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提起日本,軍座總是義憤填膺。自從跟着總司令參加抗日之後,凡是有和日本人打仗的機會,我們軍座總是身先士卒領着弟兄們和鬼子拼命!但是自從娶了四夫人過門之後,軍座仿佛對日本人的看法變了。以前他說鬼子,現在說日軍。”
“再和弟兄們一起說起抗日的時候,高軍長總說日軍如何如何強大,說我們不是對手,打來打去最終還是免不了當個烈士、沒人會念我們的好、我們還不如那些投靠了日本人的生活好。”
“說人家掙得多、吃得好、住得好、用得好,能耍威風,還不用提心吊膽。哪像我們,整天把腦袋别到褲腰帶上和日軍拼命,最後自己卻什麽也落不着。”
包間裏除了劉文舉五個人,梁興還帶了倆馬弁,再加上他本人一共八個人。說起來一個外人也沒有。梁興說話也就少了許多顧忌,想起什麽就說什麽。随着酒越喝越多,梁興的話也越來越多,嘴裏全是對高桂勳的抱怨和不滿。
兩個馬弁也不敢勸,任由他們的師長借着酒勁在這兒胡說八道。最後,當第三瓶酒喝完了之後,梁興喊了一句:“再拿一瓶酒,記我的帳。”之後,往桌子上一趴,不一會兒就打起了呼噜,他睡着了。
三瓶酒,劉文舉也喝了差不多一瓶,腦袋這會兒也是暈乎乎的看什麽都重影。梁興一睡着,他也跟着犯困。幸好梁師長的兩個馬弁沒敢多喝酒,劉文舉就讓這倆把梁師長攙進他的房間。反正酒店裏套房的空間大,就算多幾個人也能住的下。
馬弁把梁興放床上之後,又給他擦了臉擦了腳,然後兩個人才離開。
套間主卧的床又寬又大,梁興一個人躺上去頂多占了一小半。劉文舉和衣躺到另一邊,半分鍾不到就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這個香呀,等睜開眼睛再一看,外面天都黑了!
劉文舉起來穿衣洗漱完了,梁興這才醒過來。對于自己竟然醉倒在劉文舉的套房睡了一覺這件事,梁興相當的懊悔。劉文舉卻覺得無所謂,誰還沒有個高興或者愁的時候?情緒不穩多喝了幾杯随便找個地方睡一覺又算多大個事?
“興弟,高軍長的四老婆叫什麽名字?她的上一任男人是誰?咱們喝酒的時候你隻說了一半就睡過去了,現在這兒又沒外人,你就給哥哥講講呗?”劉文舉笑嘻嘻的看着梁興,就像愛打聽花邊新聞的市井婦人一樣,一副興緻盎然的表情。
高軍長四老婆的上一任男人?聽見這句話梁興的臉刷就白了!他幾步跑過去啪就把門關上了,“你這話是聽誰說的?”
“聽你說的呀,怎麽?你不記得了?你還說,自從去了四夫人進門之後,高軍長性情大變,對鬼子的态度也起了變化……”
“停!停!老哥,你可别說了。這不是你們在新一零三師,你想怎麽說都可以。這是在新十軍的地盤!你來我們這兒,你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你?要我說,你快走!趕緊回到你的部隊上去!現在走我還能包你不出事,走得晚了你可就走不了了!”
梁興也是真急了,滿臉漲的通紅,拉着劉文舉的胳膊就往外走。劉文舉一甩手就把他給掙脫了。“幹什麽呀你?我話還沒說完走、事也沒辦成走什麽走?我告訴你梁興,這也就是看你這人品性不錯,咱倆關系走得也近我這才和你說這些話的,要是換個人我才不管他呢!死活都和我沒關系!”
死活都沒關系?這裏頭牽扯到了死活?梁興下意識的松開了手,“文舉兄,老哥,我的親哥,您快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這你還不知道?”劉文舉臉上露出了冷笑,“總司令正在和北滿和日軍決戰,要調新十軍上戰場。結果呢?結果你們高軍長竟然以他有病推脫!這叫什麽?這就叫違抗軍令、贻誤戰機!高桂勳他犯了軍法了!要殺頭的!”
“總司令對新十軍目前這種狀态很不滿意!高桂勳會不會被執行軍法我不知道,但是你們新十軍肯定要整頓,這我清楚。總司令已經準備拿新十軍開刀了。”
“你是新十軍的師長,總司令要收拾高桂勳,新十軍肯定會重新洗牌,你呢?你打算怎麽辦?是跟高桂勳一起和總司令對抗到底呢?還是有什麽其他想法?”
“和總司令對抗到底?我拿什麽去對抗?”梁興苦笑了一聲,“新式軍又憑什麽和總司令對抗?大哥,你給我指條明路吧。兄弟我感激你不盡!”
“你真的要我給你指明路?”梁興連連點頭,劉文舉的臉色變得鄭重了,“那你就率領你的第八師全力配合我,咱們一起拿下高桂勳,把新十軍控制到手裏!我通知姚師長率新一零三師過來,有咱們兩個師從兩翼夾攻,相比新十軍也出不了什麽大亂子。”
“那,那我豈不是斬将奪旗、臨陣叛變?那樣會被别人罵死的!大哥,再換個辦法吧,你肯定還有别的法子。”梁興連連拱手,哀求劉文舉幫他想辦法。
“錯了!”劉文舉猛一拍桌案站了起來,“你這怎麽叫臨陣叛變?你叛了誰的變?新十軍那是國家的軍隊,可不是他高桂勳的私兵!往大了說,那是國民政府的軍隊,是全體中國人的軍隊!往小了說,那也是隸屬第四十九集團軍的軍隊!”
“你聽集團軍總司令、東北保安司令、北滿軍事委員會委員長的命令這叫背叛嗎?這叫遵軍令行事!你是效忠了國民政府、效忠了全體中國人!你力挽狂瀾,沒讓新十軍叛變投敵、背叛國家,沒讓新十軍幾萬官兵當漢奸,你是幫了新十軍的大忙!你就是大功臣!”
“怎麽樣?兄弟,幹還是不幹你說句痛快話!”劉文舉雙目炯炯的盯着梁興。
“幹!梁興願聽大哥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