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的道路一旦開啓,由此所帶來的影響,還有連鎖反應,甚至連方明本人都不能論斷。
“哦?南海派已經跑了?倒也聰明!”
鎮南王宮之内,方明便收到了一個略微令他有些意外的消息。
“啓禀王上!”
在公衆場合,宋智還是頗爲注意影響與尊卑的:“我們的探子來報,南海派駐地三日前便人去樓空,自掌門梅洵以下全無蹤影,之後接到水龍幫秘密消息,南海派乃是舉派遷往了太原!似是要投靠李閥!”
“太原?!”方明冷笑。
南海派不過方明特意留下的釘子。
在大隋強盛的時候,便拿出來示敵以弱,更是展露出一副被牽制之相。
但到了現在,這顆腹心的釘子便該拔除了。
隻不過,人家到底不是傻子,一看到風色不對,就直接閃人了。
不僅逃得快,梅洵還異常果斷地舉派逃往太原,托庇于四大門閥之下。
以晁公錯宗師級的身份,也如此迫不及待地去依附,慈航靜齋的号召力,更是令方明眸子泛出冷色。
“時不我待!若是不能在對方徹底發動之前占據南方,霸業危矣!”
“傳我軍令!來日校閱三軍!”
方明面色堅毅,下了決定。
……
大業十三年春。
嶺南出精兵五萬,由鎮南王宋缺親自挂帥,誓師北征,兵鋒直指巴陵,頓時天下震怖。
宋缺天下第一刀法大家,還有軍略大家的名頭,天下群雄早已如雷貫耳,而嶺南積攢三十年的實力,更是絕對不容小觑。
由于南方向來便是宋閥勢力範圍,宋家網絡更是靠着商道無孔不入,一旦發作起來,其勢沛然難當,三月便打到了長沙郡。
長沙郡雖是南方大郡,但此時郡内兵馬未齊,圍攻了兩日,便有守軍殺了太守,出來投降。
宋家軍當即以長沙爲基地,部署圍攻巴陵。
此消息一出,北地豪傑頓時臉都綠了。
他們非常清楚,南方宋閥這頭恐怖的蛟龍已動,若不能在對方席卷南方之前穩定北方,至少也獲得大塊地盤,便會徹底失去争雄天下的資格!
北地當即沖突加劇無數倍,太原李淵先以鎮壓民變爲名,殺了隋炀帝派來監視自己的官吏,正式擴軍。
而李密更是不顧大軍疲敝,連日而戰,攻下興洛倉,并且大開倉庫,赈濟災民,勢力不斷擴大。
翟讓無法,隻能賜李密建‘蒲山公營’,導緻李密越發羽翼濃厚,開啓篡位之途。
一時間,北地風雲激蕩,而方明則是不管不顧,布局攻略巴陵。
……
“王上,巴陵地處荊楚,有洞庭之利,江河之險,易守難攻,巴陵幫以此爲大本營,此時的大龍頭爲蕭銑,手下沙伯、香貴等人,俱是獨當一面的好手……”
“不僅如此,巴陵幫爲隋炀帝販賣人口,私掠女子叛賣,供應青樓,雖然名聲不甚佳,但獲利之多,足以武裝數萬精卒,不可不防……幸好我們此時先發制人,巴陵幫措手不及,否則若是硬攻,傷亡必重!”
整個長沙仿佛俱都轉爲了龐大的軍營,而太守府之内,宋智正在侃侃而談。
打仗不是有錢就行的。
置辦糧草、收集鐵料、打磨軍械、乃至訓練兵卒,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方明偏偏就是不給對方這個機會,以雷霆之勢,直接攻下長沙,下一步便要進軍巴陵。
否則,若是真給蕭銑從容發展,以荊楚之地的潛力,日後要收拾起來,必然非常之麻煩。
“水師方面不用擔心!宋魯已經帶着我宋家水師北上,于洞庭湖立下水寨,與巴陵的洞庭水師對峙!”
方明觀看着巨大的地形圖,頭也不回地道。
“父王,是否讓飛馬牧場的人手參與圍攻,南北夾擊?”
宋師道此時也換上一身戎服,身上自然而然便帶着一種鐵血殺氣。
“不行!飛馬牧場實力羸弱,又要應對更北方襄陽與四大寇的壓力,自保已是非常不易,絕難插手!”
宋智當即插嘴道。
飛馬牧場處于竟陵之旁,守将方澤滔與飛馬牧場有舊,更被方明暗中控制,與此時牧場當中的總管商震,以及梁治、柳宗道、陶叔盛、吳兆汝四大執事并爲嶺南勢力的一部分。
隻是此前沒有翻臉,方明的天刀聲威還可以震懾周圍宵小,令他們不敢放肆。
但現在,至少蕭銑若有機會,肯定擊破竟陵與飛馬牧場不需要猶豫的。
畢竟,一旦卷入天下之争,便失去了超然之地位,宋家之前的那條道已經走不通了,這便是打天下所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幸好早在年前,方明便敦促飛馬牧場将優良戰馬轉移,分批運回嶺南,此時不過留下一些老弱病殘,便是被破了損失也可降到最少。
“不錯!并且曆來争奪天下,開局最爲重要!我們自起兵以來,長沙圍攻幾日便下,一切走得太過容易,這次便是場硬戰,也順便當練兵了!”
方明說道。
實際上,這一戰在他看來更是奠定未來的氣數之戰!
曆來逐鹿中原,争奪九鼎之輩,雖然還有金角、銀邊、草肚皮之定律,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便是至少得有長江、黃河兩大流域中一塊的地盤!
這兩河流域實是中原文明之發祥地,沿江更是中原地域的精髓,又有水運之便。
可以說,勢力未與這兩江流域主幹道接壤,幾乎就被排擠到了争霸天下遊戲的大門之外,連參與的資格都沒有。
原著當中的宋閥即使有着天刀宋缺、爲南方漢統正宗又如何?還不是照樣被排斥在遊戲之外,隻能資助其它亂軍,難得親自下場。
皆因地理之故,出路更是被四周強敵牢牢鎖死!
而方明便是要趁着周邊敵人還未那麽強大的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撕破這個包圍網,一旦成功突破巴陵,進軍長江流域,整個大局才是徹底盤活,以後更有着進窺天下之機!
……
巴陵環抱洞庭,瀕臨長江,北與江漢平原隔江相望,西與湖北石首毗鄰,氣象恢宏。
隻是此時,雄峻的巴陵城外,早已被密密麻麻纏着紅巾,披堅執銳的宋家兵卒所充滿。
方明一聲令下,投石機、推車、雲梯、擂木戰車、都各以數十,轟然而上。
巴陵城頭此時也布滿兵卒,在守将的呼喝聲中将擂木、巨石、甚至是煮沸的熱油、金汁潑下。
不時便有宋家士卒被巨石砸中,連慘呼都沒有便成爲肉泥。
而若被熱油、金汁潑到,那更是倒黴鬼,慘叫不已。
這時候沒有抗生素,燙傷一旦感染,基本便可宣告死亡,因此古代戰争死傷都特别慘重。
但方明面色不動。
此時就看出區别來了,數年如一日的訓練,還有強調軍紀,賞罰分明,就導緻縱使此時前鋒受挫,但宋家兵卒還是在各自伍長隊長的催促之下,奮勇上前。
“上箭樓,弓箭手壓制!”
縱觀全場的方明當即又下命令。
十餘座高十餘米,有着專擋箭矢的厚木闆的箭樓車便被推上前來。
在箭樓當中,還有十數名箭手,隻要抵達适當距離,便可向城頭發箭,殺傷城上的守軍,掩護其它人的進攻。
此時一聲令下,箭樓車緩緩推進,到了城門位置,弓箭手控弦之聲不斷,頓時飛箭如蝗雨般砸落。
城頭不少軍士中箭倒地,一時混亂,而大軍抓住機會,沿着雲梯不斷攀沿而上……
……
大戰一直打到天黑,方明才鳴金而退。
這時候的攻城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有的甚至要圍上幾年,等到城内彈盡糧絕,方才能接收戰果,而攻城士卒若死傷慘重,士氣低落的話,往往便隻有選擇屠城一條路好走。
如此五日接連不休下來,城内城外士卒俱都疲憊不堪。
“此城軍氣,還是頗堅的嘛!蕭銑倒真是個人才,可惜,既爲敵手,便隻能殺之了!”
方明遙望城頭,卻還是談笑風生。
此種雲淡風輕之态,令旁邊的宋師道不由佩服無比。
他僅僅隻是在帥帳之内觀摩,面對每天的傷亡數字,還有依舊矗立的巴陵城,便已經感覺壓力山大無比了。
隻可惜,宋師道不知道,方明手上還捏着火藥地雷的破城利器,當然凜然無懼。
此時還沒到他底線,這種底牌還是不太想丢出來。
“報!”
這個時候,宋智滿臉喜色地進來:“啓禀王上!宋魯剛剛大破洞庭水師,斬殺原巴陵幫三當家沙伯!”
“好!”
方明一擊掌,望向巴陵城内,打開天眼望氣術,心裏忽然産生了一種奇妙的感應:“洞庭水師既滅,巴陵城便等于折去一臂,全力聯系内間,命令他們不惜一切代價發動!”
是夜,香貴、香玉山父子偷偷打開城門,放宋家大軍殺入,巴陵城頓時被破,城主蕭銑當場戰死,投降者不計其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