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金頭的事又怎麽能請他幫忙呢？說不得，金老爺子隻好尴尬的笑笑，坐下來繼續喝茶。這茶越喝，越難受！老頭喝了兩碗茶，上了三回廁所。愣怔猜他是又派人去給兒子送信了，表面上也不說破，隻管坐到那兒品嘗着在東北來說比較少見的黃山毛峰茶。
一壺茶都喝沒味兒了，金老頭讓人又泡了一壺。嗑着瓜子、喝着毛峰、吃着金家特制的點心、再抽着金老頭專門給拿出來的日本香煙，愣怔心裏這個美就别提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喝多了茶水要上廁所。好在他有金老爺子做擋箭牌，倒也不見得怎麽尴尬。
喝到第二壺茶的時候，老頭上廁所他也跟着去，不僅自己的形象保住了，還能落個尊老敬老的美名。
就在愣怔嗑瓜子嗑得塞了牙、吃點心都快吃飽了的時候，金翻譯官總算是回府了。
“爹，我正忙着呢，你這麽急着叫我回來有什麽事？”金翻譯官一進門就大聲抱怨他爹。話說了一半，看見自家客廳主位上坐了個陌生人，後面的話也收不住了，隻是說到後面越說聲音越小。
“爹，他是誰？爲什麽坐那個位置？”小金很納悶，那位置一向是他爹的專座，他自己想坐都不讓，現在怎麽坐了個不認識的陌生人？
“耀輝，這位，這位是……”金老爺子想介紹還不知道怎麽說，很是有點兒爲難。
愣怔一看，人家老爺子一直都挺配合的，也别讓人家爲難了，我做個自我介紹吧。“金翻譯官吧，我姓淩，名居正，是新九軍的偵查團長。這次來呢，是奉了我們總司令的命令來找你辦點事。”
“新九軍！嘶——”金翻譯官倒吸一口涼氣！他在單城飛機場給日本人當翻譯，當然知道新九軍。人家前幾天把哈爾濱都打下來了！單城飛機場在人家眼裏算什麽？
再聽說這位是偵查團長，是奉了總司令的命令來找他辦事的，金翻譯官心裏這個榮幸就别提了！新九軍的總司令是誰？是任來風呀！任來風能有事找他，他能不榮幸嗎？
“謝謝總司令看中，金耀輝不勝榮幸！淩團長能在百忙之中莅臨寒舍，金某熱烈歡迎。啊，您，您還沒吃飯吧，我這就叫廚房準備酒飯。”金耀輝又是興奮又是緊張，簡直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好了，金翻譯官你也不用客氣了。我今天來找你也不是爲了吃飯喝酒的。我來向你打聽一件事，我聽說你和李副官有點兒矛盾，是你向日本人舉報，李副官這才被抓起來的，是這麽回事吧？”
金耀輝的臉色有點白了，他用力咽了一口吐沫，勉強擠出一個笑臉，“您認識李副官？啊，是有這麽回事。”眼看愣怔直勾勾地看着他，金耀輝想說的瞎話一時也說不出口了。最後一咬牙把脖子一梗梗，幹脆實話實說得了！
“李洪亮那小子辦事不地道！他表面一套背後一套，是個兩面派的小人！平常他在日本大佐山田面前不是說這個不好，就是說那個不行。好像整個單城機場除了日本人就他一個能幹的了。”
“他說别人什麽本來也不礙我的事，但是這小子是屬瘋狗的，他逮誰咬誰！有一段時間我現日本人對我好像變得冷淡了。你知道幹我這行是從日本人手裏掙錢的，日本人要是對我冷淡了，那我的工作随時就不保了。這還是輕的，日本人要是一翻臉，沒準我的命就沒了！”
“我和機場後勤隊長渡邊大尉關系比較近，他告訴我是李洪亮那小子在山田大佐跟前說了我的壞話。到底說的是啥壞話渡邊也沒告訴我。我覺得渡邊沒必要跟我說假話。肯定就是李洪亮那小子在無故陷害我！”
“我是翻譯官，我接觸日本人的機會可比李洪亮那個保安軍的副官要多得多。就是山田大佐，雖然表面上疏遠我，可有的工作他也離不開我。我找機會就在山田面前說了幾句李洪亮的壞話，就說他貪污公款、中飽私囊！日本人對這個很在意，山田當天就把李洪亮抓起來審訊了！”
原來那位李副官是這麽個人！愣怔心裏對沈茂齋的話打了個折扣。愣怔能看出金耀輝說話的時候沒撒慌，可就算他說的話半真半假，最起碼也是李副官和金翻譯官在日本人面前争寵，結果李副官沒争過金翻譯官這才得了這麽個結果。
這種人值不值得救呢？就算救出來又有多少可信度呢？愣怔腦子裏這些念頭一閃而過已經有了決斷！放着眼前明顯已經繳械投降的翻譯官不用，卻去舍近求遠找那個保安軍的副官尋求幫助，那不是太笨了嗎？當然，李副官能救還是要救，總座已經答應人家沈村長了，愣怔當然不能讓總司令在一個村長面前說話不算數。
“咳咳。這個，金翻譯官呀，我是幹什麽的你已經知道了。我來這兒有兩個目的，小的那個你已經猜出來了，大的那個你也應該知道。這兩件事情呢，我都需要你幫忙。當然，忙不會白幫。至于能得到什麽好處，那就看你這次的表現了。”
兩個目的？第一個他猜出來了？那就是解救李洪亮了？那第二個目的是什麽？金耀輝看着愣怔，眼睛有點兒直，他腦子轉不過來彎兒了。
“啧，我是什麽人？撇開李副官的事不說，我來這兒最可能幹的是什麽？”眼看金翻譯官不開竅，愣怔隻好自己提醒他。
“哦——哦，我明白了！”
金耀輝恍然大悟！人家是新九軍的偵查團長，來仁德村當然是爲了偵查日軍機場了。而他，正是日軍機場的翻譯官，人家來他家的目的還用說嗎？要日軍機場的情報！金耀輝是個聰明人，想明白了愣怔的來意立刻就知道該怎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