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塗裝的鋼鐵巨人站在我們身前,俯視我們的同時盡量做出尊敬的姿态,帶着金屬銀色的嗓音從頭盔的呼吸栅格中傳出:“醫療區已經封閉,爲了你們的安全起見,想要進入請穿戴防護設備。如果是來尋求醫療,請單獨開辟房間。我們現在有足夠的空房間可以使用。”
旁邊放着幾件閑置的太空服,看得出并沒有爲接納太多的人來探視傷病做好準備。我對這些略顯笨拙的家夥不感興趣,拿出自己的呼吸面具戴上,“這樣可以嗎?”
星際戰士頭盔視窗射出的紅光在我身上掃了一下,“我建議不要有皮膚暴露在外面。”
不至于嚴格到這種程度吧?确實有些疾病能夠通過皮膚接觸來傳染沒錯,可難道還有不經接觸而是通過空氣來感染皮膚的疾病?通過空氣流通來傳染的一般不都是呼吸道疾病麽?
但小心無大錯,我摘下面具,把靈能護盾張開,然後阻止了正要穿戴防護服的西爾維娅,在她身上也包裹上一層護盾。
設身處地的想想,換做是我,一樣也希望來探望自己的人能露出真實的面孔,而非是隐藏在面罩後面如臨大敵——聊勝于無吧……艙門很小,西爾維娅往前一站,幾乎給堵得嚴嚴實實,從露出的那絲縫隙中我還是看出裏面的氣氛有些不正常。
裏面很是昏暗,似乎隻在角落裏有個燈在半死不活的亮着。一股血腥味飄散出來,并沒有摻雜多少藥品和酒精形成的醫院的氣息。我能感覺出大多數人都清醒着,也能聽到偷偷交談的聲響,每個人都壓抑着自己的聲音——這更不是什麽正常的情況,當一大票精力旺盛的漢子們湊一塊兒,他們往往會用最大的嗓門炫耀自己的戰績和傷疤,不管是在酒吧還是野戰醫院的病房。
下一刻,我跟着西爾維娅往前邁進一步,走進艙室,然後發現這裏面的氣氛,似乎也挺正常的。
有兩個戰鬥修女站在艙室的角落裏,全副武裝,包括密閉的頭盔,手中持着爆矢槍和火焰槍。昏黃的燈光照射在她們身上,将原本的銀白色塗裝染成一副晦暗的顔色。
她們散發的壓力使得絕大多數傷員老老實實的安靜躺着,即便完全不懼她們的芬裏斯人也在這壓抑的氣氛之下失去了平時的活力。
深呼吸了一下,我發現這裏的空氣有些超乎尋常的污濁,并非因爲那濃重的血腥氣息,而是氧氣濃度實在是太低了,使我不得不更加用力的呼吸以緩解那胸悶的感覺。長時間住在這裏,沒病都會憋出病來。
這裏完全沒有空氣流通,擡頭看看頂壁,通風管道的扇葉都已經閉合了。
不但沒有通風,病房裏的氣溫也異常的低,或許對芬裏斯人來說還算溫暖,但卡塔昌人在這種溫度下無法維持太久。傷員們沒有足夠的毛毯,連厚一點的軍裝都不多見,跳幫時大家都是輕裝上陣,生活物資匮乏的惡果現在才顯露出來。
突然,西爾維娅毫無預兆的停下了腳步,我正在觀察四周,猝不及防下一頭撞在了她的背上。正想擡手揉揉鼻子,她卻先朝後伸出手來握住我的手。
我們之間還遠沒默契到通過身體接觸就能傳遞信息的程度,于是連忙打開心靈鏈接。
“看,是戰鬥修女呢,要不要偷偷幹掉?”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隐約間讓我回想起昨天我們擠在雷電戰鬥機那狹小的駕駛艙裏時她開的玩笑。但這次西爾維娅顯然沒有開玩笑的心思,她的心情現在就想這陰郁的艙室一樣壓抑和沉重。
“然後呢?”我反問。
“什麽然後?”
“然後你該怎麽處理眼前這場危機?如果幹掉這些修女能有所幫助的話我很樂意效勞,但剩下的事該來的還是逃不掉。”
“所以你的建議是眼睜睜的看着她們燒死我的部下?”
“你将成爲将軍,遇到數不勝數的麻煩事,總會需要一些人來幫你幹髒活不是嗎?當然,更好的選擇是,我聽你的話幹掉這些修女,然後你親自下令淨化這些可能被感染的士兵,雖然會髒了你的手,但至少對培養你的權威有一定的好處。”
接下來,西爾維娅用她那強大的意志力強行中斷了心靈鏈接,将我的觸碰抗拒在意識之外,同時她的手猛然用力,仿佛鐵鉗一般幾乎要捏碎我的指骨,但作爲一個老兵油子,像這樣不動聲色的對抗我見識多了,雖然并不以力量見長,我還是很輕松的把手抽了出來。
她沒有跟我糾纏更多,隻是擡頭四下打量了一下整個艙室,然後轉身走向門口,根本無視我的存在,仿佛一頭猛犸無視一隻老鼠那樣大步向前。
我連忙側身給她讓路,就在她走到門口,抓住艙門把手時,又回過頭來問了一句,“這裏誰在負責?”
其中一個修女回答說:“原本是太空野狼的那位技術軍士在負責,但他說現在戰艦的維修是更爲重要的工作,就離開了。”
也就是說這裏已經被放棄了嗎?真是一個接一個的壞消息。
不,這其實不能算是多麽壞的消息。在這之前,我還以爲厄迪恩跟他的兄弟們一起離開了呢,沒想到居然還是留了下來。一位鑄造大師就在船上,這實在是給了我們莫大的希望——當然,對于病房裏的傷病員來說還是沒多大幫助就是了。
停頓了一下,修女又說道:“很快我們審判官大人會派出醫療修女來接管這裏。”
我記得艾迪說過他的隊伍裏沒有醫療修女來着——當然,不管怎麽說,這總算是個切切實實的好消息了。
更好的消息是,人好像已經到了,就在門外。
還沒來得及出聲提醒一下,艙門突然被向外拉開,正抓着門把手的西爾維娅猝不及防差點被拽了出去,我連忙從後面拉住幫她恢複平衡。
門外站着的想必就是剛被派來的醫療修女。她跟我差不多高,穿着帶兜帽的白袍,袍子很陳舊了,雖然洗的幹幹淨淨,仔細看去還是能看出袍腳和袖子等位置斑斑點點的血迹。她身上接受的機械改造不是很多,除了背上露在袍子外面的侍服背包跟兩條機械臂臂,也就是半個金屬腦殼和一隻紅色的機械眼睛,下面的半張臉隻是用口罩遮住口鼻,沒有尋常機械神教神甫們常裝備的呼吸栅格,軀體四肢更是完完全全原裝人體。
修女背後還跟着個機械奴工,伛偻着腰背負着巨大的背包。
雖說裝備無法完全反應個人實力,但這樣簡陋的配置還是讓我小小的失望了一把。同樣是機械神教培養出來的,就算不能像阿大那樣改裝的隻剩下大腦,起碼也得像厄迪恩那樣一身鋼鐵外殼啊——啊不對,厄迪恩的外殼是星際戰士盔甲,他自身的改造好像隻有背後的侍服機械臂,連機械眼睛都沒有。再看看這個修女那充滿光澤的皮膚,顯然年齡也大不到哪兒去,或許剛剛二十歲出頭的樣子,跟阿大與厄迪恩這些要用世紀來計算年齡的老怪物們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不論裝備還是經驗看起來都不怎麽靠譜的樣子,而且人體這東西可比機械要來的精密多了,這麽一個醫療修女能勝任工作?
偷偷窺視了一下身後那倆戰鬥修女的思維,發現她們也是略微有些失望的情緒。很顯然,艾迪并沒有把他最好的醫療修女派出來,可能隻是打發了個學徒來應付吧。
-------------------------------------------------------新年第一天,發一張以示自己還活着。嗯,真正的情況是,娶的那位白富美剛剛家裏遭遇破産,沒人幫我還房貸了,過了半年多的好日子一夜回到解放前。而且這陣子廠裏效益差,三天兩頭放假,前陣子沒有房貸壓力還湊合過着,現在簡直是前途一片黯淡。果然幸福是弱者的錯覺,那麽快就煙消雲散了。真是個文章憎命達,真是個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真是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唉,不多說了,你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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