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腦子一抽竟給自己下套……
老話說,人不能撒謊,一個謊言之後,需要一百個謊言去圓這個謊。真是頭疼…恧…
而且,現在,這個人還沒有走的意思……
話都說完了,電話也留了,他還要幹什麽溲?
“這位……蕭先生,難道您還等着喝鮮榨果汁嗎?”她問。
“好啊!有嗎?”
“……”難道他沒聽懂她是在下逐客令嗎?!她咬着牙,陪着笑,“當然,顧客是上帝嗎?如果先生您實在要喝的話,我隻好請我們的助理刻意爲您跑一趟,前往一公裏外的果汁店給您買了……”
這話說得夠明白了吧?
他呵呵一笑,“那倒不必,就這個吧。”他舉了舉手裏的速溶咖啡。
不是不喝的嗎?
卻見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他從來不喝”的速溶咖啡,打量着這設計辦公室。
小小的辦公室,卻被程荟微整理得非常有情調,大膽而精巧的設計,且用了大量的小小的植物盆栽,繁多卻不顯累贅,一切都恰到好處,還有浴缸裏的金魚,流動的小小水屏,都給這間小辦公室增添了無數生氣。
就像置身于春暖花開裏。
他放下咖啡杯,微笑,“我想看一看程大設計師的設計作品,可以嗎?”
“這……不太好吧?萬一程大設計師不高興了呢?”她笑着拒絕了。這人,是打算在這裏久坐了嗎?如果她不是程大設計師的助理,她真要趕他走了!
他始終保持着微笑,一點也沒有被拒絕的尴尬,可見臉皮也是厚得可以。她心中暗想。
卻聽得他的聲音再度響起,“怎麽聽起來,好像你們大設計師的脾氣很不好?”
誰脾氣不好?你才脾氣不好!
她眼睛一瞪,不過,腦中念頭一轉,馬上附和道,“是啊!您不知道啊,我們程大設計師的脾氣是出了名的不好。”
“哦?”他似乎很有興趣,“怎麽個不好法?”
“呃……”難道他還真對她有興趣了?不行,她隻有犧牲小我了!“不好到底兒了!比如說,喜歡砸東西!生氣的時候,逮着什麽砸什麽!不管是幾塊錢一隻的碗,還是幾百萬的古董,隻要夠得着的,準砸了!”
“唔……”他聽着,拿起了桌上的一隻筆筒擺弄。
那筆筒也算是一件小小古董,雖然不那麽值錢……
“哎喲,蕭先生,您快放下,别讓我們設計師發現筆筒被人動了,她可不喜歡人動她東西了,被她發現她準砸!”她忙道。
他聽了,回頭一樂,放下筆筒,“這麽說,她還真是跟獅子是親戚?”
“……”什麽意思?這話是冷幽默嗎?爲什麽她沒聽懂?
獅子……獅子……
獅子不喜歡人動它的崽子吧?而她昨天又是一頭獅子毛……
噗……你才獅子!一隻不要臉的獅子!
“不是……”她咬咬牙,隻能在自黑的路上一直走到底了,“這是她其中一個男朋友送的,被别人動了,她當然生氣……”
他果然敏銳地抓住了其中的關鍵,“其中一個男朋友?”
“是啊!”她瞪大眼睛,無辜的模樣,“追我們設計師的人可多了,每天來送禮物的人得排隊啊!而且……”
她故意很八卦的樣子,朝門外看了看,還把門關上了,還悄悄地說,“這點我還真看不習慣我們設計師,私生活太混亂了,誰來找她,她都能跟人出去,也不知道到底在多少男人之間周/旋……”
他笑而不語,繼續喝咖啡……
“咦,你……”她覺得這個人真是奇怪,都這樣了,還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大約,是把她當一個笑話看吧?否則,換成任何男人,也不會這樣毫不在意地繼續喝咖啡啊……
這個畫面,她忽然想到了《傾盡天下》中的一句歌詞:還
能不動聲色飲茶,踏碎這一場盛世煙花……
怎麽,她的印象裏,他總是這般表情呢?雖然隻有兩次見面,但這兩次,也足夠驚世駭俗了,常人是遇不到的……
“還有什麽缺點?都告訴我!”他再次放下咖啡杯,唇際還沾了點咖啡漬,他輕輕抿了抿唇,将那些漬迹抿去了。
“還……還有啊……”她的思維被他牽着走了,“還有……比如抽煙啊……喝酒啊……穿奇裝異服啊……飙車啊……跟一幫混混瞎混啊……出口成髒啊……總之……各種壞毛病……不是個好女人……”
話說,她真不容易啊……
他笑,眼中什麽光彩忽遠忽近的,“你們設計師用你做助理,也真是不容易……”
“……”呃,這話是誇她嗎?她沒聽出來……
他站了起來,終于打算走人了嗎?太好了!
她也喜滋滋地站起。
“那好吧,那麻煩您轉告她,如果明天有空的話,請她去看看房子,确定一下設計風格和方案。”他微笑着說。
“嗯,好的好的!”她頻頻點頭。
他轉身往外走,走到門邊了,忽然又回頭微微一笑,“魏安助理。”
“……”她正想着别的事情呢,一時沒反應過來,猛然之間想起,自己這會兒可不是魏安助理嗎?馬上站直了,“在!”
他眼中笑意更濃,“好像……你很盼着我這個客戶走?”
“啊?”她連連搖手又賠笑的,“哪裏哪裏!您是上帝啊!我怎麽會盼您走?怎麽會呢?要不,您再坐會兒?”
“好啊……”
天啊!她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
卻聽得“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而後便是他揮了揮手,“明天見,魏助理。”
“好的,再見!”她一顆心落了地,原來,他是開玩笑的……
咦,他說明天見?
那他的意思是,以爲她這個助理明天也會跟程大設計師一起去和他見面讨論設計方案?那她得上哪兒變出兩個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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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程荟微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已經着裝完畢了,這就是程大設計師,妥妥的,沒有弄錯……
桃紅色洗剪吹款式的又長又大的西裝,黃色橙色粉色混染打底.褲,十五公分高跟鞋,這次不是金毛獅王發型了,改成了蘑菇頭,還是巨無霸型的桃紅色蘑菇,頂在頭頂上,耳朵上戴了兩隻碩大無比的耳環,鼻梁上架了副墨鏡,嘴唇依然塗成個血盆大口。
至于敞開的西裝裏面……
她真是豁出去了,穿了一件低胸的吊帶,以充分表現自己放蕩不羁的性格……
見面的地點,她已經在電話裏跟他約好了--誰也别接誰,直接去他家房子碰面。
她期待着,他見到她時吓得“花容失色”的表情。
他在小區門口等。
而她,天雷滾滾地駕到了,還不是開車的,而是騎了一輛機車,就是相親那天那個男孩騎的那輛,一路飛馳而來,放着震天響的音樂。
摩托車在他面前停住。
他看着她,一成不變的微笑,對于她這樣的打扮,别說花容失色了,連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
她略有些失望,隻覺這人要麽神經系統出了問題,反射弧不那麽敏感了,要麽,就是老了,曆經人間滄桑,見什麽都不覺爲奇了……
她跳下車,這一回,她的手指甲是黑色的,伸向他,“你好,程荟微,還記得我嗎?魏安今天去别的客戶那了,不能來。”
一開始,她就把魏安不能來的理由說了,免得他等下說起,她還得再變一個自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