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五十來号人裏面也不全都是膽小怕事的,也有那膽子大敢說話的,有個佩戴少校領章的就眼望主席台大聲質問:“簡參謀長,你這是什麽意思?”他不問開槍的任來風,而是問同樣一臉驚容的參謀長。
簡子其嘴角動了動,眼睛看向了任來風。槍又不是他開的,會議的主角也不是他,你讓他怎麽接話?
任來風看看簡子其,再看看場中或驚訝、或懼怕的保安團衆軍官,眼睛最後落到了那位說話的少校身上,“請問你是哪位?”其實他心裏有點兒印象,這位好像就是保安團三位營長當中的第三位。
“保安團二營營長許子豐!任營長,你這是武力威脅!我們都是軍人,就算是起義,那也應該是雙方友好協商。你今天這樣做,難道就沒覺得不合适嗎?”
“許子豐,不錯的名字。我很佩服你的膽量。我剛剛擊斃了一個營長,你這個營長竟然還敢站出來說話。或許你會認爲你的行爲是勇敢,是符合一名英勇軍人身份的。但是,我告訴你,也告訴你們所有的人,你不是一個英勇的軍人,你們全都不是!”
“英勇的軍人,應該爲了捍衛國家的榮譽去戰鬥,爲了保護百姓的安康去和敵人浴血奮戰,而不是貪生怕死投靠侵略者!”
許子豐臉漲得通紅,連眼珠子都紅了,卻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他也沒辦法反駁。
“各位,都請坐吧。來兩個人,把死屍拖出去。”任來風沖着會場邊上的警衛擺了擺手,立刻有兩人越衆而出分人群到了那倒黴的李營長跟前,拽着胳膊把人拖了出去。
看不見死屍了,會議室裏的保安團軍官們暗松一口氣,一個個聽話的坐回了原位。死那位坐的位置被空了出來,沒人願意坐一個死人剛剛坐過的闆凳。
“咳咳,各位,剛才我說的話可能不太好聽,有人聽了心裏會不舒服。不過,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不好聽的話往往說就是道理。你們跟着日本人幹保安團,老百姓表面上怕,背後卻罵你們是漢奸!你們要是稍微有一點羞恥心,想要爲自己正名譽的話,那就得拿出點實際行動出來。”
這回軍官們都學聰明了,無論任來風說出什麽話他們也不吭聲,隻是坐到那兒靜靜地聽着,讓任營長一個人表演。
沒人發言、沒人站出來反駁,任來風一個人講了一會兒也就提不起來勁兒了。這就相當于一個巴掌拍不響,一個人說話他沒勁。
“好吧,我苦口婆心說了這麽多,我估計你們聽進去的也沒多少。咱們長話短說,我現在宣布你們這個新河鎮保安團從今天開始正式取消!你們所有人從今天起加入飛虎營,番号就叫暫編大隊。我會觀察你們的表現,當中的優秀者,将會有資格成爲飛虎營的正規軍人。”
“現在我交給你們第一項任務,整理裝備、收拾軍營,原來負責鎮子裏面治安巡邏的,全部撤回營地。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出!許子豐,你現在就去通知在外巡邏及執行各項軍事任務的保安團士兵返回軍營!簡子其,你負責維護軍營秩序、整理内務,人員和武器彈藥全部登記。散會!”
喊了散會,軍官們卻做到哪兒沒一個亂動的,一直等到任來風帶着他的那些持槍警衛離開了,會議室的人才陸續往外出。今天這個會議可夠他們回味好長一段時間了,對其中的許多人來說,也許今天就是他們人生的重要轉折點。
收編保安團茲事體大,任來風哪兒都不去了,他就在保安團軍營裏坐鎮,保安團的團部就變成了他的前敵指揮所。
新河鎮街面上巡邏的保安團陸陸續續回了軍營。鎮子裏的居民這一天突然發現街上肅靜了,平常滿大街亂逛的保安兵不見了!
有倆人走路沒留神彼此撞了一下,試着吵了幾句嘴,結果驚喜的發現沒有保安兵沖過來抓人!一個路過的老先生勸他們:年輕人,相互忍讓一點兒,别那麽沖動。現在保安團歇着了,你們是不是還想把他們喊出來呀?這倆人一聽,同時向老先生拱手表示感謝。
任來風完全控制住保安團之後,派人回大刀會堂口送了個信。那邊還有一群人呢,他得給大家夥兒報個平安,省得别人替他操心。
結果這送信的去了之後,回來的時候卻帶了一輛車,車上倆人,于小倩和張來福!任來風心裏頓時就來氣了。我這邊剛剛控制住局面,你肖清發就把麻煩給我送來了?還有你李立山,你也是我飛虎營的獨立大隊長,你就不知道幫助攔着點兒?
大車來了之後也沒回去,趕車的過來找任營長彙報工作了。任來風一看,得,這趕車的竟然是偵察排長愣怔!
“愣怔,怎麽是你?”任來風一把把愣怔拉進了門裏。這是他的私人辦公室,沒有許可保安團的誰也不敢随便擅闖的。半小時前有個小子不敲門就闖進來,被一幫警衛當衆摁地下揍了二十棍子。這叫殺雞儆猴,任來風在給保安團用血的例子立規矩、定制度。
任來風問愣怔怎麽把這麽兩個人給弄保安團來了?并且,爲什麽是你親自送?愣怔告訴營長,他親自送,那是因爲他剛好去找李立山通告情報被臨時抓了差。同時他也确實有事情要當面向營長彙報,送人就是順路的事。
至于爲什麽要把這倆人送過來,據他所知,那是肖清發的主意,李立山似乎也同意了。至于具體原因,好像是這倆人留在大刀會堂口,讓肖清發很是爲難。
肖清發爲難?他有什麽爲難的?把這倆人先放到一邊,任來風問愣怔:你有什麽重要情況要當面向我彙報的?
愣怔的表情當時就凝重了,“據可靠情報,日軍第九師團将于幾天之後抵達瑞昌!營長要早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