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是中國人?”不過,她到底是許自南,從小的教養會适時冒出來提醒她,盯着别人看,特别是盯着男生看,是極不恰當的行爲。而自己之所以失常,大約是因爲,在異國他鄉見到同胞格外不一樣吧,她如是想。
聽了她這話,也許是她的錯覺,她竟覺得那男子好像臉色微微一變似的,那抹溫和的笑也如擠出來一般,“是的,我是。請問,我的座位是這兒嗎?”
他拿出一張票給她看。
她看了一眼,笑笑,“是的,就是這兒。”
“哦,謝謝。”他收回票坐了下來,朝她略顯羞澀地一笑,“我的意大利語不太好。”
“沒關系,音樂是沒有國界的。”她低聲說。
兩人很快都不說話了,因爲演出即将開始。
如她所言,音樂沒有國界。那些經典曲目,雖然在電視電台網絡及各類演出中聽過無數遍了,但這一晚,還是被感動得淚流滿面。
無法形容旋律在耳邊、在腦中、在胸腔澎湃撞擊的感覺,隻知道,靈魂已然脫殼而去,最後一個音符落定的時候,是震耳的掌聲将她拉了回來,她才恍然,原來,她仍然在塵世裏。
身邊的人遞過來一張紙巾。
她尴尬得很,轉過臉擦了淚,緻歉,“不好意思,見笑了。”
“沒關系,我也一樣。”那人輕和的聲音響起。
她這才注意到,他的眼角也是有淚痕的。
她并不覺得男人在這種時候掉淚而丢人,相反,爲藝術流淚的人,在她看來都是值得尊重的人,更難得的是,他還坦然承認,不爲了所謂的男子漢尊嚴故意遮掩。
“想起了一些往事,所以情不自禁。”他說。
她不予置評,隻是對他溫和一笑,随退場的觀衆一起起身離座,他也緊跟在她身後一起。
出劇場後,自覺臉上緊繃繃的,還有些淚痕,她伸手揉了揉臉,而她注意到,走在身邊的他盯着她的戒指看。
她微微一笑,垂下手來。她這結婚戒指,并非大家都戴的鑽石,而是翡翠。
沉而老的黃金戒托,鑲的一顆極純極淨透的翡翠。她不懂翡翠,隻覺得這東西看起來就像她家晏大叔一樣,出土文物一個……
當晏暮青把這個戒指戴在她手上的時候,她除了感覺這綠到極緻的顔色襯得她皮膚很好看意外并無其它,相反,還不喜它的老土,而且指環太大,松松的似乎随時會掉出來。是媽媽,斥責她不懂好醜,說,金有價而翡翠無價,她這顆小小戒指,可不是一個數字能衡量其價值的……
所以,眼前這個人也是識貨的嗎?
那人笑了笑,仿似剛才什麽也沒看到一樣,“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他話剛說完,他們面前就多了兩個年輕男人,畢恭畢敬地垂下頭,“少奶奶,先生讓我們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