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這一個彈鼓,就隻剩下最後一個了,要補充更多彈藥隻有等回到芬裏斯之後,所以請節約使用,尊貴的長者。”機仆一邊給阿爾斯蘭裝上新的彈鼓,一邊恭恭敬敬的提醒。
“知道了知道了,我懷疑剩下的敵人應該不至于讓我消耗掉最後的彈藥。”阿爾斯蘭不耐煩的說。
我看很懸,阿爾斯蘭不久前僅僅用了約莫三四十秒鍾的時間便打空了一個彈鼓,幹掉的敵人卻不足五十,而這艘船上的異教徒估計得數以千計,就算經曆了那麽多的消耗和血祭,剩下那些也足夠殺好久的。看來到了最後阿爾斯蘭還是得動用他的爪子——不過在對付凡人時,直接沖撞和踐踏其實更有效率。
現在我們在一間醫療室裏,機仆踩在一張手術台上給無畏機甲安裝彈鼓。手術台上那些被冰凍過的殘肢碎肉隻是簡單的推到地上,機仆的腳下依然殘存着大灘不詳的暗紅色印記,原本用來固定人體的綁紮帶也沒有撤去。
而那些零碎的屍體中,明顯存在着一些不屬于人體所有的組織。
在冰風暴席卷這裏之前,這裏便已經發生過一次大屠殺。地上那些屍體雖然也草草清理過了,但殘留的痕迹隐約還是顯示出一個邪惡的徽記。
最殘暴最恐怖的邪神,血神恐虐的徽記……
吞世者無疑是恐虐的信徒,紅海盜據說也是偏向信奉恐虐的,是誰在這裏血祭?
祭品還不是普通的異教徒,而是經過特地改造和污染變異的,這不是多此一舉麽?對了,可能紅海盜這艘船上的巫師想要讓異教徒變異來提高戰鬥力,但在變異完成之前吞世者先血洗了這裏。
不過,且不說這裏隻有十來個犧牲品,就算把開戰以來死掉的成百上千個異教徒都算上,召喚出來的惡魔也不見得會太強吧?
可我仍能隐約感知到的那個強大的混沌生物難道是錯覺?我甚至能感覺到它就在旁邊的艙室裏。
“吧唧……”
腳下傳來令人不愉快的黏糊糊的感覺,多年來我早已經熟悉了腳下這些東西,是血。不過我走路前特意留意了地面,專門繞開那些血泊了啊。
低頭看看,卻發現整個地面已經完全染成了一片暗紅色。隔着軍靴,我甚至還能感覺出那輕微的流動。
順着血液流來的方向看去,似乎無窮無盡一般的血正在從一道關得并不嚴密的門中流淌出來。另外一場大屠殺?但我并沒有聽到來自亞空間的那種瀕死時的哀嚎。
而且,那邊恰好是我感覺到存在着恐怖東西的地方。
“血池。”符文祭司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們召喚出了血池,那是……嗯,你見過吧?”
我好像沒見過……或許是真的沒見過。
“總之是一些很了不得的東西就是了,接下來的戰鬥會變得很有趣。”弗爾海姆頓了頓,“我是說,對我們野狼來說很有趣,但那将不會是屬于凡人的戰鬥,你最好到此爲止,沒人會因此懷疑你的勇氣。那邊将會被劃爲禁區,包括修女和我們的凡人仆從軍隊都不得進來。”
“不,我建議他也一起來。他曾經經曆過這種考驗,并且證明了他的能力。”無畏機甲甕聲甕氣的反對。“加快腳步吧,隔壁就是餐廳,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那裏清理幹淨來召開一場盛大的宴會了。”
“如果你還能喝酒的話該有多好,我的兄弟。”弗爾海姆歎了口氣。
阿爾斯蘭發出一陣機械的大笑,“至少我還能摔跤不是嗎?”
我望望弗爾海姆,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允許我過去,但他并沒有多說什麽。我知道這或許會是一次生死攸關的抉擇,對面的敵人或許絕不僅僅是實力強大那麽簡單。
這個問題,或許艾迪會給我一個更合适的答案?
來自亞空間的聲音已經完全擾亂了心靈通訊,我根本分不清那究竟是來自同伴的回答,還是僅僅是亞空間的低語,有時甚至連是否是自己的思維都會猶豫一下。
但是,像眼下這樣,亞空間連無線電通訊都一并幹擾到的情況,我好像還真沒遇到過。現在,我已經完全沒辦法聯系上身在艦橋裏的艾迪和西爾維娅了。
相信野狼們也一樣沒法聯系上他們的兄弟,無法招來援兵。
那麽,這裏被劃作禁區的命令,應該是弗爾海姆在來之前下達的了。他早已經知道要面對的是什麽?爲什麽不肯提前說出來?
不過他既然隻帶了這麽幾個士兵就敢過來,想必在他看來,對手應該不是那麽難對付吧……
但願如此。
最終我還是硬着頭皮跟了上去。
走出醫療室,走廊上的血流已經厚得幾乎沒過腳背。即便隔着厚厚的皮制軍靴,我似乎也能感覺到那種冰涼而粘稠的觸覺,仿佛腳上這雙嶄新的靴子上有破洞一般——當然,軍需品出現質量問題确實也不算什麽稀罕事。隐然間,我似乎不再厭惡這種感覺,反而覺得那些血水中充滿了力量,對我來說唾手可得的力量。
“堅定你的信念,凡人。敵人的武器并非隻有刀劍。”弗爾海姆告誡我說。
我點頭表示明白。混沌的誘惑無時無刻不在,即便是恐虐這個更加擅長殺戮的邪神,也會抓住任何一個機會去誘惑那些渴望着力量的心靈。
又有四名野狼戰士加入了我們,都是須發花白的老兵。他們的爆矢槍都已打光了彈藥,隻剩下鏈鋸劍或鏈鋸斧做武器。
野狼們走在我的周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行迹。他們的步伐整齊劃一,每一次落腳都像是巨大的戰錘狠狠轟擊在鋼鐵上,向近在咫尺的敵人宣示自己的到來。
餐廳是個很寬大的艙室,沒有艙門,有着高聳的穹頂,穹頂之下是雜亂擺放着的長桌和凳子。那些供星際戰士使用的桌凳都由堅固的鋼鐵鑄造,顯得粗大而笨重。看得出它們曾經排列得很整齊,如今卻被胡亂堆在一起。
大廳中央空出來的地方,無盡的鮮血正在從一處亞空間的窗口流淌出來。在那噴湧的血泉之上,是一個好像一個蛋——或者說繭子——的東西。
“享受你們最後的呼吸,并且見證這偉大的升華儀式吧!”一個嘶啞而瘋狂的聲音叫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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