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她的腳,語無倫次了…恧…
“我早就可以了!”原本打算在他面前驕傲地制造一個驚喜,可是現在喜不起來了,她朝内努努嘴,給他提醒。
可他卻以爲她在給他扮鬼臉,将她一把抱起來,喜形于色,在她臀部重重拍了一下,激動得斥責,“好啊!竟然騙着我!你真是……我得好好打你一頓!”
他倒是背對着裏間的,她被他抱着,卻看見姜漁晚從裏間走出來,笑意吟吟…溲…
她也隻好擠出一抹笑來,掙紮着要下地。
“現在怕打了?”他仍隻道她跟他鬧。
直到,身後傳來溫柔而清晰的一聲,“伊庭。”
他僵住。
緩緩轉身,和姜漁晚相對,懷中,仍然抱了她。
葉清禾趕緊滑下地來,笑道,“你們聊會兒,我去準備飯。”
“不用了!”蕭伊庭淡淡地道。
姜漁晚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不過,馬上換上一副笑臉,“是啊,清禾,不用準備了,我找伊庭說會兒話就走,伊庭……”
“我們出去說吧!”蕭伊庭制止了母親繼續說下去。
姜漁晚再度尴尬,仍是強笑,“好,我們母子倆好久沒好好說話了,出去說也好,聽說你爸爸給你在這開了個茶館是不是?帶媽媽看看去。”
蕭伊庭也沒應承,隻沖着廚房喊,“幹媽,我出去一下,麻煩您好好看着清禾把衣服換了!袖口玩雪都玩濕了!”
聽見幹媽兩個字,姜漁晚的臉色沉了沉,而看到蔣媽媽一邊答應着一邊從廚房出來時,她的臉色更難看了,實在沒能忍住,換了副笑臉,問,“這位是……”
“是蔣媽媽,從小就照顧清禾的人。”蕭伊庭淡淡地說。
“……”姜漁晚有些吃癟,臉頰染成豬肝色,呵呵一笑,“原來是這樣啊,那是應該的,應該好好孝順,我們清禾啊,真是有勞您照顧了……”
大嫂隻說把葉清禾交給她們家之前的保姆,她也不知具體是誰,更沒見過……
蔣媽媽倒是不卑不亢的,叫了聲“太太”,而後習慣性扶着葉清禾,“我照顧這倆孩子才是應該的,倆孩子好着呢……”
“那當然……”姜漁晚笑了,“清禾在我們家十四年,我最是了解她,又懂事又乖巧,人見人愛的……”
“媽,走吧。”蕭伊庭叫她,且自己朝店外走去。
“好,來了!”姜漁晚看着他的背影出了店門,從包裏拿出一個紅包來,塞到葉清禾手裏,“清禾啊,婚禮那天我沒能來,我這心裏真是遺憾極了,你可别怨媽媽,媽媽也是身體不舒服,怕給你們帶來病氣。今兒這茶,我就當是喝了媳婦茶了,這是媽媽一點心意,你可千萬别嫌棄,拿着,啊?”
她一直壓着葉清禾的手,不讓葉清禾有還給她的機會,說完之後,便笑着走了。
葉清禾并沒有去追,紅包拿在手裏,明明很輕,可她卻覺得沉甸甸的,那畢竟,也是她婆婆給的紅包呀……
“小荷,這個……”蔣媽媽看着她手裏的東西。
葉清禾捏了捏,笑,“是一張卡。”這婆婆賞給兒媳婦的敬茶錢還真是大手筆,隻是,從夏天到冬天,這杯茶,醞釀的時間可真久啊……
“那……”蔣媽媽體恤葉清禾,不管怎樣,這都是姑爺的媽媽,可是,她心裏可不舒暢,摸了摸她的袖口,還真是濕了,催着她去換衣服,“小荷,進去吧,趕緊換衣服去,不然姑爺又得說你了。”
葉清禾随了蔣媽媽進房間,蔣媽媽耐不住問她,“小荷啊,你婆婆找來了,你打算怎麽辦呢?”
她脫去外衣,再脫去毛衣,嘶嘶吸着氣,“真冷!還是北京的冬天暖和……”
“小荷,你……”蔣媽媽聽着她這語氣,怎麽覺得那麽别扭呢?
葉清禾微微一笑,眼神有些恍惚起來,“幹媽,二哥的手……都長凍瘡了,從前在北京,他從來就不長……”
蔣媽媽聽着,心裏頓覺酸酸的,歎了口氣,再不
問了……
“幹媽,二哥那雙手,可漂亮了呢,是不是?”她笑了笑,“幹媽,我沒有告訴過你,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我喜歡男人,過去是男孩,有一雙幹淨的手,十指纖長,白皙溫潤,指甲修剪得很幹淨。”
蔣媽媽眼前浮現出蕭伊庭最近因凍瘡而紅腫的手……
而她,卻依然沉浸在微笑裏,“二哥的手,不僅僅是我中意的幹淨漂亮,還能寫書法,能拉二胡,能操作一流地打遊戲,還能打籃球,他啊,從來都不知道,他在寫字的時候,我在一旁看着,有時候,就光看他的手了……”
“好了好了,趕緊把衣服換了吧,别光顧着說話,你自己又說冷!”蔣媽媽聽得心裏難過,她才不管手好不好看,她隻管小荷受委屈……
“嗯。”葉清禾拿了衣服進浴室換。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莫名其妙的,鏡中卻浮出某人的影像來,執了筆,端端正正的,正在寫字……
她怔怔地,伸出手去摸,自然摸到的是冰涼的鏡面,鏡中的幻象随之消失,她隻記得,他很久沒寫字了,更有太久太久沒有拉二胡了,有些過去,真的就如刀切一般,齊生生切斷了……
換好衣服後,她拿着姜漁晚給的紅包外出。
來到茶館外,門關着,沒上鎖,他們必然在裏面。
這時候談話還在繼續吧,她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淡然如她,在姜漁晚來訪這件事上,仍是有着強烈的好奇心的,站在門口猶豫不決,卻聽裏面“啪”地傳來一陣輕響。
她心中一急,推開了門。
卻見姜漁晚的手舉在半空中,蕭伊庭的臉上,紅了半壁,而姜漁晚流着眼淚,看着自己尚在顫抖的手,睜大的眼睛裏,滿是不相信。
這情形,應是姜漁晚打了蕭伊庭,而她自己尚難以置信。
别說姜漁晚不相信了,就連葉清禾本人也是難以相信的,姜漁晚如此溺愛蕭伊庭,隻怕從小到大都不曾動他一個手指頭,所以,現在是爲了她而動手了嗎?
她有些後悔自己沖動了,不該沖進來,他們母子之間的事,自己攪和進來隻會越來越亂……
蕭伊庭卻很冷靜,極輕柔的語氣,對她說,“你來幹什麽?外面這麽冷,說了不要出門!趕緊回去等我。”
“嗯……”正好,免除了她的尴尬吧,她微微地笑着,假裝什麽事也沒發生過,把紅包交給他,“媽給的,你保管着。”
她一直都不知道蕭伊庭和姜漁晚之間現狀到底是怎樣,這個紅包在她手裏,她心中不穩妥……
他摸了摸她的頭發,“去吧,我一會兒回來。”
他手背上紅腫的凍瘡再一次刺目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出去了,也聽他的話回到了店裏,可是,卻倚在店門口,看着茶館那邊的變化。
等了許久,才終于看見有人從茶館裏出來,是姜漁晚,而後,才是他。
兩母子站在門口,好像也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蕭伊庭說了句什麽,便往店裏的方向而來了,姜漁晚拉住了他的手,流着眼淚在說着,可他的臉,卻始終硬冷,就像冬天裏的石頭……
姜漁晚終于放了手,站在原地,看着他走遠。
他沒有再回頭,一直冷着臉走到店門,見她探頭探腦的樣子,伸出手來,在她腦門上彈了個爆栗,“還不進去?”
她縮了縮脖子,可是沒有進去,因爲,她看見,姜漁晚哭着往這邊走來了……
“二哥……”她示意他回頭看。
他雖然背朝着姜漁晚,可也懂葉清禾的意思,回轉身來,目光亦如這冬天的溫度,“媽,您回去吧。”
然而,姜漁晚卻突然撲了過來,抓住葉清禾的手,哭着哀求,“清禾,媽求你了,有什麽錯也是媽的錯,不要……”
“媽!”蕭伊庭語氣變得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