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輕暖笑笑,“沒什麽,我是希望你幸福,快去追你家大叔吧,别在這磨蹭了。”
“不去!”她果斷拒絕了。
“小南……”粟輕暖無奈地看着她。
“繼續吃!他走了我們可以吃得更開心!老闆,上啤酒!”她招手,心中恨恨地想,如果晏暮青看到她在喝啤酒,會不會把瓶子也砸了呢溲?
粟輕暖說服不了她,隻能随她。
可是,在經曆了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變故之後,還能若無其事開懷暢飲,那也隻有聖人能做到了。
許自南心思始終無法集中,吃着吃着,就開始發呆恧。
在她往裝滿水的杯子裏倒啤酒的時候,粟輕暖抓住了酒瓶,歎道,“小南,别吃了,走吧!”
“不,我不能讓你一個人留下來!”許自南說。
“不讓我一個人,你就讓你家大叔一個人啊?跟你過一輩子的人是他!不是我!”粟輕暖輕拍她的頭,想要把她拍醒。
許自南一聽,眼眶馬上就紅了,“你什麽意思?說好的一輩子的朋友呢?現在就反悔了?”
粟輕暖見她這樣,心中又暖又酸,将她手裏的酒瓶奪過來放下,兩手捧着她的臉,“小南,别這麽感性,今天是中秋,是家人團聚的日子,我把你叫出來就不該。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永遠也不會變,就算每一個重要的日子你都不在我身邊,我們也不會變,我永遠都在這裏,隻要你需要,一回頭就可以看到我,可是他不一樣,他是你丈夫,你們還需要彼此了解,必須融合,需要費心思去經營的。”
許自南一聽,眼淚嘩嘩就往下淌,一把拍粟輕暖的手,“讨厭!大過節地這麽煽情幹什麽?”
粟輕暖的話裏,對她來說,重點不是她該怎樣對她的丈夫,而是那句: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永遠也不會變,我永遠都在這裏,隻要你需要,一回頭就可以看得到。
世界上有這樣一個人存在着真好。
在她面前可以卸下一切裝備和狀态,完全不用擔心她會PK你,更不用擔心她盜你的号。彼此可以分開很久,你有你的笑傲江湖,她有她的快意人生,可是,隻要你受了委屈,天涯海角,你發一個坐标,她立馬就會乘着五彩祥雲而來,全身武裝,爲你血戰到底……
“乖,去吧,不用擔心我!我也有事呢!今晚還約了那個賤男決鬥,時間差不多了,我把這些全打包回去吃!升級打怪,啤酒夜宵!這樣的日子,小南,你不要太羨慕我!”
許自南知道,粟輕暖是爲了寬自己的心……
許自南一笑,這樣的朋友,就是要不負她所望,悲悲切切的,又何必徒增暖暖的煩惱?
于是順着她的話,跟她開玩笑,“我再教你一個對付那個賤男的方法吧!”
“什麽?”這個話題粟輕暖是真的感興趣。
“你老命都拼了也打他不過是不是?”許自南問。
“嗯!”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拿下他!”
“……”粟輕暖吐,“還是别了!誰知道電腦那邊的人是怎樣一個摳腳大叔呢,我隻要想想一猥瑣大叔一邊打遊戲一邊摳腳就惡心……”
“沒準他喜歡你啊!”許自南開玩笑。
“噗,除非他是GAY,我在裏面玩男号……”粟輕暖見她還在啰嗦,推着她往外走,“你快走吧,我等這一批烤好就打包回去了!”
許自南隻好堅持買了單,離開了。
走出店門,她的車還停在路邊,他并沒有開走。
已是街燈初上,車水馬龍,路上行人匆匆,許多人手裏都提着月餅,街道邊的便利店,也是将月餅擺在最醒目的位置,灰蒙蒙的天空,一輪圓月,清輝淡溢。
一切,都是過節的氣象,隻是,那個快步跑離的人,卻早已不知蹤影。
她在猶豫,究竟該不該找他,去找,則意味着她再一次地在主動朝他靠近,這讓她不由自主會想起戒指丢失那天他猙獰的表情,還有他那句“你不配”,所以,既然不配,她又何必再自我跌價地湊上去?
可是,如果不去……
如果不去,她在這街上遊來蕩去的,又是在幹什麽?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尋找那抹青蓮色的影子,又是在幹什麽?
她手裏握着手機,已經捏出汗來了,最終下定決心,去找!并且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借口:她要去找他算賬!問他爲什麽掀桌!爲什麽說話不算話!爲什麽吓到了她和暖暖!
抱着這個想法,她打他手機。
可是,他不接!?
她心中怒意更甚了,而且你不接我偏打的逆反心理也起了,反正已經主動打電話了,不鬧出個結果來她才是輸!于是一遍遍繼續打過去,心裏一個聲音在說:等你接了,我不罵慘你!
終于,在她撥了不知多少遍以後,那邊傳來一個聲音,“我在江邊。”
然後,電話又挂斷了……
她在這醞釀了一肚子的氣,就等着他接通以後沖他雷霆咆哮一番,可是,她一個字還沒說,就結束了。結!束!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你使足了勁往前跑,突然一個聲音讓你停下,而你卻不得不停下時,收不住腳,要往前栽倒一樣。
很難受啊!
她咬牙,既然這樣,那她就去江邊找他!當面把他罵一頓好了!
她快步朝江邊走去。
他隻說在江邊,也沒具體說在哪,她沿着江找,走了好久,才看見江邊碼頭上,坐着一個類似的身影,跑近,果然是他。
她無法說出當時的感覺。
暗黑的浩渺江面,霓虹光影倒映,五光十色,瑰麗無比;江岸,則是夜燈輝煌,極盡璀璨。
而他,就坐在這浮世繁華之間,青蓮色暗影,跟這世界,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她的腳步因這格格不入而緩了下來,心裏有什麽東西在輕輕地撞擊,一下一下的,有些泛酸。
可是她知道這種感覺不對,她不該這樣!
所以,努力把這感覺抹去,重新找回那些憤怒,快步走到他身後。
她腳步很重,按理他應該是聽到了的,可是,他沒有反應。
她再走到他身側,他還是沒有反應……
她最終站到了他面前那級台階,正準備指着他鼻子爆兇他一頓,她連詞都想好了!結果,還沒開始,他的頭突然就靠在了她胸口,額頭貼着她的衣服。
她張開了口,卻啞然。
所有的已經想好的詞語,都在這一瞬飛到了九霄雲外;
所有的,好不容易武裝起來的怒氣,也在這一瞬如風吹過一般,煙消雲散了……
而這如風一樣的力量,或許是他靠過來時戳在她胸口的粗硬的短發,或許是空氣裏漂浮的淡淡的他的氣息,或許,是那抹青蓮色暗影在她心裏留下的殘痕,又或者,真的隻是一陣江風……
下一瞬,他展開雙臂,環住了她的腰,初時,隻是輕輕環住,而後,越來越用力,越來越收緊,最終,緊得她難以呼吸,他的頭,也深深埋進她胸口。
她那麽無措……
今天的他,對她來說,又是一個全新的模樣。
她不知道,此刻牢牢依附着她的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少個面,可是,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他還會有這樣的一面——脆弱。
她明白,中秋節對他來說或者是一個傷口,但是,他在她心裏的形象始終是強大的,就算傷得鮮血淋漓也不需要安撫,依舊會傲然于這人世間。但是她錯了,原來,無論多強大的人,都有跨越不了的崖,都有翻不過的山,都有治不好的傷,如果一定要說沒有,那麽,定是沒有傷到極緻。
而他,究竟是爲什麽而傷?
她,不會主動去問。
隻不過,她沒想到,自己會成爲他的創可貼。
那一刻,她忘了,他曾斥責過她不配,她沒資格,她這樣的善忘,真是性格上有一個缺陷……
可是,應該也是有緣由的吧。
隻怨,這夜的江風太淩亂,這夜的霓虹迷人眼……
這個依偎的最後,是她伸出手臂,抱住了懷中這個人的頭。
第一次用手這樣去撫摸他的頭發,隻覺又短,又硬,又紮手。
---題外話---</p>今天的任務完成~!!麽麽哒!嗷,暖暖和那個賤男的故事,親們覺得穿插在文中好,還是寫以後番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