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着一個班的士兵去圍攻這個叛變者,隻有我幸存了下來。如果不是這個家夥沒有戴頭盔的話,連我也無法幸免。”老人沉痛的低下頭去,“願他們在帝皇的榮光之下安息。”
“帝皇見證,榮耀終歸!”艾迪莊嚴肅穆的應和着,伸手攬住老人的肩膀,做出要擁抱他的樣子,卻擡起頭遠遠地與阿薇對視了一眼。
似乎是僅僅交流了一個眼神,下一刻,我感覺到極爲強大的靈能之力從艾迪身上爆發,注入到尤裏克斯身上。
老人悶哼了一聲,身體軟軟的向前撲倒,艾迪連忙将他攙扶住,同時揮手将手中那枚碩大的頭顱抛給了阿薇。惡魔審判庭的年輕女審判官默不作聲的接過去,手上燃起一簇火焰,将它瞬間化作一撮灰燼。
我按捺着自己的沖動,既沒有拔劍也沒有轉身逃跑。面對兩個代表着帝國無上權威的審判官,我所能做的也僅僅是等待他們對我的處置。要說真有什麽想法的話,應該隻有對西爾維娅貿然來蹚渾水的一絲埋怨吧。
我知道了一些本不該我知道的黑暗秘密,遭遇這種情況的人下場往往不會太好。不論是審判庭還是太空野狼……
然而艾迪似乎已經忘記了我的存在。他站在我面前,毫無防備的将後背暴露給我。是對自身實力的自信,還是自持權威的傲慢?總不會還是對昔日兄弟感情的信任吧……不過還好,他懷中的老人雖然已經一動不動,但畢竟還有氣息,看來艾迪隻是将他弄昏了過去。
阿薇朝一側的走廊揮揮手,立刻有兩個全副武裝的風暴兵走了過來。艾迪把尤裏克斯交給士兵們,“帶他去醫療艙,囑咐修女們好好照顧他。”
“把這個也帶上,這是屬于他的戰利品。”我叫住士兵,把鏈鋸也遞給他們。
兩人小心的架着老人離開了,老人挂在腰上的權杖拖在地上一路發出沉悶的碰撞聲,和着軍靴的踏步漸行漸遠。
“很難抱歉把你也卷進了這件事。我想,他應該是故意把你拉進來的。他看起來經曆過不少跟我們有關的事情。”等腳步聲徹底消失不見,艾迪的聲音才在我腦海裏悠然響起。
連心靈交流都害怕被普通人竊聽嗎?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在,你就不止是洗掉他的記憶這麽簡單?區區一個中校對審判庭來說不算什麽太大的角色吧?”
“如果你沒接觸過太多審判官的話,就不要胡亂猜測我們的行爲。”艾迪沒好氣的說道,“這件事的重要性想必你很清楚,我的兄長。所以,你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發生過。這可不比你們防衛軍的保密條例,這是來自審判庭的命令。”
“好吧,但願将來也不會發生什麽。”聽到他這麽輕描淡寫的就放過了我,我也不由得松了口氣,随即又有些好奇,“涉及到野狼的事情,審判庭也無能爲力麽?”
雖然太空野狼确實曆史悠久實力強大,但畢竟也僅僅是那麽點兵力那麽點地盤,霸主一方的軍閥而已,審判庭的勢力卻是遍及整個帝國的呀。
“不要去打聽那些與你無關的事情!這是爲了你好,伊爾山!”一直在旁邊沉默着的阿薇突然對我厲聲警告。
這丫頭,叫我一聲兄長就那麽難麽?還有,雖然看起來她比艾迪要嚴厲一些,但說到威懾力的話似乎還是艾迪更大。
艾迪沖她擺擺手讓她離開,同時對我微笑了一下示意我放松,“一百多年前,一個像我一樣出自異端審判庭的家夥,領着一票修女,帶着艦隊想去芬裏斯看看。你知道的,芬裏斯人崇拜他們自己的神靈,不把帝皇當做神來看待,于是國教就一直看他們不爽。他們去了,嗯嗯……”
“然後呢?”我迫不及待的追問。雖然平時我一向沉穩,但眼下說的這種絕無可能從别處打聽來的秘辛還是徹底打垮了我一貫養成的從容。
艾迪聳聳肩,露出個譏諷的笑容,“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确實是個精彩的故事,意味深長,意境悠遠,發人深思,耐人尋味。
艾迪收起笑容,嚴肅的說:“我什麽都沒說過,是嗎?”
“是的,我也什麽都沒聽到。”唉,跟審判官說話真累,不過習慣了之後感覺也就是那樣了。
我臉上平平靜靜,心中炸開了鍋。
一個審判官,一個能調動一座修道院的修女和一支艦隊的審判官,就這樣走了,沒有然後了,這真是叫人情何以堪?野狼有膽子跟國教對着幹,有能力輕松幹掉一支艦隊,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審判庭呢?别的審判官呢?審判庭就這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人一去不返,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所有的影響,僅僅是一百多年後一個年輕審判官随口提起的玩笑?!
隐然間,我覺得我似乎應該對審判庭的看法做一些小小的改變。
“你所想的基本沒錯。”艾迪照例看破了我的思想,并很積極的做着補充。他在我面前伸出雙手,一手攤開,一手握拳,“我們審判庭就像手掌,看似可以覆蓋整個帝國,但幾個手指伸向不同的方向,長短不一,粗細不同。單個手指的力量或許可以輕松碾碎幾隻蟲子,可如果遇到的是一隻拳頭……反觀野狼,縱然他們也分散在各個戰場各自爲戰,但他們畢竟是血脈相連的兄弟,他們之中任意一人都能毫不猶豫的爲了軍團和自己的兄弟而犧牲,所以,就如人所共知的那樣,野狼永遠無敵。唉……”
說到最後艾迪長歎一聲,不知是在惋惜自己不能加入野狼還是悲哀自己身爲審判官。
“宣傳材料上是這麽說沒錯,身爲審判官你也說出這種話是不是不太合适?”
“更重要的問題,兩隻手長在一個身體上,對付外敵都忙不過來,爲什麽還要彼此較勁呢?帝國已經夠亂的了,還是少折騰一點兒的好。”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是你怕了野狼呢。”
“怎麽可能?我見過的可怕東西多了,不差野狼一個。問題是,就算我們真的追究野狼叛變這件事,又能得到什麽結果?說真的,如果有星際戰士叛變就要追究母團的話,那第一個需要負責的就是極限戰士。素以,你不會覺得我這樣處理有問題吧?”
對啊,極限戰士才是帝國規模最大的初創星際戰團,據說有一半的新興戰團是從他們分裂出來的,那麽一萬年來陸續叛變的星際戰士差不多也有一半可以追究到極限戰團去。說不定我們正在面對的這個紅海盜,他的前身星空之爪就是從極限分裂出來的呢。
“那麽,帝皇究竟是不是神呢?”我突然間鬥膽問出這個大逆不道的問題。
二十年前,是艾迪在跟眼下的走廊一樣昏暗冰冷的監獄飛船中逐字逐句的教我背誦國教條文,甯可挨打也要強迫我接受國教的信仰,并對我之前所堅持的薩滿教義嗤之以鼻,不知是不是我無法忍受他的唠叨的緣故,最終他居然奇迹般的成功了。但這個問題,卻一直留在我的心中,二十年來從未對任何人提問過。
艾迪把臉湊到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用聲音回答道:“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這個問題怎麽可能不重要?這個問題可是關系着……
……咦,這個問題會關系到什麽别的問題呢?
“堅守職責,不要想的太多,多疑生異端。”艾迪拍拍我的肩膀,溫和的說道,“帝皇就是帝皇。”
是啊,像野狼那樣稱呼全父也好,像國教那樣稱呼神皇也罷,帝皇就是帝皇,不會因誰的看法而變成什麽。所以我也沒必要糾結這個問題。我是帝皇的利劍,以他之名征戰四方,屠戮人類之敵,這就夠了。其他不該我管的,自有别人去管。
豁然開朗之下,我不由得也擡手按住了艾迪的肩膀。他比我高,這個動作看起來有些别扭。而且身份上有些僭越呢。
“怎麽了?”他看出到了我的不正常。
“飛船在加速,你感覺到了嗎?因爲開着重力發生器的關系,我們很難感覺到。”我小聲說。
“出了什麽事?野狼沒有亂來吧?莫非我們發現他們秘密的事情暴露了,要被滅口?”艾迪自然而然的想歪了。
“那倒不是。這是直線加速,不是在規避炮火。”我連忙讓他安心。
這次,走廊某個角落的揚聲器突然響了起來,西爾維娅的聲音在空曠的鋼鐵長廊裏激蕩不已,“全艦人員注意,全艦人員注意,立即尋找安全位置固定自身,撞擊警報,預計六分鍾後承受沖撞!”
這是怎麽回事?又要準備用宏炮進行射擊?可剛才的警報聲口吻明顯沒有這次嚴厲啊!還有,也不需要準備六分鍾那麽久吧?
“撞擊?……對了,我記得好像萊姆老爹提起過,戰艦上最厲害的武器不是火炮,是撞角啊……”艾迪若有所悟的說。
-----------------------
又是3k,偶也
這次先不忙着要打賞了,大家多多推薦給别的書友吧。如今收藏還是冷冷清清的三千多個。都已經寫了三十多萬字了,努力一把争取進v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