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說完了,垂下眸來,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眼睛裏濃濃的悲哀……蕭律,縱然我滿篇謊言,可是,總有一句是真心的……
最後,法院沒有相信方黎和周巧月對蕭伊庭的誣告,因爲本案複雜,存在疑點,公訴方提出延期審理,補充偵查恧。
至于方黎和周巧月,捏造事實,涉嫌誣陷辯方律師,在法庭做假證詞,會被追究刑事責任。
第一次庭審就此結束,這一次蕭伊庭的表現,可謂十分出色,然而,葉清禾卻沒有能夠當庭、、無罪釋放,這讓他十分郁悶,所以,無論多麽精彩的表現,他自己倒是絲毫沒感覺的…溲…
旁聽席裏,聽審的人陸陸續續離開,蕭城興走到姜漁晚面前,剛要說話,姜漁晚就轉開臉,從他面前走過了……
望着妻子的背影,他隻能苦笑。
蕭伊庭出了法院,目光卻觸到一片刺目的白,那是範仲的車……
放落的車窗裏,是範仲明媚的笑臉,看着他,目光裏帶着幾許驕傲和自豪,還沖着他豎了豎大拇指……
他心中本就郁悶,這情形更讓他煩躁,驕傲和自豪是什麽意思?他在法庭的表現和他有什麽關系?
再說,他什麽時候來的?怎麽沒有發覺?
不過,範仲卻并沒有下車和他說話,隻是在給了他明媚的笑臉之後,駕車離開了。
蕭伊庭看着他車牌号碼,真是覺得刺眼極了……
他回到家,父親還沒回來,沖了個澡,躺在葉清禾房間裏的床上。
他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隻要妹妹不在身邊,他就喜歡睡她的床,不管是在家裏,還是在他們自己的小窩。
躺了一會兒,還是郁悶地起來了,重新準備取保候審的資料,不管有沒有希望,他都打算再次申請,妹妹在裏面多呆一天他都覺得難受……
剛剛打開電腦,就聽見腳步聲,是老爹回來了……
他心頭一緊,暗叫不好……
果然,腳步聲在門口停住,敲門聲響起,“伊庭,在嗎?”
“不在……”他脫口而出。
門外的蕭城興繃緊了臉,“開門!”
“……”他隻好起身打開門,老爹的臉真的繃得像烏雲啊……“等等,老爸!我要申訴!”
他太熟悉老爹的辦事風格了,從來不會給他申訴的權力,上來就是一頓胖揍再說,就算打錯了,那也是他爸,在老爸這裏,冤假錯案是永遠翻不了案的……
“申訴什麽?跟你老子申訴?老子就是法!你申訴個什麽?”聲如洪鍾……
蕭伊庭覺得太憋屈了,他是老爹三十年前進貨的時候賣家給送的贈品吧?還是人人都有的紀念獎那種,妹妹屬于特等獎,不然爲什麽老爸對妹妹總是輕言細語,對他就全是咆哮?
“老爸!我三十歲了!”他大呼。
三十歲的名律,在家裏還要被老爹胖捶,然後帶着一臉的傷去上庭,想想都覺得挺“心花怒放”啊……
“三十歲怎麽了?三十歲你還是我兒子!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哪怕你八十歲了,老子我想揍你還得揍!還三十歲?三十歲就不認老子了?”蕭城興繼續咆哮。
蕭伊庭聽着回音嗡嗡直響,憋屈道,“别打臉!我還指着這臉吃飯呢!”标準降到最低了……隻要不在法庭上頂着一頭包就好……
蕭城興哼了哼,“你還要臉?你還有臉要保住你這張臉?在法庭上和不三不四的女人都勾搭起來了,你還要臉?”
他就知道會有這一出,他太了解老爹了……
“我沒有!是那女人……”
“你給我住嘴!”蕭城興的聲音再提高了N個分貝,“你是不是男人?!你還是律師呢!律師不是應該有責任心嗎?要嚴于律己嗎?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不是你平時言行不注意,别的女人會對你動心思?出了事還把責任推到女人身上,沖你這話你就是混蛋!”
“……”好吧,這就是父親,他無話可說。能夠叫他住嘴的也隻有父親了,法庭上,法官還允許人說話呢……
“那女人不是什麽好東西,你給他招惹你的機會,你也不是什麽好
的!從中學開始,你就風流帳不斷,你有過多少次前科了?你告訴我?”
“……:還翻曆史了……
“這筆賬我先給你記着!等清禾案子結束,人出來以後我再收拾你!”
蕭城興說完,轉身去了書房。
蕭伊庭悶悶地關了門,雖然逃脫一劫,可還是有些不服氣,他什麽時候招惹過方黎了?要怪,隻能怪老爹太會生兒子,把他生得太帥了好嗎?
不過,在這一點上,他真是很佩服父親,自他懂事起,這麽多年裏,好像父親真的沒有跟任何女人有過哪怕一丁點牽扯不清的關系,雖然和母親結婚的時候也許沒有所謂的傾心,可是,父親是個自律的人,有了家,也就有了對家的責任……
想到這裏,又想起了母親,看來母親仍然沒有釋懷。
經過今天的庭審,他明顯感覺到父親沒有之前那麽擔心這個案子了,也就是說,他對清禾無罪的判決有信心,不僅父親這樣,他自己也是如此,雖然沒有當庭釋放,他仍然郁悶,但是心情沒有之前那麽壓抑了,今天在法庭上和妹妹一見,無論對案子本身,還是妹妹的健康,他都信心十足……
唯獨母親和幾個舅舅,是面色陰冷地離開旁聽席的……
母親對妹妹的成見,不會再改了嗎?
他心中微歎,不管怎麽樣,都要把妹妹弄出來再說,于是開始準備取保候審。
第二天,他準備去遞交取保候審的材料,剛準備出門,就來了兩個警察,告訴他,方黎死了,請他去一趟公安局,協助調查。
這真是太出乎意料了,雖然對方黎這個人從最初對她工作能力的贊賞,到現在對她的厭惡,可是不管怎樣,她的死還是讓他震驚,按理,她已經被控制,這個死亡可就真是詭異……
他配合辦案人員,去了公安局,得知方黎死于昨晚淩晨兩點。
淩晨兩點?她不是已經在看守所裏了嗎?
“昨晚,方黎在看守所裏死亡,據值班民警說,她被收押之後,情緒很不穩定,昨晚一直哭,然後跟民警說要見你,民警做了安撫工作,看起來好像好一些了,但是沒想到晚上會死亡。”警察說。
“死亡原因是什麽?”蕭伊庭問。
“法醫鑒定報告還沒出來,初步看是自殺,用床單自缢而亡,可是,我們看到她咬破手指寫的血書,找蕭伊庭,一定要找蕭伊庭,所以我們來了解一下。”
蕭伊庭點頭,畢竟,才和方黎在法庭上有過糾葛,“她在我律所當助理好幾年,去年開始獨立接案以後跟我接觸就少了。她工作挺努力的,也很有能力,之前幾年我一直比較欣賞她,而她現在的變化真讓我覺得很可惜,她原本可以有很好的前途。”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她前段時間交了個男朋友,之後好像整個生活方式都變了……”
“她男朋友是什麽人?有聯系方式嗎?”這也是警察想要知道的,方黎死亡,連她的家人都聯系不上,好像也沒什麽朋友,連她的手機裏也找不到什麽信息,隻有蕭伊庭是她所在律所負責人。
蕭伊庭搖頭,方黎的私事,他怎麽會打聽?而且,好像聽說一直是個神秘男友,律所沒人見過……
“經濟能力應該不錯,常常給她買些貴的東西……”他忽然想起方黎分明是打過電話的,“方黎應該跟男朋友有過通話記錄啊,我們看見的!”
“好的。”警察做了記錄,又問了些關于方黎的問題,一一記下來,而後道,“謝謝,如果想起什麽線索再告訴我們。”
“好的。”蕭伊庭離開了公安局。
遞交了取保候審材料以後,他回了律所。方黎之前坐過的座位,再也不會有她的身影,雖然并不同情她,但是,又一個生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