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勝還來不及出山間風景無限好的感慨,向導吳四棍已經又出了。沿着崎岖的山間小路快前進,走一個小時休息十分鍾。隊伍後方五百米跟了一支三千人的隊伍,是暫三師的一個旅。再往後就是連綿不斷的大軍了,這是新十軍的隊伍。新十軍軍長林新城也在其中。
林軍長既沒騎馬也不坐車,他和戰士們一起在山路上步行趕路。
“軍長,要不您還是騎馬走吧。”年輕的警衛員看着林新城一臉的關切。小孫别看年輕,跟林新城做警衛員卻已經兩年了。小孫很有眼色,自家長官身上兼得職務多,他明白什麽時候該怎麽稱呼。就象現在,林新城率領的是新十軍,他就稱呼軍長。
“是呀軍座,這路還不知道得走多久呢,您還是騎馬吧。我給您找匹好馬。”六師師長餘濤也湊趣的跟着勸。
“呵呵,你們是不是怕我跟不上隊伍呀?想當初我跟着咱們任總司令從南打到北,從河南打到江西、從江西打到内蒙古、又從大草原來到這東北,我這兩條腿呀,早就練出來了!你們要不相信,咱們來比試比試,看誰走得快!”說罷,林新城腳下就加快了步伐。
小孫趕緊快步跟上,餘濤苦笑了一聲,腳底下走得也快了。林新城真不是吹的,等到部隊開始休息的時候,他僅僅是臉上微微的有點兒紅、腦門上稍微的有點兒見汗,餘濤卻是已經大口喘粗氣、鬓角都讓汗水打濕了。
“軍座,您真是這個!”餘濤豎起了大拇指,“願賭服輸。等打完這一仗,我請您喝酒。小孫,還有你,到時候我也請你喝。”餘濤深明做下屬的道理,不僅用願賭服輸來請長官喝酒,并且連長官身邊的人也不放過。
果然,林新城隻是稍微愣了一下就樂了,“好哇,到時候你可别賴賬!我要吃紅燒肘子鍋包肉,小孫,打完這一仗,讓餘師長請咱倆吃頓好的解解饞!”
這一下算是在場的人都高興了。被請的的高興自不必說,請客吃飯的也高興。想請長官吃飯可不是随便就能請動的,那得看準時機、得會請。他餘濤借着開玩笑打賭的機會預約請客成功,估計梁興要是知道了得羨慕死。
請客吃飯的時候就不必邀請梁師長了。好不容易他餘某人才有了一次和長官套近乎的機會,怎麽能讓别人橫插進來?梁興,将來有機會了再說吧。
十分鍾的休息時間已到,部隊再次開始行軍。林新城仍舊堅持步行,不管誰勸他也堅決不騎馬。四周圍隻有松樹保持着植物的青綠色,其他的樹種葉子全部落光,那些低矮的灌木叢也隻剩下了一團團亂糟糟的細碎枝桠。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前路卻還遙遙無期,摸着黑走山路可是一件危險的事。在又一次短暫休息的時候,林新城打電話,問前面的部隊,還有多遠的路要走?
得到回答,還有兩個半小時。如果休息三次的話,那就是三個小時。總之,午夜之前一定能走出這座簸箕山!
秋冬季節,東北的天黑得特别早。現在才剛過五點,天就已經完全黑透了。爲了保證夜間行軍安全,部隊點起火把,山上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火龍。林軍長傳下軍令:小心火把,當心引燃山上幹枯的樹木,避免引起山火。晚上六點部隊再次停了下來,到了晚飯時間了。
戰士們圍成一團一團的,升起一個個火堆開始燒烤随身攜帶的幹糧。警衛員小孫把烤熱的鹹肉和饅頭遞給了軍長,林新城就着清水咬一口鹹肉、啃一口烤饅頭,一臉的惬意。走了大半天山路,這會兒能吃口熱的食物真是人生難得的享受。
吃飯很快,飯後休息的時間也不長,生火和熄火卻差不多用了兩倍的時間。看看表,現在七點都已經過了。部隊再次開拔,吃飽了肚子的戰士們精神明顯好了許多,腳步也輕快了,行軍度加快了一大截。
吃飯之前還沒感覺,吃了點兒東西再休息一會,重新上路林新城就覺得兩條腿的小腿肚有點兒酸脹,他知道這是自己平時走路少的緣故。
身爲任來風的副手也算身居高位,平常他哪有機會步行走這麽遠的路?今天一下子連續走了幾個小時,肌肉酸脹那是必然要生的事。
小孫已經提醒他幾次可以騎馬或者坐着拉辎重的馬車走,都被林新城拒絕了。既然選擇了走路,那就走到底好了。林新城相信自己身體底子雄厚,走路還累不垮他。
夜晚行軍中間休息的時間明顯長于白天。白天休息十分鍾,晚飯之後每次都改成了半個小時。到了九點半的時候,戰士們已經開始在傳了:這是最後一次行軍,頂多再有半個小時就翻過簸箕山了。林新城也能明顯感覺到腳下的路似乎平了。
還沒到半個小時,也就是二十分鍾左右,前方隐隐傳來了槍炮聲,我軍先頭部隊和鬼子接觸上了!
作戰參謀叫着林新城去接電話,前面前衛旅的旅長打過來電話報告緊急軍情:先頭營遇上了日軍,雙方已經站到一起了。旅長打算率領部隊上去支援,這是在臨上戰場之前向長官做的彙報。
“注意各部隊之間的銜接,要盡快探明當面之敵的指揮官、番号和人員數量。有情況随時彙報!”做了簡單的囑咐之後,挂了電話,林新城命令新十軍各部隊加快前進度,要盡快和前衛旅接上線。
越往前走,槍炮聲越的密集和響亮。林新城站上一塊大石頭朝遠處看,曳光彈飛行的流光交織成一張閃亮的火網,一群群的火流星不斷的飛來飛去,那是雙方炮兵在互射。往這邊飛的火流星多、飛過去的少,日軍的炮火還是明顯強于我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