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爆矢槍用最高的射速發射着灼熱的鋼鐵暴雨,已經完全聽不出一次次激發時的聲響,而是連成一片仿佛鏈鋸切割鋼鐵時的尖銳嘯叫。頃刻之間,随着紛飛的彈殼落了一地,我們身邊的惡魔們也被一個個撕碎,化作縷縷青煙消失在周圍。
但既然有混沌術士躲在附近,敵人便不會隻有這麽多。混沌的能量再次聚集,将更多的放血者召喚出來。同時,走廊另一端的艙門打開,沖出另一隊異教徒士兵,他們一進來便迅速展開隊形,用密集的火力朝哈維射擊。哈維隻得先将槍口轉向他們,身體盡量縮在防盾後面躲避射來的激光束,并用更加猛烈的彈幕反擊回去。身爲凡人的異教徒可不像放血者那樣需要消耗大量子彈才能幹掉一個,整整一英寸直徑的重爆矢彈頭隻需一枚便能讓一個人四分五裂,哪怕他們穿着甲殼盔甲也無濟于事,而寬闊筆直的走廊也完全沒有讓他們躲避的地方。一束束火舌掃過,隻是短短的數秒,超過三十人的敵軍便在這精準的打擊之下化作支離破碎的滿地血肉。或許他們後面還有更多人,但在如此恐怖而高效的殺戮面前他們完全喪失了戰鬥的意志,沒露面便落荒而逃了。
接下來,哈維又把槍口調轉過來支援我們。雖然我們也在盡力去纏住那些新生的惡魔,但令我擔憂的事情終于還是發生了。一個身中數彈卻依然沒死的惡魔乎的在我面前消失,傳送到哈維的身後高高舉起了赤紅的魔劍。
“當心……”我出聲示警,同時希望這個身經百戰的老兵有足夠的直覺能及時發現并避開這來自身後的襲擊。但哈維隻是稍稍調轉一下角度,沖着另一個惡魔繼續開火。
直到惡魔将劍刺進他的後背,哈維仿佛才發覺到對方的存在。重爆矢的射擊戛然而止,哈維中校猛然暴喝一聲,左臂以常人根本無法做到的角度伸向後上方捏住惡魔的脖子,将它狠狠摔在自己面前,然後搬起重爆矢槍猛然砸下去,用三腳架刺穿它的軀體。
眼看着襲擊自己的惡魔徹底消散開來之後,哈維在重爆矢槍後面緩緩跪倒,伏卧在上面,一動不動了。
雖然哪一件并沒有完全刺穿身體,但我們都看得出刺中的位置在左胸上。如果哈維不是那種萬中無一的心髒長在右邊的類型的話,可以說已經必死無疑。
戰友的倒下讓我們怒不可遏,雖然僅僅認識了不多會兒,但這個介于中年和老年人之間的中校已經用他那精湛的槍法和劍法證明了他無愧爲一個優秀的軍人。想到這樣一個已經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差不多三十年,曾經無數次将死神甩在身後的老兵就這樣突如其來的隕落了,同爲防衛軍戰士,我在憤怒之餘還感到了濃濃的悲哀——哪怕已經成千上萬次目睹同袍的倒下已經讓我變得近乎麻木。
在更多放血者被召喚出來之前,我們狂吼着将面前所有的敵人砍成了碎片。接下來艾迪用劍在牆壁和地闆上刻劃出一個個神聖的符文,将這片區域内的混沌能量驅逐出去,構建出一個相對純淨而聖潔的空間,我則将一罐罐高濃度的钷燃料傾倒在敵人殘留的血肉上,然後一把火将它們徹底燒成灰。
然後我們才走到哈維身邊。我有些不敢低頭去看哈維的軀體,方才的戰鬥中如果由我來做火力手,結局一定不會是這樣。
“帝皇已經知曉他的忠誠與勇武,并認爲他已然完成使命,從此讓他安息。他得以利劍歸鞘,铠甲脫身,以熏香與聖油潔淨身體,侍立于帝皇的右側,直至最終的聖戰來臨,他将與我們一同再次披挂,迎接最後的榮耀……”艾迪盡可能簡短的念誦着禱文。
我們身處戰場,沒有多少奢侈的時間來爲我們的戰友做悼念。另一方面我們卻也找不到别的事情可做,恢複機庫閘門的電源需要機械巫術的力量。
西爾維娅不像我們那樣站着,她俯身半跪在了哈維的身邊。靜默了片刻,她忽然說道:“我想他應該還能搶救一下。”
這怎麽可能?雖然在混沌的地盤上我們不太敢用靈能知覺,但即便隻是用肉眼觀察,哈維背上那個巨大的創口别說是凡人,就算是有兩顆心髒的星際戰士也很有可能承受不住。雖然看似沒有多少血流出來,但放血者那灼熱的魔劍是有灼燒傷口效果的。
西爾維娅抓住哈維的右臂擡起來,示意上面還有脈搏。
我蹲下身接過來摸了摸,滿心的懷疑頓時變爲震驚,再看看他的靈魂狀态,雖然身體虛弱無比,但靈魂依然明亮如炬,堅定的意志不一定能戰勝死亡,卻是戰勝死亡最基本的條件。我的思維在收藏空間中飛快掠過,各種各樣的藥劑在我身邊散落了一地。
鎮痛劑、強心劑、止血劑、麻醉劑、興奮劑……
我感覺我的努力其實都是在做無用功,都是出于自我安慰,“看,我盡力了”,如此而已。正常情況下遇到如此傷勢的戰友,最正确的做法無疑是在他頭上補一槍及時結束他的痛苦。但,如果真的出現奇迹呢?
“快點醒來吧,你還沒有完成帝皇賦予的使命……”我默默念叨着,手握一大把針管朝他胸口用力紮了下去。然而反饋回來的不是刺入肉體的感覺,而是紮到了堅硬的東西。擡手一看,針頭全都彎了。
對了,他好像是把甲殼盔甲穿在軍裝裏面的。白白浪費了好幾份珍貴的藥劑……
但撕開他的軍裝後,我很驚訝的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麽甲殼盔甲。
那是機械身體!
原本我以爲他隻是把左臂換成了機械身體。現在看來,他身上的機械還包括了左肩以及左胸的一部分,延伸出來的金屬外殼更是覆蓋了整個胸部和背部。
我見過不少防衛軍戰士裝備機械身體,但那大多也僅僅是義肢而已。像這樣在軀幹上都換裝很大一部分的,我這還是頭一次見到。畢竟我們防衛軍不是機械神教的神甫,我們隻是在受傷截肢之後才會配備機械零件,不可能主動把身體的一部分切除掉。而像眼下哈維這樣的,他那次受傷得嚴重到什麽程度?
……他爲此失去了左臂、左肩、左側的肺,甚至說不定連心髒都傷到了。因爲我用靈能探查他的内部,發現了他那已經停止工作的機械心髒。
這個發現讓我燃起了莫大的希望。既然那麽嚴重的創傷都沒能将他擊倒,那眼下這次豈不是小兒科?現在,我們隻需要一個機械神甫就能讓他恢複完好……
又是機械巫術,帝皇保佑……我不禁有些懷念阿大在身邊的日子。
靜默的等待中,走廊另一端響起了铿锵的腳步聲,西爾維娅連忙拽過重爆矢槍嚴陣以待。
“鎮定,是自己人。”單兵雷達上顯示出的是代表友軍的綠色光點。
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三個深藍色塗裝的星際戰士,還帶着一小隊約莫十多個機械奴工。我記得,這些風暴衛士戰團的戰士,每個人都是能當技師來用的。
帝皇保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