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很暖,袖口自然淡淡茶香,她閉着眼睛,忍不住地,湧上想哭的沖動,可是,她的理智告訴她不可以。
很努力的,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把他的手推開。
“到底怎麽回事?不舒服嗎?”他伸手來摸她的臉頰,手背探着她的溫度。
“沒有……”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可以正常的聲音開口說話,“别把你的袖子對着我,讓我想吃抹茶蛋糕了!溲”
“就爲這?”他好像是笑了出來,“不減肥了?”
她把臉往枕頭裏埋了埋,“減啊!所以才糾結!”
說完卻感覺他的手伸進了被子裏,把她整個人都抱了起來,“走了,帶你吃抹茶蛋糕去!恧”
她眼角有點點濕潤,唯恐他看見,返身抱住他脖子,順勢将那點濕潤也擦在他衣服上了,“收拾了一下午,累了。”
他聽後便用了力氣,将她整個人從被子裏抱了出來,且像抱着孩子一樣,她的雙臂還在他脖子上挂着,一手扶着她背,一手托着她臀,讓她的腳盤在他腰上,“這樣就不累了!”
這造型也太過分了吧?轉念一想,晏家簡甯那一撥人都去B島了,晏暮白又常常不在家,倒是真沒什麽可顧忌的。
晏家的人不在,他好像釋放不少。
被他抱着出房間,再下樓,樓梯上,卻無意中瞥見徐姨在樓梯拐角處一閃,陰暗之中,好像注視着晏暮青抱着她下樓。
她假裝沒看見,故意摟緊了晏暮青的脖子。可是,又覺得自己這個舉動很好笑,摟緊了就能代表擁有嗎?就像那枚戒指,無論她想或不想要,都不是她的……
“放我下來。”她悶悶地說。
晏暮青不聽,仍抱着她往樓下走。
“我總得換件衣服出去啊!”她雖然穿的不是睡衣,可也太休閑了。
“這樣挺好!”他說,抱着她繼續下樓。
忽的一聲門響,而後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咦?大伯母你怎麽了?還要大伯抱,像小朋友一樣!”
許自南窘大了,掙紮着要下地,晏暮青卻不讓,還回答小魚兒說,“你大伯母就跟你差不多大!”
這句話可把小魚兒說蒙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那我怎麽這麽矮?”
說到這裏,晏暮青已經抱着她出去了。
晏暮白一直靜靜地看着大哥大嫂,唇角終于泛起微笑。
小魚兒拉拉他的衣角,“爸爸,我可以結婚了嗎?”
晏暮白一愕,“你想太多了,兒子。”
“可是大伯母都可以結婚了,大伯說她跟我一般大呢!”小魚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不已。
晏暮白摸摸他的頭,“你大伯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啊?”小魚兒昂着頭,自己也覺得不對勁。
正說着,晏暮青又回來了,原來是回來給許自南拿鞋子的。
“爸爸,我想跟大伯母出去玩。”小魚兒終于放棄了之前那個問題,小聲懇求。
“不可以,明天去B島就能跟大伯母玩了。”晏暮白轉身上樓。
小魚兒雖然不情願,也隻好跟晏暮白上去了。
外面的車上,許自南盤腿坐在後座,晏暮青拿了鞋子上車,許自南還是蜷着腳,猶豫了一下,把腳伸出來,示意晏暮青給她穿。
她隻是想知道,晏暮青到底可以做到哪個程度。
細思他對她,處處寵,寵到讓她掉進了迷陣,掉進了漩渦,以緻忘了他們的婚姻本來的模樣……
晏暮青看了她一眼,低歎一聲,卻果真俯身給她穿鞋。
當腳被他的手握住的時候,許自南鼻尖一酸,眼淚居然就這麽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
晏暮青倒是被她驚着了,給她擦着淚,“這是怎麽了?”
許自南撲進他懷裏,眼淚婆娑,哽道,“晏大哥,你是不是忘記了,我以前說過不要對我這麽好的……”
晏暮青輕摟了她,撫摸她的頭發,聲音很溫柔,“對你好是應該的。”
“可是……”她哽了哽,“我會當真怎麽辦?”
晏暮青卻笑了,“本來就是真,有什麽當不當真?”
“真的?”可爲什麽她感覺,他越對她好,心裏反而越不踏實呢?就像踩在空中樓閣上。
“當然是真的!”他揉揉她的頭發,“真是越來越孩子氣!”
她吸了吸鼻子,趴在他胸口默默不語。
“好了,坐好,我去開車。”他拍拍她,把她身體放正了。
“你自己開啊?不帶阿百他們嗎?”她有些詫異。
“嗯,我們倆出去。”他準備打車門,下車去駕駛室。
“晏大哥。”她終于沒忍住,抓住了他的衣袖,有些話在喉嚨口蹦跶,就像她那顆将要跳出來的心。
“嗯?”他回首。
“你會一直這樣對我好嗎?”曾經口口聲聲讓他别對她那麽好,她會覺得是負擔的她,此時此刻卻已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會。”他幹脆而利落地回答她。
她心裏酸酸的潮再一次湧動,咬了好一會兒唇才又問,“無論是誰出現,都不會改變嗎?”
“當然不會!”他伸手輕撫她的臉,“你今天怎麽了?奇奇怪怪的!碰到什麽人了?”
她搖搖頭,“不是……大概是……生理期後綜合症吧,比較容易感傷。”
“還有這症?”他失笑。
“嗯!”她認真地點頭。
“那……怎麽治?”他一想,忽道,“是不是吃法餐就好了?還是要上刀山下油鍋?”
“……”他又想到哪裏去了!可是,今天她沒有心情跟他開玩笑,“晏大哥……”
不知道晏暮青是否感受到她情緒的低落,站在車門處,低頭親了她一下,“傻丫頭,我說過,有了你,我就不會再有其他人,我會一直對你好,隻對你好。”
是嗎?
她含淚一笑,“晏大哥,你陪我坐後面好嗎?還是叫阿百或者小麥來開車吧。”
“好——”晏暮青拖長了聲音,坐到了她身邊。
晏暮青真的帶她去吃抹茶蛋糕,當然,還有其它美食,可是,她并沒有像從前那樣有胃口,抹茶慕斯她也隻吃了小半塊。
“不好吃嗎?”晏暮青見她居然在美食面前也興趣缺缺,詫異地問。
她沒有将心底的情緒洩露出來,隻是像平常一樣撅着嘴對他撒嬌一樣地笑,“我要減肥。”
他頓時嗤之以鼻,“減什麽減!不是說好生完孩子再減嗎?”
說到這裏,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麽,低聲說了句,“最好生個男孩!”
“爲什麽啊?”許自南心裏愈加不悅,認爲他重男輕女。
他卻道,“一個你嬌滴滴的小孩脾氣就夠我哄了,再來一個,我估計不用工作了,還是男孩省心,還能幫我一起照顧你。”
許自南不吭聲了,心裏各種繁複滋味參雜,這種話聽在耳裏,内心裏不感動是假的,然而,爲什麽總是那麽不踏實呢?
每一次她心裏起波瀾,隻要他對她溫柔低語,細心寵愛,她就會滿血複活,可是今天好像他這治愈師起不了作用了,從吃飯到回家,她心中一直郁結,當然,表面她盡力克制着不表現出來,也會對他笑,他想走路的時候,她任他牽着陪他步行,甚至,她還停下來給他整理略歪了的領帶……
晚上,他向她索取。
因爲生理期的緣故,已經隔了快一周,當他問她“可以了嗎”的時候,她仍然回應了他。
盡管心理上始終陰雲籠罩,可身體卻實實在在地達到了歡愉的頂峰。
也是因爲隔的時間略長,他今天要的有點多,到後來估計他自己也累着了,擁吻她一陣後就安然睡去了。
而她,卻失眠了。
他的呼吸就在耳畔,均勻而輕微。
他有着很好的生活習慣,不打鼾,睡姿也很好,一切都跟他的爲人一樣,有條不紊,平靜淡然。其實仔細想來,即便是他在索取的時候也一樣,雖然索要的很多,可是,卻沒有哪一次特别激動過。
有時候她真的覺得他是一個修行的人,不需要、也沒有任何感情的,而他所做的一切,包括對她的好,都是修行的一部分……
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想法是不是荒謬,可事實是,在她冷靜的時候,真會有這樣的直覺,不是說女人的直覺是最靈的嗎?
黑暗中,她長長地歎息,轉頭凝視着身邊這張黑夜裏輪廓模糊的臉,低聲問了句,“mi/ami?”
這個問題,即便他睡着了,她也不敢用中文問,一句意大利語,到底是問他,還是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