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這位好漢請了。不知道好漢光臨鄙宅有何貴幹?”本宅的主人對着任來風作了個揖。話說得雖然客氣,但語氣中的不滿隻要不是傻子都能聽得出來。
“啊,今天我們來的冒昧,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兄弟是趕路的,因爲錯過了旅店,天黑之前到不了下一家鎮子,所以才來你們家想要借宿一宿,明天就走。你有意見沒有?”
有意見也不敢說呀!本宅主人抖抖索索的對着任來風拱了拱手,“歡迎,歡迎。好漢能來我家住宿,我們全家都不勝榮幸。需要我做什麽好漢隻管說話,隻要是能辦到的,在下一定竭盡全力!”
這倒是地主的真心話,能把這些位伺候高興了,人家明天一早不就能走了嘛。人家要是不高興,在他家住個十天半個月的,他不是就倒黴了嘛!
“你不說我倒忘了,我還真有件事要你辦。你知道你們家總共有多少人不知道?不光是你的爹娘老婆孩子,包括你這個宅子裏的所有下人,長工、短工,一共有多少人?”
“這我還真不知道。”地主咧了嘴了。具體數字他真不知道。還不敢亂說,萬一人家把人集合起來一查數和他說的不一樣,那不是慘了嗎?
事實證明,地主的猜測很有前瞻性。任來風下一句話就是地主心裏想的,也是他最怕的,“把你們家裏人,就是這個院子裏的所有人全叫過來,我要訓話!”
地主答應着跑出去宣布通知了。有偵察員在遠遠的監視着他,防止這家夥借着傳命令的借口跑出這個院子!
還好,本宅主人畢竟舍不得這座宅子,也舍不得他的老婆孩子。老頭老老實實通知了院子裏的所有家人集合。等到人集合齊了任來風一看,好家夥,這貨家裏的人足有六七十口!院子裏黑壓壓站滿了人!
任來風往人群前頭一站,仰着頭把人群從左至右的掃視了一遍,然後開口訓話,
“你們都給我聽着!我今天率領弟兄們從這兒路過,來你們家借宿一晚上,明天就走。在借宿期間,我宣布幾條紀律:第一,所有人未經允許一律不許外出;第二,外出人員嚴禁洩露院子裏的任何消息。第三,一經發現就地處決!”
好嘛,他這哪是借宿?分明是鸠占鵲巢來當家做主的嘛。有借宿的客人給主人家指定規矩的嗎?還一經發現就地處決?地主家的人一個個噤若寒蟬,連個咳嗽、打嗝、放屁都沒有。生怕熱鬧了這位,給他們來個就地處決!處決呀,那就是殺頭,誰不害怕?
“現在我宣布:本院實行軍事管制,正式開始,關大門!”
地主家的院門關上了,把門的家丁換成了持槍戰士。除了那些需要伺候的,其他人全在自己屋裏呆着。本宅的主人下了嚴令,今天晚上不得到允許,誰都不許出屋!
廚房一通忙乎,在堂屋裏擺開了宴席。炖雞燒鴨粉蒸肉,好吃的擺了滿滿兩桌,可就是沒酒。不是地主家沒有藏酒,而是任來風不允許喝酒。這次南下所擔風險甚大,任來風絕對不允許任何人飲酒誤事。好喝兩口的,這一路酒把酒戒了吧。
本宅的主人也被任來風邀請到飯桌上一起吃飯,但他那兒吃得下呀?随便吃了幾口菜喝了兩口湯就說吃飽了要告辭,任來風也不挽留。你走?走了正好,你走了我們自己吃得還自在呢。
吃罷飯說了會兒閑話,大家各自回房休息。任來風脫了衣服剛剛摟着馮文英鑽進被窩,外面就響起了叫門聲:“總指揮,總指揮。”聲音不大,但能聽出來是黃天的聲音。
“什麽事?”要換個别人任來風早惱了,這也就是黃天,跟着他時間最長。任來風和黃天之間說是上下級,其實更像是親兄弟。别人打擾了他休息不可原諒,黃天卻是沒什麽關系。
“愣怔讓我來告訴你,村口來了一夥兒人,像是日僞軍!”
日僞軍?來村口了?這下任來風可不敢睡了。就算懷裏摟的是才貌雙絕的馮文英,任來風也得立馬爬起來。愣怔讓黃天來叫他,那是愣怔自己不好意思來。換成黃天任來風就不會發火,他從來也沒對黃天發過火。
兩個人穿衣起床,收拾停當了走出房門,黃天已經滿身戎裝的在門口站着了。任來風心裏不痛快,豈不知馮文英的火氣更大!被打擾了好事的女人一旦發起飙來,那絕對是一場災難!
看見黃天一臉正氣的站在旁邊,馮文英就算有火氣也發不出來。不說任來風對黃天的信任程度,就直說武藝,馮文英都得承認黃天是個頂尖高手。他們倆要是鬥起來最後誰輸誰赢還真不一定。
“愣怔在哪裏?”既然滿肚子火氣不能沖着黃天發,馮文英自然就想到了這件事的另一位主角,愣怔,這小子哪兒去了?
愣怔呢?愣怔帶着偵查員在村口監視敵人呢。聽說村口來了日僞軍,任來風命令戰士們不管做什麽事情都要盡量少發出聲音。今天晚上能糊弄過去就糊弄過去。等明天一大早他帶人一走,管他鬼子僞軍想幹什麽呢。任來風是存了息事甯人的心思。
時間不長,愣怔小跑着過來了。敬了個禮,愣怔彙報最新情況:鬼子已經進城了,估計和咱們一樣,都是過路的。過路的?鬼子有半夜趕路的習慣嗎?任來風當然信任愣怔的忠誠度,但對鬼子趕夜路,他卻持謹慎樂觀的态度。
回房裏繼續休息,這次任來風摟着馮文英卻是和衣而眠,萬一有個緊急情況,倆人也能盡快跳起來,不管是逃命還是戰鬥都比脫光了躺被窩裏要快得多。
任來風果然有先見之明,他躺下連半個小時都不到,門外再次響起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