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到消息,日寇和僞軍兵分九路圍剿青岡。我還畫了圖,進縣城準備交給你,結果隻見到了林副總。我正要找你,正好肖快手回來了。我知道你在這邊,這不,帶着弟兄們飛馬就趕來了。這就是日軍的進攻形勢圖!”
愣怔地過來一張圖,上面用各色箭頭标注了各路敵軍進攻方向以及大緻的兵力組成。像日寇堤支隊進攻平山不果之後撤退,第二支隊正在太平川激戰,這上頭都有顯示。
雖然這不是能夠實時變化的衛星圖,但有這麽一份地圖作參考已經相當不錯了。任來風小心地把地圖收了起來。
愣怔同時帶出來的還有一部電台。既然準備放棄青岡縣,任來風就得先和在外圍的各部隊取得聯系,問問他們那裏的情況都怎麽樣,他要選一個相對安全的方向突圍。
電報發出去了,在等回電的時候,城裏的遊擊隊開始陸續從這個口子裏出城。城裏的槍聲也在往這邊彙聚,鬼子肯定是尾随追擊了。任來風把安四團的團長張昌明叫過來,告訴他:“張團長,命令你的部隊做好戰鬥準備!日軍往這個方向追過來了,咱們一起準備接應部隊出城!”
張昌明心裏肯定不太願意,但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反悔了,剛才他那個手下的遭遇在場人可是看的很清楚。你不同意,不同意直接就被滅口了!
“弟兄們,都拿起槍,準備戰鬥!”拼了命的喊了一聲,張昌明自己先鑽進樹林子,找了棵最大的老松樹藏到了樹後頭。僞軍們慢騰騰拿起步槍,五分鍾過去了,有的人槍還沒找到呢,找到槍并且做好開槍準備的也就剛過半數。
任來風跑進林子裏,到松樹後頭把張昌明拽了出來,“張團長,這就是你的部隊準備打仗的樣子嗎?鬼子要是現在出來,你們到底是打還是跑?”
“打,打,我們肯定是準備打仗了。您稍等。”張昌明被逼無奈,硬着頭皮再次下命令:“小子們,都給老子打起精神!快點,快把槍拿好了,等會兒我讓你們開槍,你們就隻管開槍!聽明白了沒有?動作快點兒!瞎子劉,說你呢,動作快點兒!張大嘴,你再磨磨蹭蹭,信不信老子扣你下個月的軍饷!”
他這一通連咋呼帶喊的,僞軍們總算是大部分都拿起了步槍。機槍兵把機槍也擺好了,幾架擲彈筒也找了塊平地用腳蹬着支起來了。
這還差不多!任來風滿意的和張昌明一起藏到了老松樹後頭。張昌明并沒有因爲任來風和他藏到同一顆松樹後頭有什麽榮幸的,心裏反而是越發的郁悶了。任來風可不是一個人,他藏到這兒的同時,馮文英和金海棠以及小青全都跑到這顆松樹後頭了。
對張昌明來說,金海棠本身就是個如同公主一般需要小心伺候着的主,再加上殺人不眨眼的馮文英,以及身份更加高不可攀的任來風,他甯願再換個小點兒的樹後頭藏起來,也不想再靠近這個大松樹了。
“總指揮,您現在這兒躲着,我去看看他們。這幫小子太不像話了!”說着話,不等任來風答應他就貓腰跑了出去,“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等一會兒讓你們打的時候誰要是給我裝傻充愣,我可饒不了他!”
槍聲越來越響了,跑到缺口的戰士們并沒有立刻往這邊來,他們隻要一翻到磚頭堆這邊,基本上都要回轉身形往後頭打幾槍。鬼子顯然已經追得近了!
“林副總!”喜子眼尖,林新城剛一露面他就認出來了。見林新城往這邊看,任來風趕緊舉起胳膊用力擺動。林新城呲牙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他倒底是看見了還是沒有。
林新城跑下碎磚頭堆,後面的幾位戰士彼此交叉掩護邊打邊退,再加上有這邊在提供火力掩護,林新城帶的人終于平安撤出了青岡縣城。
雖然明知在這種戰鬥中受傷甚至犧牲都是常有的事,但有些人沒看見還是讓任來風心裏止不住的牽挂,“新城,黃國金怎麽沒出來?他犧牲了?”任來風自認爲已經能夠看穿生死了,他自己都做好了随時犧牲的準備了嘛。但提起黃國金,他的聲音還是有點兒低。
還好,林新城的回答終究是給他留了一線希望。
“不知道。國金肩膀負了傷,撤退的時候我要帶他一起走,但他堅決不同意。他說帶着他會拖慢出城的速度,他強烈要求留下來斷後。不管我怎麽勸,他就是不聽。最後我讓四個人擡的時候,他把槍頂到了自己腦門上。我們,我就把黃國金丢下自己出城了。”
“說什麽呢你?你不是自己出城,你帶出來了兩百名弟兄!國金是我們的好戰友、好兄弟,将來我們一定能找到他!你别擔心,國金日本話說得好,他就算冒充鬼子也能蒙混過關。咱們根本不用替他操心!”
任來風這話像是勸林新城,其實更像是他在安慰自己。這場戰争當中犧牲的親密戰友和生死兄弟已經太多了,任來風從内心深處實在是不能接受黃國金犧牲的消息。雖然明知道其生還的可能性不大,但他還是願意保留這麽一份希望。
城中的我軍戰士已經全撤出來了,任來風就想走。但後面的鬼子追的卻很急,他這邊要走,鬼子在缺口處卻糾纏不休。看那意思,任來風敢走,鬼子就敢沖出缺口尾随追擊!
“總指揮,給我二十名弟兄斷後,你帶其他人先走!”
主動請纓留下斷後的又是林新城。倆人剛開始合作的時候任來風以爲他是個搞内政的高手,結果這位一上戰場卻總是表現的骁勇善戰,有時候攔都攔不住。但這次,任來風卻絕對不會答應把他留下來斷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