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畏機甲臨别這句話仿佛給了我巨大的心靈沖擊,我感覺到一絲恍惚,不論思維還是視野都出現了若有若無的模糊感,眼前突兀的呈現出無數幻想,有些類似靈能反噬的前兆,又像是多年塵封的記憶再次回想起來。我猶豫着是不是要再喝上幾口來振奮一下,但多年來持守的戒律讓我依然有足夠的毅力讓自己遠離這些藥品。
不過,戒律什麽的,今晚大概要主動打破一些了吧……哦,說“今晚”有些不太恰當,在太空中是沒有晝夜之分的,之所以習慣性的認爲是晚上,完全是身體上的疲勞使我迫切需要休息的緣故。
胡思亂想中,我連雷鷹如何飛走都沒有看清。待到回過神來,雷鷹已經很遠,連尾焰都掩映在群星的背景之下難以分辨。空曠的飛行甲闆上,隻剩下厄迪恩的身影孤單的站在那裏。
咦,鋼鐵祭司沒走嗎?
厄迪恩轉過身去來朝我揮揮手,看起來不想多說什麽的樣子,直接離開了。
看來野狼也不完全放心把戰艦這麽珍貴的戰利品就這麽簡單的交給一個年輕女人吧,終究還是留了個人來照應一下,免得被船上其他勢力奪了控制權去,留個鑄造大師下來,還能避免這艘破破爛爛的船被一票不太專業的人給玩壞了。
他留下來具體要幹什麽,我以後會明白的,而現在,這個問題并不重要,起碼對我來說完全不重要。
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嗯……我得先找個房間——這不是我思考後的結論,完全是出于直覺。
這艘船内部的結構,我已經不算陌生,這得益于我在夢中的經曆,或者說歸功于我的預言天賦——但也不是完全熟悉,因爲我所熟悉的是已經進行了徹底的淨化、維修與改造的長夜星辰号,而非眼下這艘殘破不堪的什麽之耀。此時我在這艘船上亂轉的話,依然還有很大的可能性會迷路。
不過現在我也沒必要去那些偏僻的角落裏探險——雖說找那種沒人的地方乍看起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飛船内部再怎麽改造,其整體性的結構還是不會有什麽變化的,而我要找的是艦長室,位于艦橋附近,隻要上了最寬闊的主幹通道,一路朝艦艉的方向走過去就能找到。
西爾維娅已經醉得非常厲害,即便我努力攙扶着也是站立不穩,不得已我隻好将她橫抱了起來。這個時候我才算是真正感覺到我這份戰利品是多麽的有分量,她身高将近一米八,體重麽手測在八十公斤左右,足足比我超出了三分之一,渾身肌肉豐盈結實充滿力量感,或許是離開芬裏斯太久的緣故,并不像尋常來自寒冷地區的女性那樣有着厚厚的皮下脂肪,這使她整體看來依然勻稱修長而不顯得過分粗壯,其腰圍也在我一臂可以圍攏的範圍之内。
八十公斤,加上肩膀上鋼瓶那十多公斤,近百公斤的重量雖然尚未達到我的負重極限,卻依然足夠讓久戰之後身心俱疲的我舉步維艱,全憑着蜜酒中那些興奮劑的效果讓我得以有充足的體力。
從艦艏的飛行甲闆到艦艉上層的艦橋,我需要走過整個戰艦的長度。一開始我覺得區區一公裏對我這樣一個習慣了長途跋涉的老兵來說稍微堅持一下也就過去了,但随着我精确控制着速度和計算着時間,我發現在行進了兩公裏之後,才剛剛走完路程的一半。一瞬間,我還以爲自己遇到了往往隻會在沙漠裏遇到的那種兜圈子的情況。
然後我才認識到,我長久以來對戰艦數據的認識是完全錯誤的,用地面上的目測與估算習慣去測量太空中的東西,得出的結論居然可以偏差到如此離譜的程度。說來這也是我見識太少的緣故,之前我乘坐過的運輸船都不過是些一公裏左右的小船,爲我們護航的往往也隻是護衛艦級别的,這就讓我形成了一個帝國艦船都是一公裏規模這樣的錯覺,并用在梅爾維德挑夫号身上,等往後用挑夫級做參照物去估算别的飛船時,得出的數據同樣也偏差了四倍之多。
走廊處于黑暗與寂靜之中,并沒有其他人在,偶爾牆壁破損之處裸露出來的電線斷茬冒出一絲火花,照映出地面上遍布的戰鬥痕迹。大家要麽在忙着檢修更爲重要的機械裝置和外殼破損,要麽吃飽喝足睡覺去了,暫時都還沒空來打掃衛生,隻是在收斂了自己人的屍體之後便任由敵人棄屍于此。
從戰場的痕迹上可以看出異教徒們曾經在這裏很努力的布置了防禦工事,并在少數混沌星際戰士的領導監督下作了拼死的抵抗,但這些抵抗完全都是徒勞無功,不論是堕落的星際戰士還是凡人,乃至他們倉促堆積起來的掩體,統統在猛烈的重火力打擊下化作粉碎,并被超過一百隻鋼鐵靴和硬皮靴踩過,變成再也分辨不出原型的肮髒東西。按理說登陸上來的戰士們,不論野狼、戰鬥修女還是海軍士兵,他們都無法攜帶大口徑的火炮和與之配套的彈藥,但輕裝上陣的卡塔昌們習慣性攜帶了爲數不少的炸藥包,這些粗糙而笨重的爆炸物原本隻能用于偷襲和伏擊之類作戰,卻在與野狼配合作戰時發揮出了不下重炮集群的威力。太空野狼一路投擲炸藥,在這密布着防禦工事的長廊裏生生炸開了一條血路。
這樣淩亂的戰場裏我根本找不到幹淨的落腳之處,我隻能小心的避開那些有可能把我絆倒的鋼鐵障礙,每一步都踩在幾乎沒過腳背的血肉之中。要是碰到無重力的區域,種種奇形怪狀的東西淩空懸浮在那裏,稍有不慎就會蹭上一身黏糊糊的,這種時候,我能做的也隻能是盡量不讓那些髒東西沾到西爾維娅身上了。面對這種難堪,我不禁對戰鬥修女有了些稍微的好感,因爲她們大量使用火焰武器,所到之處敵人都變成了灰燼,顯得比這幹淨多了。
一路艱難的跋涉下來,我總算到了我的目的地。船長室的門緊鎖着,看來這裏的前任船長非常在乎自己的私人空間,不太喜歡别人打擾。不過對我來說,不論是密封艙門還是牆壁,這些可以用蠻力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鄰近艦橋,走廊上發生的戰鬥愈加慘烈,不過戰鬥并沒有波及到船長室來,讓這裏顯得還算清潔——也僅僅是相對于外面那屠宰場一般的戰場而言,不管怎麽說,這裏畢竟曾經是堕落者,并且在混沌星際戰士中都有着很高地位的堕落者曾經居住過的地方,這裏被混沌污染的程度依然在不是常人可以容忍的,如果不經處理而貿然就入住這裏的話,說不定會有被修女燒掉的危險。
船長室比我想象中一個混沌星際戰士的居所看起來要幹淨整潔一些,不像常見的混沌地盤那樣血腥污穢,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鋼鐵艙室。這裏的擺設也比較簡單,除了那些鋼鐵制成的家具看起來巨大而堅固之外再無異常。桌子上攤開着滿是手寫文字的羊皮紙大書,看起來像是航海日志。床的旁邊是盔甲架,兩個,其中一個上還挂着動力盔甲,一看就感覺至少是精工級以上的制品。武器架上也有一把做工精良的動力斧和一把等離子手槍——難道說艦長還沒來得及披挂就在野狼的突襲中挂掉了?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從另一個高大得多的盔甲架,以及武器架上空着的那一大塊位置來看,這艘船的艦長很明顯還有一整套終結者盔甲及配套的武器裝備,那麽說他很可能就是最早在異端救贖号上登陸,并被我和兩位審判官聯手幹掉的三個終結者之一了。想到自己大概幹掉了一個統帥一艘巡洋艦的混沌艦長,我的心中不免還有點兒小激動。
不過我這輩子已經赢取過太多的勝利,區區一個混沌艦長,與我接下來要迎接的我人生中重要的轉折點相比起來,完全不是個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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