍然十分嚴厲,唯恐她表現得幼稚,失了晏家少奶奶身份,讓人看輕了去。
許自南猜到媽媽會這麽說,在這一點上,媽媽真是和晏暮青一條道上的,可是,大約女兒嫁人後馮汐性子柔軟了許多,所以,雖然仍是一樣的話,語氣卻頗爲溫和,不似從前那樣嚴厲,而她,卻不知多想念在未嫁在家的日子……
“媽……他在書房呢,聽不到……”她改了語調,言語間卻依然透着依戀,“我想你了……”
馮汐在那邊笑,“寶貝,媽也想你,最近好不好?天冷了,要記得多穿點衣服。”
“我知道。”許自南鼻子酸酸的,天冷添衣這樣的囑咐,永遠隻有媽媽記得……“媽,你好不好?最近公司忙不忙?”
自兩年前媽媽把公司大權收回,就一直是媽媽在親自管理,這次事故,爸媽重歸于好,那是不是爸爸又回公司了?
“你終于關心起公司來了?”馮汐笑道。“公司挺好的,也不忙。”
“媽……”許自南猶猶豫豫的,“我……想來公司上班好不好?”
“怎麽突然這麽想呢?”馮汐詫異地問,“暮青對你不好嗎?不給你錢花了?畫廊生意怎麽樣?”
她不過一個想法,媽媽卻問了一大串問題。
許自南隻想到一句話:可憐天下父母心。
她又怎麽會把自己的委屈說給媽媽聽?于是在電話裏強笑,“沒有,媽,您想多了,他對着我……好着呢,我就是想着,自己已經長大了,您和爸辛苦了一輩子,我想給你們分擔一些。”
馮汐笑了,“喲,我家南兒終于懂事了?不過啊,爸媽還沒老,還能繼續工作。可你現在是晏家的人了,要回公司來也不是不可以,總要先跟暮青說一說。”
“哦……”她的希望被掐滅了,跟晏暮青說?還是算了吧……
“這樣吧,你把電話給暮青,我跟他說說。”馮汐道。
“那……那算了吧,我等會兒自己說。”她不想看見晏暮青,不想跟他說話,不想給自己添堵。
“這孩子,怎麽回事?我還不能跟女婿說說話了?快給他!”
許自南猶豫了一下,還是拿着手機往書房走去。
走近了,發現書房門隻是掩着,并沒有關。
她想了想,還是敲了敲門。
“進來。”他在裏面說,語氣平靜。
所以,情緒其實受到影響的人是她,而他,根本就沒事人似的……
許自南走了進去,他在忙,并沒有擡頭看她,她隻好把手機遞給他,“我媽,說想跟你說話。”
他看了她一眼,把手機接了過去,低低的一聲,“母親。”
她不知道媽媽在那邊跟他說了些什麽,他又多看了她一眼,然後說,“母親,我認爲還沒到時候。”
之後便是他在認真聽,不時應一句“是”或者“好”,直到電話結束。
他把手機交還給她,雙手十指交錯,擱在書桌上,很嚴肅的表情,“畫廊玩夠了?”
“……”所以在他眼裏,畫廊從頭到尾都是她在玩……不過,她沒生氣,這隻能怪自己,是她給了他這樣的印象,是她自己不争氣。由此,她更加覺得自己要想想做什麽,她不能像現在這樣,始終是他豢養的一隻小寵物,她要做自己。
“月薪5000,從文員做起,随時可以上班,你看看你什麽時間方便,我好讓人事部安排。”他說。
許自南驚訝地看着他,“你什麽意思?我媽剛才跟你說什麽?”聽他的意思,好像是去他的公司啊?
“母親說,安排你進公司。”他簡短地回答。
“可是……我要的不是這樣!”她确定他安排的是他的公司了!她去他的公司幹嘛?
晏暮青看着她,問,“那你要哪樣?既然要上班首先就要有個認真的态度,經驗、專業,你什麽都沒有,不從最基本的做起你還想怎樣?想要高薪管理嗎?如果隻是想去公司做個樣子拿高薪水,那不如在家裏,公司是不養閑人的。”
他根本就不懂她的意思!
她不在乎從什麽做起!她不是管理專業,做文員她也不覺得屈才!她隻是根本就不想從他這領薪水!可是,這麽貶低她也會讓人不爽吧?
她冷笑,“你的意思是,公司不養閑人,你可以養閑魚是嗎?”
他的意思不就是這個嗎?憑你的本事在公司裏是吃不到高層飯的,但是在家裏當魚的話,他倒是不介意付高薪。
他微愣了一下,“基本是。不過,你可以跟在我身邊。”
對于“魚”這個諷刺,她已經麻木了,至于跟在他身邊的文員?呵呵,怎麽聽着像他給的天大的恩賜呢?
“謝謝,我不想去了。”不知道她配不配?她這樣的資曆、這樣的專業,還是别再落人口實,給人說不配才好!
晏暮青放在書桌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有來電。
她斜着眼瞟了一眼,兩個字:南歆。
她心裏一陣冷笑,歎息,又來一條魚不是?
離開了書房,身後響起晏暮青的聲音:“你在哪?到底鬧什麽?”
再後來,她就聽不見了,然後看見晏暮青換了衣服,出門去了……
大約是昨晚夢到彈琴的緣故,她有些想念她的鋼琴了,自從畢業以後,她就沒有再弾過琴。
她看着寬大的晏家的房間,再放一架鋼琴是沒有問題的。
她躺在床上計劃着明天去買一架鋼琴來,正好可以放在房間裏那個空着的角落,把房間填得滿滿的,這樣,心裏也就滿了吧?
晚上起風了,窗外的樹葉吹得嘩嘩直響。
于是,她晚上做的夢便是跟風有關的了。很大的風,下着雨,漆黑的夜裏,她光着腳在雨裏走,雨水很涼,她卻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裏去,也不知道要去找誰……
後來,她醒了過來,原來是踢了被子,又想噓噓。
所以說,什麽凄風苦雨的夢都瞎扯,不過是有生理願望了而已。
隻是,好像晏暮青還沒有回來,而且,那一晚,他都沒有回來……
她覺得,她沒什麽可說的了,隻慶幸自己那顆事後藥吃對了,畢竟承諾這種東西,有時候不那麽可信,而且,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爲第二個晏暮青或者晏暮白。
其實晏暮青的故事雖然她幾經試探他都不願說,她也大緻能猜着一二,她自己也是有着相同經曆的人,隻不過晏暮青故事的結局和她的不同。
她家的結局是爸爸回歸家庭,重回媽媽身邊,盡力保全着一個破碎不堪的家,而晏家的故事是簡甯勝利,取晏暮青母親地位而代之,否則,晏暮青爲什麽那麽恨簡甯恨晏項文?而簡甯之所以能進入晏家,也是因爲晏暮青那會兒還小,力量薄弱,什麽都做不了,不然,有成年後的晏暮青守着,簡甯想進門?
他那麽冷,那麽傲,必然跟他的經曆有關。她也能想象,他跟徐姨是怎麽……呃,相依爲命過來的,這是他們自己用的詞,可是,她真不願自己的孩子也成爲他的複制。
其實想想自己也挺可笑的,那麽天真地對他說,她是他的家人,希望用自己的熱去捂他的冷,現在看來,他是不需要的,他和徐姨的世界是溫暖的,那裏,并不需要多插/入一個人……
早上,晏暮青依舊沒影,她早餐也沒吃,直接回了娘家,不爲别的,就因爲想家裏的早餐了。她不知道這樣算不算任性,但至少,小麥不用餓肚子了。
對于她早上突然跑回家的行爲,馮汐有些驚訝,更多的卻是驚喜,畢竟有些時日沒見到女兒了。
“媽媽,早上吃什麽呀?我餓死了。”她一見到馮汐就撒嬌。
馮汐往她身後看了看,“暮青呢?沒跟你一起?”
“他呀!忙着呢,一大早去公司了!”她輕描淡寫地說,不會告訴媽媽晏暮青種種,更不會說自己後半夜其實沒睡着,所以才格外想家。
---題外話---</p>還有6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