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飛虎營幹的？好哇！飛虎營在哪兒？我要親自接見他們，給他們授獎！”蔣鼎文已經知道吉川貞佐被殺了，他隻是不知道天皇的外甥是被誰殺的。宋子文和日本外交部在國聯的口水仗現在還在打，蔣鼎文身爲事發地的最高軍政長官，重慶方面已經來電報追問他事情是誰幹的了。
“任來風和飛虎營現在被困在黃泛區以東，急需救援。銘三兄，我們是不是派一些人過去把他們接過來？”
“他們還在河東？這樣啊，救肯定是要救。不過，因爲這件事，宋子文正和日本人在國聯打官司。救不救、怎麽救，你容我向委員長請示一下。”
蔣鼎文身爲戰區司令，或許他在抗戰中的軍事指揮能力不怎麽樣，但政治眼光卻絕對不差。這件事既然已經鬧大了，就算飛虎營過了黃河，他也要在知道情況之後第一時間向委員長彙報。
湯恩伯也沒走，就在戰區長官部坐等。請示電報發到了重慶，委員長一看大喜，緊接着就皺起了眉頭。想了想，委員長把他的左膀右臂陳誠和何應欽叫到了辦公室，他想聽聽這兩員心腹大将的意思。
陳誠和何應欽來這兒一聽就明白怎麽回事了。這件事裏，任來風肯定是立了大功的。但這個人既不是陳誠的土木系，也不屬于何應欽的系統，可以說和他們兩位八竿子也打不着、沒有任何關系。
最主要的一點就是，委員長接到電報之後并沒有立即命令蔣鼎文或者湯恩伯派人把飛虎營救過來，那就說明在這件事的處理上，委員長是有想法的。既然如此，那他們倆爲什麽要擅自表态呢？
“飛虎營英雄壯舉、任來風果然是黨國良将！我認爲，委員長應該大力嘉獎有功之士，在全國範圍内大力宣揚飛虎營和任來風的作戰勇敢，讓全體國民見識到國軍的戰績！讓國人從心裏堅信我國抗戰必勝！”
陳誠首先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這番話說得蔣委員長連連點頭。提升全國軍民的士氣，爲國人打氣！這話可是深合委員長之心。
“嗯嗯，不錯，辭修說得很好！敬之，這件事你怎麽看？”
“我認爲，辭修說得不完全準确。飛虎營殺死的不是一般的日軍将領，吉川貞佐不僅是日寇的五省特務機關長，并且還是日本昭和天皇的親外甥。可以說，吉川貞佐的死，已經引起了日本朝野的震動！”
“而子文又在國聯因爲這件事和日本人打嘴仗。我認爲，借此時機，我們應該把飛虎營推向國際，讓國際友人也知道我國軍的戰鬥能力！”
“嗯嗯嗯，敬之說得更好！”委員長對何應欽豎起了大拇指，惹得一旁的陳誠直翻白眼。
“那你們說說，應不應該讓銘三和克勤派人把飛虎營接過黃河？”
應不應該？立了這麽大功的英雄部隊、有功之将事成之後被困，這邊派大軍接應英雄歸隊還不是理所當然嗎？這有什麽應該不應該的？委員長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何應欽和陳誠倆人彼此對視一眼，倆人心裏都有了一種明悟。他們倆對老蔣太了解了，可以說，他們這位主子随便說一句話，兩人就能知道蔣某人心裏的盤算。
這回換成了何應欽先說：“過河有過河的好處，不過河有不過河的利處。”
“哦，此話怎講？”委員長饒有興趣地看着何應欽。
哪知道，何應欽卻在這個關鍵時刻把皮球踢給了陳誠，“剩下的就由辭修來說吧。”
陳誠氣得直想扭頭就走，但在委員長灼灼的目光注視下，他還不能這麽做。肚子裏大罵何應欽卑鄙狡猾，當着委員長的面他還得給何應欽的話頭加解釋。
“過河，我們就保護了飛虎營這支善戰的部隊，也保護了任來風。給銘三的第一戰區增加了一員名将。對我國抗戰大業有利。不過河的話，那就需要給飛虎營制定一個突圍的方向，給他們制定作戰目标。”
“任來風既然連開封城裏的五省特務機關長都殺的了，可見他和他的飛虎營擅長小規模作戰，或者是遊擊戰。隻要有方向，突圍應該是沒問題的。我們可以把飛虎營當做一支箭頭部隊，把他們放到情況比較複雜、條件比較艱苦的地方去，那樣才更能發揮他們的特點。也更有利于飛虎營的成長。”
“那，讓飛虎營往哪個方向突圍比較好呢？”委員長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何應欽和陳誠。
陳誠看看何應欽，這回總該何總長發表意見了吧？
何應欽倒也沒推辭，他和陳誠的交鋒，尤其是當着委員長面的交鋒都是點到爲止，誰做的過分也不合适。
“第一戰區包括了河南河北，飛虎營如果向北突圍的話，北面全是敵占區。北平、天津、張家口等大城市全都淪陷于日寇之手，在鄉村則活躍着大量的兩黨遊擊隊。飛虎營去那裏不過是增加一支遊擊隊，起不到什麽大作用。”
“要往北的話，那就越過長城，直接到日本關東軍盤踞的東北去！把飛虎營放到東北，就相當于在日本人的心髒裏插了一根針！向南突圍的話，那就去薛嶽的第九戰區。薛伯陵肯定會樂意麾下再添一員能征慣戰的虎将的。”
“薛伯陵？哼，他第九戰區集中的能征慣戰的虎将還少嗎？”委員長怒哼一聲，好像是對薛嶽有些不滿，其實他又怎麽可能會對薛嶽有看法呢？薛嶽手下的精兵強将還不是他蔣委員長一個個親自調過去的？
“讓飛虎營去東北對全國的抗戰形勢好處是很大，但也不能寒了有功将士的心。我認爲，委員長應該大力嘉獎任來風及飛虎營全體官兵。以慰我抗戰将士之心。”
“辭修言之有理！”
陳誠在最後終于又扳回了一局。看着何應欽目瞪口呆的樣子，他心裏就像三伏天吃了一個奶油冰激淩那麽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