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殿之上,随着一陣令人窒息的龍威傳入殿中,一道威嚴而充滿霸氣的身影出現于龍椅之上,殿内百官紛紛單膝下跪,垂首高呼:“臣等參見聖龍主。”
天尊皇胤、碧眼銀戎、紫芒星痕、邪影白帝躬身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赤麟心中震驚,他的靈覺居然完全沒有發現人是如何出現在龍椅之上的,好恐怖的修爲,擡眼望去,那道記憶中隻出現過一次的身影與龍椅上的人漸漸重合,心中一絲怨氣終究未曾消散,雙拳緊握,望着那龍椅之上,此刻一臉肅穆,眼中不含一絲多餘感情的人盯着自己,心中的抵觸情緒終是冒了上來,不願低頭,倔強的眼神毫不掩飾的反盯過去,竟是一絲感情也無麽?
“嗯——”聖龍主眉頭輕皺,口中一聲低沉的輕嗯聲,頓時令得文武百官越發小心謹慎。
天尊皇胤時刻注意着赤麟的情況,一察覺到不對,連忙伸手抓住小弟的手臂,擡眼望向赤麟的目光中清晰的傳遞出自己的心情:你答應過大哥什麽?
百多年的相處,兄長的目光,赤麟看的懂,一絲猶豫之後,終究顧念這身血脈來源,心中終是暗歎一聲罷了,緊握的雙拳緩緩松開,眼一閉,低頭,躬身。
天尊皇胤見了,終于松了口氣,可赤麟心中卻仍是存有一分不忿,龍椅上那人望向他的眼中,竟是毫無一絲父子之間該有的親情,連一絲波動也沒有啊!居然是完全的冷漠!他究竟拿自己當什麽?
“免禮。”
“謝父皇。”
“謝聖龍主。”
“今日朝會之事,一者,邪天禦武妄圖叛亂,亂涉三界,今被吾兒皇太子天尊皇胤率軍擒獲,自今而後,禁邪天禦武于上天界天牢,永不開赦。”
“臣等謹遵聖谕。”
“二者,熾焰赤麟本爲禦天龍族二皇子,幼時因故離開,而今在皇太子帶領之下,于邪天禦武之亂立下戰功,自今日起,恢複熾焰赤麟二皇子身份,并于今日朝會之上,衆卿之前,爲其與皇太子正式确定君臣名分。”
“恭喜二皇子。”
什麽?赤麟隻覺得腦中轟的一聲炸了開來,居然這麽快就發生了!有預測是一回事,真到了這個時候又是另一回事,赤麟心中苦澀不已,大哥看樣子早就知道這件事了,爲什麽不能私下和自己說出來?大哥!赤麟失望的望向身邊皺眉不語的兄長:“爲什麽不告訴我?”
“赤麟,你是吾之兄弟。”
眼下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吧,告訴你又能如何?徒然讓父皇再添忌憚,天尊皇胤腦中想起的隻有昨夜父皇和他說過的話,要麽稱臣,要麽死。現在隻有先讓小弟留下來再說了,隻要在自己身邊,就能保證赤麟不會出事,至于其他,不過是些場面上的儀式而已,想着這些卻是未曾注意到小弟眼中的那一絲失望。
“熾焰赤麟,還不向皇太子下跪稱臣!”聖龍主語帶薄怒,不将自己放在眼裏,當殿質問太子?毫無禮數!
身軀緊繃,渾身顫抖,雙拳握的死緊,你這個從沒盡過一點爲父之責的人憑什麽決定我熾焰赤麟的人生?這算什麽?逼自己在衆人之前向大哥下跪稱臣?這個皇子的身份自己根本就不想要!
大哥啊大哥!你究竟知不知道,赤麟從未在意過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什麽,聽你的話也僅僅隻是因爲你是赤麟的大哥啊!在這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世界,自己自答應留下的時候便已經決定盡力去學着适應這個環境,這麽多年的兄弟情分,就算自己再不習慣,給自己一定的時間,在這個世界,終有一日赤麟會心甘情願的對你下跪稱臣,不爲名利權勢,隻爲原劇中那最後一封書信,那位爲了自己的小弟向黃泉一跪的兄長。可是如今?這算什麽?就算是你親自開口要求赤麟向你稱臣也比被那個龍椅上的人當衆逼迫的強啊!你讓赤麟情何以堪!又如何去接受這樣的結果?自己畢竟不是原劇中深沉隐忍的熾焰赤麟,前世今生都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忍不下來!也不願忍!
恨不了大哥,赤麟對生父的恨意卻是爆發了出來,本就還懷有一分芥蒂,如今卻是再難壓抑,滿是怒火的雙眼直視龍椅上的皇者,赤麟再也無法冷靜了,心中的悲憤徹底爆發:“你憑什麽命令我?”
本立于皇子身後的衆臣登時被這句毫不客氣的質問吓的悄悄後退了些,從未有人敢在聖龍主面前這樣做過,那飽含怨憤的語氣和聖龍主驟然釋放而出的強烈威壓,使得衆臣立刻自覺的再度低頭,皇室的事他們還是别參合的好。
“哼!熾焰赤麟!你有質問吾之資格麽?”
“赤麟!你冷靜點!”天尊皇胤急的連忙想要按住小弟。
“讓開!”赤麟揮手推開兄長,心中怒火狂燃,毫不客氣的沖着聖龍主吼去:“我沒資格質問你!你又有什麽資格管我的事?”
“孽障!”聖龍主一聲喝罵,周身氣勢驟然壓向熾焰赤麟,同時制住想要動作的天尊皇胤和幾個皇子。
“吾乃上天界之主,你不過早被遺棄之人,若非皇太子爲你百般求情,諸般謀劃,豈有你今日之回歸,還不速向太子行禮,更待何時!”
不含一絲親情的話語,隐含一絲殺意的眼神,熾焰赤麟心中慘笑一聲,這就是自己的生父?殺意?好隐晦的殺意!哈哈哈!感應着環繞在周身的強烈威壓氣勢,這是在逼迫自己麽?逼迫!你算什麽東西?
深吸一口氣,赤麟骨子裏的倔強伴随着一身的傲骨驟然爆發,就憑你聖龍主也想讓自己屈服?休想!一聲冷哼,赤麟擡頭直視龍椅上的皇者,毫不客氣。
“皇子的身份我熾焰赤麟從不稀罕,自你決定遺棄我的那一日,你我之間便再無瓜葛,如今,你又有什麽資格命令我!你不過就是一個——”罵聲未曾來得及說出,聖龍主一身通天氣勢驟然升起壓向熾焰赤麟,口中同時怒喝一聲:
“放肆!”
排山倒海一般的氣勢瞬間壓的赤麟呼吸一窒,臉色鐵青,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好似受到瘋狂的擠壓,從上而下的沉重壓力壓得赤麟雙腿之上更是如灌萬鈞力道,全身想掙紮一下都難,光是氣勢就能逼的自己如此麽!靈覺感應之下,竟還是朦胧的一團,隻那隐隐傳來的恐怖感覺真實的告訴赤麟,如今的情況,隻怕以他現今的實力是想逃走都難如登天了!然而越來越重的壓力,卻是更加激發了赤麟的逆反之心,既然不将自己當兒子,又憑什麽想要逼自己下跪!死也不幹!
強凝全身真元,以自身氣勢傲骨硬抗,雖然兩者之間差距太過巨大,但是赤麟打定了主意,今日甯死也不要這樣屈辱的跪下。
在遺棄之地修煉了兩百多年,那裏的殺戮氣息和爆戾之氣充塞整個環境,就算有龍老的指點,加強了心性的修爲,不至于被那些力量改變了心性,但潛藏在體内深處的殺氣和戾氣終是不可避免的被聖龍主氣勢壓迫之下爆發了出來。
随着那股瘋狂的殺戮之氣和戾氣在赤麟身上爆發,天尊皇胤暗叫不好,剛想強催真氣突破父皇氣勢過去解圍,卻是被察覺的聖龍主強行壓制了下來,一時動不了,心中暗叫糟糕的同時,聖龍主已經冷哼一聲,壓向赤麟的氣勢再漲三分,同時自身一股武道意志夾雜在氣勢之中直沖赤麟腦海之内,龍後這些年的心結終究需要顧及,既然太子也這麽在意這個親弟,那麽勢必不能直接殺了他,那就隻有毀掉他,隻要未來不能超越皇太子,留着也就無妨了,這樣也能保留五龍齊鳴的震懾力。
腦中頓感一聲轟鳴,一道充滿着無匹皇者威嚴,威臨天下的意志直入腦海深處,赤麟悚然一驚,急調所有的精神力聚集抵擋,感受着那股直欲印入自己心神識海的意志,赤麟真正瘋狂了,想毀自己武道意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成功!
武道意志,乃是武道修行的根本,若武道意志被摧毀,在武道上便不再有進步的可能,這點龍老給赤麟再三強調過,也不時提點他必須悟徹自身的武道意志,才能在武道上走的更遠。
赤麟也曾仔細想過自己的武道意志,可自始至終,總是朦朦胧胧,每次靜心思考的結果,好像能抓住什麽,卻又有如霧裏看花、水中撈月,不是很明,每次若有所悟,卻又什麽都沒悟到。
自得到機緣,赤麟不會放棄掌握力量這條道路,修習武道便是自然,而在這個世界,不修武道就沒有立身之本,所以練武便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若問本心,赤麟心中隻有四字,逍遙一世。可有生靈的地方,就有紛争,想要逍遙一世,最終還是實力兩字。
那麽自己的武道意志究竟是什麽?回到原點,自己爲什麽要習武?習武的目是什麽?想掌握力量,一世逍遙。這是武道意志麽?赤麟始終悟不透,卻在今日被自己的生父逼到極點,如果還不能認清自己的武道意志,那就連一絲翻盤的機會也無了。
危機當頭,不甘不屈的意念之下,赤麟的思考速度亦提升至極限,所謂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所謂奪其志,那也要看奪誰的志,弱者連尊嚴都沒有,又從何談志?
志之一字,上士下心,何爲士?沒有嚴格的定義,士爲知己者死,有死志之人,再加上心,意思就是一個有死志之士有顆不畏死之心,死且不懼,怎會失志變心?
勇者意志不會變,強者更不會,強者不是指修爲,更不是指戰鬥力,而是一顆強者之心,雖千萬人吾往矣。
天道之下無可阻擋,即使天道亦可搏上一搏,強者面對死亡甯折不屈,百折不撓,爲玉碎不爲瓦全,生亦何歡死亦何悲?生死輪回慨然而死不失其志也,這便是自己的武道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