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蕭臨楚正在洗臉,他将用完的帕子丢給丫鬟,神色淡漠。
謹貴妃看了鳳雲輕一眼,覺得這丫頭還能起身,也算難得。
她探頭探腦的上前,一見整潔的床鋪,還有無比清新純潔的空氣,頓時秀眉一蹙。
“雲輕,你們昨晚……”謹貴妃有些生氣,真是浪費了她一片苦心溲。
那些藥,不單單是媚藥,而且還有一舉得男的作用,這是宮廷秘辛,一般人還得不到。
鳳雲輕茫然,“婆婆,我昨晚很乖,我的功課都有寫好!”
謹貴妃歎息,瞪了蕭臨楚一眼,蕭臨楚漫不經心的道,“雲輕,你去忙吧……恧”
“哦!”鳳雲輕走了出去,來到後院,自己打水,将鳳蛋蛋和自己還有蕭臨楚的衣服,悉數浸泡在水盆裏。
陽光明媚,她在陽光下,揮灑着水珠子,起了泡沫的水中,她蔥白的手指,纖纖如玉。
衣服全部洗好,鳳蛋蛋這才斜挎着書包走過,他一見自家娘親還沒有走,十分詫異,“娘,你今天不提前一個時辰去私塾跟先生讨教了嗎?”
鳳雲輕搖頭,“以後都不讨教了,真是,黃書害死人!”
“什麽黃書綠書的?”鳳蛋蛋不解。
鳳雲輕将衣服晾好,擦了一把手,“走了,走了,去私塾了!”
“娘,昨晚我查了半宿,都沒有找到你說的花珠是什麽意思……”鳳蛋蛋歉意的道。
鳳雲輕不以爲然,“你在哪裏查的?”
“植物千金錄,還有花草綱常!”鳳蛋蛋垂頭喪氣。
鳳雲輕冷嗤,“花珠是人身上的一個東西,也隻有女人才有,你查那些肯定查不出來!”
鳳蛋蛋瞪大眼睛,“娘,那花珠究竟是什麽?你有沒有,可不可以給我看看?”
鳳雲輕惆怅,“我要是知道,還問你幹嘛!”
站在屋檐下的蕭臨楚,臉色沉冷陰郁,謹貴妃則是瞠目結舌。
她挑了挑眉頭,“雲輕真是夠可以的……”
蕭臨楚一言不發。
“喂,你幹嘛那麽欺負她,還讓她幫你洗衣服……”謹貴妃鄙夷的看了蕭臨楚一眼。
是丫鬟不夠用了嗎?竟然讓自己的老婆,堂堂的楚王妃,親自動手洗衣服,這傳出去像話嗎?
鳳雲輕絲毫不知曉,花珠的言論,已經落入了自家夫君和婆婆的耳中。
她回到房間取了書包,斜挎在身上,歡快的跟謹貴妃和蕭臨楚揮手,“婆婆,蕭臨楚,我去私塾了,你們不要太想我……”
她沖着兩人做了一個飛吻,拉着鳳蛋蛋,就歡快的跑了出去。
鳳蛋蛋氣喘籲籲,“娘,幹嘛跑那麽快……”
“你沒有看見,蕭臨楚已經變臉色了嗎?再不跑,等着被他收拾嗎?”鳳雲輕覺得自己簡直是機智無比。
鳳蛋蛋點頭,“娘你又怎麽惹小楚叔叔生氣了?”
鳳雲輕歎息,緩下步子,“我哪裏知道,他那個人陰晴不定,成天都擺着一張臉給人看!”
鳳蛋蛋鼓嘴,拉着鳳雲輕頓住腳步,用漂亮的下巴,一點前面的方向,“娘,鍾小才又讨打來了!”
鳳雲輕這才發現,前方不遠處,鍾小才吊兒郎當的站在那裏,身後跟了一群仆人。
他一見鳳雲輕,頓時眼冒金光,猥瑣的笑着上前,“雲輕妹妹,我得你好久了,你怎麽今天晚了一個時辰?”
鳳雲輕冷哼,拽着鳳蛋蛋就要繞過去,鍾小才展開雙臂,眯眸猥瑣的笑着,攔着鳳雲輕。
“雲輕妹妹,今天是我的生辰,我什麽禮物都不想要,隻想跟雲輕妹妹你,共度良辰美景……”鍾小才笑着看着鳳雲輕,那眼神,讓鳳雲輕恨不得一把将他眼珠子摳出來。
她惡心了一把,蹙着眉頭,嫌惡的看着鍾小才,“你不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裏,等着跟鳳湘蓮成親,卻來我這裏找打,鍾小才,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麽?”
鍾小才臉色一變,“誰說我要跟鳳湘蓮那個臭丫頭成親?我爹說,我娶的人是你……”
鳳雲輕冷哼,懶得理他,拉着鳳蛋蛋打算改走另外一條小路。
鍾小才跟鼻涕一般的纏了過來,“雲輕妹妹,你相信我,我跟鳳湘蓮沒有什麽的,我們之間清清白白,我喜歡的人是你,從看見你真容的第一眼,我就喜歡……”
鳳雲輕秀眉一蹙,頓住腳步,因爲後面,鳳湘蓮嘚瑟的甩着鞭子,走了過來。
這兩人,真是天生一對。
鍾小才出門,少不了六個家奴護着,而鳳湘蓮也喜歡前呼後擁的感覺,身後不多不少,也跟了六個保镖兼打手。
鳳雲輕往蛋蛋的方向後退,眉頭一挑,“合着你們夫妻兩人,是商量好了要來堵我?”
鍾小才搖頭,“雲輕,你不要誤會,我沒有跟她商量好,而且我已經退婚,再有半個月,我就可以迎娶你過門!”
鳳湘蓮壓了一肚子火氣,原本她已經想好,鍾小才退婚就退婚吧,反正她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可是誰料,婚退了一半,鍾家又說不退了,一個月之後舉行婚禮。
她莫名其妙,先是被退婚,接着又要被逼着成親,原來是這兩人搗鬼。
她冷嗖嗖的看了鳳雲輕一眼,手中鞭子威脅的晃動,“鳳雲輕你皮癢了是不是?竟然敢跟我搶男人!”
這話,鳳雲輕和鍾小才都誤會了,兩人都以爲,她口中的男人是指鍾小才。
可是鳳湘蓮指的卻是蕭臨楚,她以爲鳳雲輕知曉了自己對蕭臨楚的心思,所以撺掇着鍾小才娶了她。
鳳雲輕慌忙擺手,“沒有,我絕對不敢跟你搶,你喜歡盡管拿走,千萬不要客氣!”
鳳湘蓮挑眉,“真的?”
鳳雲輕點頭,“比真金白銀還要真,你們兩位慢慢溝通,我帶着蛋蛋先走……”
她牽了鳳蛋蛋,立刻溜之大吉,鍾小才想追,卻被鳳湘蓮攔下。
她趾高氣揚的看着鍾小才,鞭子抖了一抖,“我警告你,立刻回去讓你爹退婚,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鍾小才不甘示弱,“醜八怪,惡婆娘,我也死都不會娶你的,我要娶的人,一直都是鳳雲輕!”
“敢罵我是醜八怪惡婆娘,鍾小才你想死是不是?”鳳湘蓮的鞭子,呼嘯着朝着鍾小才抽了過來。
鍾小才慘叫,“你敢打我,我回去讓我爹,罷了你爹的官!”
“那你就趕緊去吧,你這個蠢才,二世祖……”兩人在街頭對打了起來。
鳳湘蓮是有恃無恐,想着自己反正喜歡上了土匪,以後要去山裏做壓寨夫人了,所以才不管鍾小才是誰的兒子。
就好像是民怕官,官怕匪一樣……
以後她是土匪頭子的夫人,所有當官的都要怕她,眼前的鍾小才,算個屁。
兩人越打越兇,最後驚動了鳳朝海和鍾富貴,這才将兩人拉開,各自請回家,家法處置。
鍾小才這個時候才明白,自己被爹騙了,原來半個月之後,他要娶的真的是那個惡婆娘鳳湘蓮,而不是鳳雲輕。
鍾富貴惆怅的歎息,怒罵,“你個不成器的東西,要是打跑了你的未婚妻鳳湘蓮,我就将你埋在後院當顆樹種了!”
鍾富貴恨的咬牙切齒,原本想要騙鍾小才将這個親給結了,以後自己和鳳朝海那老東西,就站在一條船上。
鳳雲輕如今高攀上了四殿下楚王,而自己又得罪了他,還被他送了一口棺材,他若是再不抓牢了鳳朝海,怕是以後死無葬身之地。
還好現在,鳳朝海不知道蕭臨楚的身份,若是知道,怕是他跪下求着他結下親家,人家都不會同意。
這死小子,還敢當街打了人家的女兒,簡直是,簡直是不要命了。
鍾小才被抽的渾身都疼,咧着嘴巴,“爹你騙我,你明明說,跟我成親的人是鳳雲輕!”
鍾富貴氣的昏厥,“我早都說了,你死了對鳳雲輕的心思,以後離她遠一點,想娶她你等下輩子吧!”
楚王的女人,也是他能肖想的?就算有一天蕭臨楚玩膩了剩下了,也不是他敢接手的。
鍾富貴氣的顫抖,鍾小才卻十分不服,“我不娶鳳湘蓮,死也不娶!”
“那你就去給我死!”鍾富貴脫下鞋子,就開始抽。
鍾小才被鳳湘蓮打的渾身都是傷,此刻正疼的鑽心,被鍾富貴一打,頓時慘叫着求饒,“我娶,我娶,我娶還不成嘛?”
娶就娶,大不了娶了之後,晾在一邊。
至于他的鳳雲輕,既然這種方法得不到手,那麽就換種方法。
鍾富貴見鍾小才肯妥協了,這才點頭,“立刻吩咐管家備了禮物,你跟我一起,去風府賠禮道歉!”
鍾小才在心裏嘀咕,他被打的渾身是傷,憑什麽還要去賠禮道歉。
不過這幾天,老頭子反常的狠,每日裏巴結鳳朝海那個老東西,跟巴結皇帝的老丈人似的。
這邊,鍾小才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那邊鳳朝海正在罵着鳳湘蓮。
“你是腦子抽風了嗎?竟然跑去打鍾小才,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爹是誰,鍾富貴随随便便一句話,就要了你爹的烏紗帽!”鳳朝海氣憤不已,背負着雙手,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鳳湘蓮不耐煩,“爹,你這個破官,有什麽好當的,每日裏被鍾富貴欺壓,還被外面的人罵,說你是媚上欺下的狗官貪官!”
鳳湘蓮口沒遮掩,自從上次看了蕭臨楚的威風樣子,她就對做土匪有種崇拜的感覺。
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從鳳雲輕的口中,套出蕭臨楚的底細,然後她就幹掉鳳雲輕,跟着蕭臨楚一起去做壓寨夫人。
鳳朝海瞪大眼睛,怒罵,“你是不是又想着那個土匪?我告訴你,鳳雲輕十四歲的時候,被土匪擄去過,毀了清白生下鳳蛋蛋這個野種。她投靠了土匪也就算了,反正她本來就不是我的女兒,你要是再敢跟土匪有接觸,我就殺了你算了!”
鳳湘蓮瞪大眼睛,“爹,鳳雲輕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鳳朝海皺着眉頭,不說話,鳳湘蓮卻好奇,拉住鳳朝海的胳膊,“爹,鳳雲輕是她娘偷人生的?”
鳳朝海瞪她,“你這話成何體統?總之你記住,你跟鳳雲輕不同,你是大家閨秀,不能跟那個孽種同流合污!”
鳳湘蓮撇嘴,“既然她娘偷人,那你還不休了她娘,這麽多年,她一直都是風府的嫡女,我是庶女,我出去不知道被人笑話多少次!”
鳳朝海無奈的歎息,不說話。
當年皇帝将一個異常美麗的姑娘賜給他做妻,他原本欣然接受,可是成親之後才發現,這女人已經身懷有孕。
但是想要退貨,絕對不可能,皇帝的話,誰敢忤逆?
他納第一房小妾的時候,宮裏的太監,不遠萬裏的祝賀他,順便提醒他,再敢有納妾的心思,就小心了自己的小命兒。
所以這麽多年,他就一妻一妾。那個從不肯對他展露多餘表情的妻,自然也不和他親近,他心裏對她百般怨恨,但是也無無計可施。
皇帝賜給他的女人,他能怎樣?罵不得,打不得,更加休不得。
連她死了,他都不敢續弦。
想起往事,鳳朝海臉色複雜,盯了鳳湘蓮一眼,他淡淡的道,“雲輕身世的事情,别跟任何人提起,知道嗎?特别是鍾家!”
“我知道!”鳳湘蓮點頭,滿臉的不悅之色。
原來鳳雲輕也是孽種,她娘偷、人得來的,以後教訓她,她又有新詞可以罵了。
此刻的鳳雲輕,正收拾了書包,打算翹課。
鳳蛋蛋無精打采的看了她一眼,“娘,你去哪兒?”
“蛋蛋,娘的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得回家了,你幫我跟先生說一聲啊!”鳳雲輕捂着肚子,裝作一副難受的樣子。
鳳蛋蛋點頭,“娘你又來葵水了嗎?”
鳳雲輕臉色讪讪,“你怎麽懂這麽多?”
“哼!”鳳蛋蛋白了她一眼,一副看着白癡的表情,“你們女人的那點事情,三歲的小孩子都知道!”
“你好像也才四歲!”鳳雲輕捏了鳳蛋蛋的臉一把,調、戲了一下粉雕玉琢的兒子,手感可真好。
鳳蛋蛋皺眉,“娘你快點回去休息吧,衣服就不要洗了,等我回家蛋蛋幫你!”
“乖兒子,跟娘親一個!”鳳雲輕湊上前,在鳳蛋蛋的臉上香了一個。
鳳蛋蛋不耐煩,“你趕緊走了,成天親來親去,煩不煩?我是男人嗳,你都不知道收斂一下嗎,萬一被芊芊看見,誤會了可怎麽辦?”
鳳雲輕也不糾正他錯誤的愛情觀,揮揮手,“我走了,蛋蛋——”
鳳蛋蛋哼了一哼,用胖乎乎的小手,抹去臉上的口水。
鳳雲輕一溜煙跑出了私塾,徑直殺向了城中的四方文墨店。
店内,阮璃正在撥着算盤,一見鳳雲輕一頭撞了進來,頓時蹙眉,“呦,這是誰啊?不是楚王——”
妃字咬在唇間,被她咽下,她臉色一沉,想起了謹貴妃的警告,将算盤撥的“啪啪”作響,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