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官兵這一路追擊可謂是愉快之極。小到日本香煙、牛肉罐頭,大到七十五毫米野戰炮、九二式重機槍,小鬼子這一路丢棄的什麽都有,新十軍官兵們在後頭撿的這個高興呀。
仗還沒打完呢,這就和打赢一樣了,戰利品都已經到手了嘛。追,追上去看看小鬼子還有啥好東西沒拿出來的。
這場追擊戰從一開始要追上去殺光小鬼子,演繹到現在要追上去看鬼子還有啥好東西,其性質已經完全變了。不過,形式倒是一點兒沒變,我軍還是在追擊,鬼子也仍舊在拼命的逃跑。
從簸箕山到佳木斯并不算遠,鬼子這麽拼命的跑,連三個小時都沒用到他們就跑到了佳木斯城外,城外就有日軍。
原守中将爲了守衛佳木斯,他把整個師團拆散在城外面圍了一圈,城市的東、南、西、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八個方向都有軍隊駐紮。佳木斯城整個被日軍第九師團給團團圍在了當中。
加藤大佐帶着他的敗兵一過來,立刻就被圍城日軍接應到了城外的陣地裏頭。這樣一來呢,追兵自然就傷害不住他了。不過,大佐閣下要面對的卻變成了怒火沖天的日本陸軍第九師團長,原守中将閣下。
第三十五聯隊歸建之後,原守中将并沒有立即召見加藤大佐。不過,師團長沒召見,聯隊長卻必須得去彙報。這場仗打成這樣、部隊死這麽多人,聯隊長是有責任的,加藤大佐必須得主動去找師團長承認錯誤。
師團長辦公室,副官蹑手蹑腳的進來低聲報告:“報告将軍,加藤大佐求見。”
原守中将擡起頭,眼中似有精光一閃而過,“讓他進來。”原守中将的語氣還算平和。不過,了解中将習性的副官卻看出長官隐藏在表面平和之下的怒火。副官不敢多說,低聲答了一聲是,轉身走到了門外。
“加藤大佐,将軍在裏面,請進吧。當心一點兒。”最後這句提醒算是副官暗中賣了一個人情。加藤大佐心裏苦笑,就算不用副官提醒,他能不知道師團長惱着他嗎?但惱又怎麽樣,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管有什麽後果他也隻有去面對。
“将軍閣下,加藤來了。”加藤進了房間,看了中将一眼立刻低下了頭。
“加藤君,你還活着?”原守中将冷笑的看着加藤大佐,“聽說第三十五聯隊遇到強大的敵人吃了敗仗,損失了将近一半的官兵,你竟然還活着回來了?真是恭喜你呀,加藤君!”
“對不起,将軍閣下。我們這次的對手确實強大,任來風派過來了四個師來圍攻第三十五聯隊。将軍,您是不知道第三十五聯隊這場仗打得有多慘烈。呃,我們也有失誤的地方。”
加藤大佐本來想訴訴苦博得師團長同情的,結果說到一半卻發現原守中将眼睛瞪起來了,似乎要發火。他趕緊改口承認錯誤,但卻始終不願意把錯誤歸到他一個人頭上。最後一句話他用的是我們,那意思就是說:錯誤是有,但那是聯隊集體的錯誤,不是我一個人的。
加藤大佐算計的挺細,然而,正在火頭上的師團長哪裏會管他話裏面暗含的什麽意思?
“八格牙路!”原守中将越看加藤大佐越生氣,聽這家夥辯解了幾句之後他再也按耐不住滿腔的怒火,“砰”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用力之大,把桌子上放的鋼筆都震得跳了起來。
“加藤,八嘎!你爲什麽還活着?你爲什麽不死到戰場上?我知道任來風派了一個軍,但那是安國軍叛變過去改編成的一個軍,新十軍的戰鬥力能和新九軍比嗎?他們人多,你手裏的大炮是擺設嗎?我給你的那個野炮大隊呢?打不過,你不會跑嗎?爲什麽要等到被消滅了兩個大隊你才跑?八格牙路!”
一連串的質問把加藤大佐問了個張口結舌,原守中将卻是越罵越來氣,繞過辦公桌在屋裏來回不停的走着,就像被關在籠子裏的草原狼一樣。
“可是将軍,野炮大隊是歸支隊長調遣的。”加藤大佐上頭還有田中支隊長的。田中将軍來沒來他不知道,但是加藤大佐一定向師團長說明,野炮大隊不歸他管。
“八嘎!你和田中兩個都是蠢豬!笨蛋!傻瓜!”一連串惡毒的咒罵從原守中将嘴裏源源不斷的被抛出。光是罵已經不頂用了,中将伸手從桌上抄起鋼筆和筆記本劈頭蓋臉的砸了過去,接着又拿起墨水瓶照頭砸過去。
加藤大佐還不敢全躲開,眯縫着眼睛挺胸擡頭硬扛了鋼筆和筆記本,還好鋼筆的筆帽是擰着的,他倒不用擔心被筆尖紮破喉嚨。但那個墨水瓶的殺傷力卻太大了,尤其那玩意兒是對着臉來的,砸到臉上絕度要毀容。大佐一側頭躲開了。
“啪!”墨水瓶砸到牆上碎了。剛好被砸到的牆上挂的是一副北滿地形圖,墨水瓶一碎,四處飛濺的墨水把好好的一副地圖也給染黑了。這一下中将的火更大了!
這年代,日軍來中國想找一副準确的地圖可太難了。就他這幅北滿地形圖還是托關系從滿洲國總理大臣張景惠手裏搞到的,至此一份,連個被動的都沒有。被墨水給染黑了,地圖上好大一片地方他就看不見了!
“八嘎!”惱羞成怒的師團長倉啷一聲拔出了戰刀,加藤大佐讓吓的魂飛魄散!
還好,師團長的素質終歸還是要稍微高那麽一點點,在關鍵時刻他控制住了情緒。惡狠狠瞪了加藤大佐一眼,雙手捧刀高舉過頭頂用力一揮,“咔嚓”他把桌子角給砍下一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