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黑看見這張臉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帶着一臉讨厭笑容的小子可不就是他這次來開封要找的童一飛嘛。
“童一飛!”
“嗯?大黑牛,叫你家少爺有什麽事?”
看見這張臉,牛黑就來氣,張嘴剛想諷刺幾句或者罵上幾嗓子。突然袖子被人用力拽了一把,轉頭一看,旁邊的醉死狗又是擠眼又是撇嘴的,就好像這家夥喝多了酒突然得了腦血栓一樣。
“六十軍棍!”眼看牛黑還不明白怎麽回事,醉死狗趕緊點出了關鍵詞。
對呀!牛黑使勁兒一掐大腿,疼得他眼淚差點兒沒流出來。那可是六十軍棍,他要是把事兒辦砸了,回去就等着被亂棍打死吧!
“嘿嘿,嘿嘿。童少爺,我是大黑牛呀。這是怎麽回事?我走路走的好好的,那位長官爲什麽叫我站住呢?”大黑牛一旦裝起傻來比一般人裝的還像,就牛黑那傻大黑粗的外表,肯定能把絕大多數不了解他的人糊弄過去。當然,能被糊弄的人裏頭不包括童一飛。
“你光是走路就他們就能讓你站住?大黑牛,你别睜着眼睛說瞎話。外面這麽亂,你閑着沒事兒滿大街瞎遛什麽?是不是又瞧上誰家的東西想順手牽羊呀?”
“我沒有!”牛黑差點沒讓童一飛一句話給氣死。俺就算平時喜歡打架闖禍,可也從來沒透過别人東西呀!要是被童一飛栽贓成了小偷,他這輩子可就完了!
“童少爺,這大個子是小偷?”旁邊一個僞軍官問童一飛,這位就是這隊僞軍的排長。
“我逗着他玩兒呢。你瞅瞅,就他那傻大黑粗的樣子還當小偷?一出手就得被人抓住!他也就是有時候趁人家關着門,偷拿人家放到門口的一棵蔥了、兩頭蒜了什麽的。想偷錢,他還沒那個技術!”童一飛一邊小聲向僞軍連長解釋,一遍照樣用那種戲谑的眼光看着大黑牛。
“原來是這麽個混小子呀。弟兄們讓開,讓這幾個傻小子過去。喂,傻黑牛,快滾回家!沒事兒少在大街上閑逛,快滾!”僞軍們往路邊一讓,給牛黑幾人讓出了一條通路。
這就算是脫險了?看着僞軍們一個個斜眉愣眼的樣子,牛黑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必須趕緊快走!賠禮道歉的事可以過後再說,但眼下人家幫自己解了圍,這份謝意卻是必須要表達的。
在經過僞軍隊伍的時候,牛黑對着童一飛拱手行了個禮,“多謝童少爺幫忙。晚些時候黑牛一定專門到家送禮謝你。”說完他們三個人快步走了。童一飛确實有點發愣,在他的印象裏,牛黑好像一直就是個大蠻牛形象,那傻大黑粗的貨啥時候也知道禮數了?
“童少爺,大黑牛現在幹什麽的?那家夥手裏怎麽會有槍呢?”等人過去了,僞軍排長湊到跟前小聲問童一飛。
有槍?對呀,這大黑牛現在已經是飛虎營的人了!童一飛腦子一轉圈,關于牛黑的轉變曆程心裏就已經猜出了大概。“噓,别問那麽多!你要信我的話就當成什麽也沒看見,你要不信我的話,随便怎麽樣都行。”
“看童少爺說的話,我不信誰還能不信你嗎?我們剛才就是看見三個出門買菜的本地人,沒發現其他可疑人等。”
“喂,你們這裏是否發現了可疑人物?”一隊鬼子兵開了過來,領頭的鬼子問了僞軍排長之後,用審視的目光看向了童一飛。
“沒有,沒有。有我在這兒,絕對不會放一個可疑人物過去!”僞軍排長拍着胸脯向僞軍誇口保證。
“喲西。”鬼子贊許的點點頭,又指向了童一飛,“他是誰?”這位童少爺穿着便裝站到僞軍群裏,看起來分外的顯眼。
“他?他是童少爺。是咱們市府副總參議童文家大公子,我早就認識他。”僞軍排長緊解釋。
鬼子皺着眉頭上一眼下一眼,看了童大公子好幾眼。童一飛早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就那麽規規矩矩的往那兒一站,一句話也不說,看上去到是自有一股凜然之氣。鬼子從頭到腳看了兩遍,最後一擺手,“開路開路的,回家的幹活!”
“童少爺,趕緊回家!現在街面上不太平,你趕緊回家。回去告訴老爺子,這兩天府裏的人沒有要緊事就别出門了。”
“多謝。”童一飛對僞軍排長笑了笑,又沖鬼子一呲牙,順着街道往家的方向跑了下去。
童府的大門已經關上了。童少爺連敲帶喊的好一會兒,大門才打開一條縫。開門的家人看見是他,伸手把人拉進了門裏,随手重新關上了大門。“少爺,你可回來了!老爺、夫人都快急死了!”
“我這就去見他們。哎,強叔,今天要是有人來找我的話,你問清楚他們都是誰。如果其中有個黑大個子自稱叫牛黑或者大黑牛的話,你就把他們讓進門,然後告訴我。”
“哎,我知道了。牛黑或者大黑牛。你快去吧,老爺早都等急了,已經派了好幾撥人出去找你了。”
“我現在就去!”童一飛答應着跑進了内宅。
牛黑三個人東一頭西一頭的亂闖一氣,好在牛黑地形熟,不管怎麽跑他總是迷不了路。剛才是日僞軍得到消息,提前包圍了兩個幫派的談判現場,牛黑心裏沒準備這才落到了日僞軍的聯合包圍圈裏。現在既然從包圍圈裏跑出來了,他自然是要亂跑一通,以顯示自己對本地的熟悉程度。
“大黑牛,你到底知不知道旅館在哪兒?”醉死狗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我當然知道。咱們順着這條路一直走過兩個路口就到。”牛黑順手指向了左邊。
“往左?那你現在怎麽又帶着我們往前走?”
“左邊萬一有鬼子,咱們往前不是能繞開嗎?你瞪我幹什麽?我不就是不想再遇見鬼子擋路嗎?好吧好吧,那就往左。要是遇見鬼子可不能埋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