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幕不僅震驚了玉京百姓,就連甘老頭也是半天說不出話來。
“宗門巡查使有報!”
流雲道人卻是聲如鍾玉,半城可聞:“查乾朝皇室不尊天意,陰私竊取國家天數,萬民氣運爲己用,人神共憤!”
驚天劍宗的劍子同樣開口,聲音清冷,如九霄寒劍:“此實乃天下之大賊,诏令各宗共滅之!”
滅?
幾個正道宗門聯合,居然便要滅了一朝皇室血脈?
若在大乾開朝之時,自然是個大笑話,但現在衆多大内侍衛卻是聽得身上簌簌發抖。
圍繞着總捕頭的電光散開,露出一名紫袍青年,闆寸頭,發絲根根立起,如鋼刺一般,一雙瞳孔卻盡成紫色,帶着電光:“若有反抗者,同罪論處!!!”
“阿彌陀佛!吾等也不想如此,隻是大乾太祖血祭立國,後代又不思悔改,犯下諸多過錯,我佛慈悲,特來撥亂反正!”
三名老僧雙手合十,聲如洪鍾,更似獅吼龍吟,帶着奇異的感染力量,不少侍衛便抛下了手裏的兵器。
嘩啦啦!
一名名潛伏已久的人影從四面八方浮現出來,或展開輕功,或直接從皇宮正門殺了進去,身上罡氣萦繞,刀劍難傷,竟然最起碼也是罡氣級别的小高手。
“居然連五宗執法弟子也來了!”
甘老頭駭然道。
狂風當中,鐵喙飛鶴已經降落在皇城,兩隻精鋼一般的爪子伸出,将幾名大内侍衛壓成了肉糜。
“我與你幾位師叔師伯要去擒殺大龍,你便帶着其他人包圍皇宮,不要放走一個餘孽!”
流雲道人話音猶在,人卻仿佛鬼魅般飄出數十丈,來到了正在被天雷宗高手糾纏的總捕頭背後,雙手如環抱太極,忽然右手探出,飄飄乎不帶絲毫煙火之氣,如小鳥撲食般啄到了玉尺上。
咔嚓!
但就是這輕飄飄的一手,那總捕頭當即色變,玉尺碎成一片片,整個人飛速暴退,點點鮮血如梅花灑落,染紅了胸前的蟒袍。
“好一招流雲散手!”
闆寸頭的年青人笑道:“久聞流雲道人乃是天人第一,最爲有望破碎之人物,改日自當好好領教,看看是你的‘流雲散手’精妙,還是我的‘五雷天刑手’厲害!”
“自當奉陪!”
流雲道人緩緩回答,那總捕頭卻是借着這一擊之力不斷暴退,幾個起落便到了皇宮深處。
外面,一層層大内侍衛組成人牆,舍生忘死地攔住流雲等人。
“快!保護陛下,太子!”
總捕頭一路走一路吐血,更加驚人的是,随着時間過去,他胸口的血梅竟然絲絲變青,連吐出的血都化爲了青色。
“嘿嘿……不愧是青雲宗流雲,碧血真氣?我記下了!”
“總捕頭,統領大人來了!”
一名大内侍衛還未說完便被柔和的力道退開,一隻白皙若玉的手掌,直接印在了總捕頭背後。
“噗!”
總捕頭喉結一動,直接噴出了一口青碧如玉的鮮血。
啪啦!叮咚!鮮血落地,竟然自動化碧,宛若琉璃翡翠,叮咚有聲。
“呼……多謝啦!陛下呢?”
總捕頭臉色蒼白,但嘴角的血卻漸漸轉爲紅色。
“陛下正到緊要關頭,有着幾位總管守護,命我出來抗敵!”
新來的大内侍衛統領身着盔甲,眉目如鷹,嘴唇緊抿,臉上滿是精悍鐵血之氣:“此等武者,才是國之大賊,總有一天,我要破山伐派,滅了這些禍亂之源!”
在他身後,卻是數十個身穿黑色與血色盔甲的人影,盡皆雙目如刀,仿佛剛剛才從屍山血海中走出。
“連‘鐵衛’與‘血衛’都盡出,看來這次真的是傷筋動骨了……”
總捕頭苦笑一聲,又見一道驚天動地的劍氣閃過,地上露出深深溝壑,蛛網一般的裂痕蔓延到自己等人面前,臉色當即改爲嚴肅。
“老夥計,我倆有多少年未曾攜手對敵了?”
總捕頭忽然問大内侍衛統領。
“十七年八個月零五天!”統領的臉上也多了一絲笑意。
“很好,很好……當年的驚天動地兩高手,縱橫九州雙天人!今日便齊聚了!”
流雲道人撫掌而笑,與驚天劍宗的劍子齊齊撲上,大戰一觸即發,四溢的罡氣劍氣無堅不摧,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溝壑。
四個人打到快處,竟然化爲了道道殘影,縱使宗師都難分辨。
戰圈不斷向皇宮深處轉進,更是不知道誤傷了多少高手,漸漸的,四人打到了一片巨大的白玉廣場之上。
白玉廣場之前,衆多金甲衛士密密麻麻圍了一圈,守護着最中心的建築。
“護駕!”
金甲衛士高喝一聲,舉起手中刀劍弓弩,連總捕頭與統領都被包圍在内。
“賤人,竟敢擅闖龍廷?”
一聲尖嘯從宮殿中傳出,聲音不男不女,不陰不陽,簡直令人一聽就要起雞皮疙瘩。
而伴随着喝聲,一面檀木紫窗碎裂,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地掠出。
追在後面的是一個面白無須,容色枯槁的太監,穿着紫袍,服飾甚是華貴,半眯的眼睛裏滿是戾氣。
被追的則是一名繡衣雲鬓、容色秀麗的宮裝美婦,此時卻是嘴角溢血,顯然有傷在身。
兩道身影皆是迅捷如電,滿場奔飛,略有不同的是前面女子的步伐飄渺,猶若九天仙女,後面的卻是形如鬼魅,帶着森森寒氣。
“是水雲仙子!”
流雲道人與劍子對視一眼,各出一掌一劍,逼開了敵手,與婦人彙合。
“怎麽樣?”
流雲道人一手抵在水雲仙子背後,一邊問道。
“不錯,人在裏面,郭、汪、李、王四個紫袍太監也在!”水雲仙子臉上的血色飛快恢複。
“郭公公!陛下龍體如何?”
總捕頭兩個則是迎了上去。
“哼!爾等有宿衛之責,卻讓這女子潛入進來,幸好沒傷着龍體,這筆帳雜家日後再跟你們算!”
紫袍太監郭公公捏着蘭花指,指了指雲水仙子、流雲道人、驚天劍子幾個,嗓音尖銳:“爾等還不快快束手就擒?若等雜家出手,三陰搜魂手蝕肉銷骨之下,滋味兒可不太妙……”
“好一條大言不慚的老狗!”
驚天劍宗的劍子殺性最終,手上三尺長劍當即爆發出太陽一般的光芒,仿佛奔雷般撞了過去。
“好!驚天劍宗的驚天劍典!想不到雜家居然還能再與這門劍法交手!”
郭公公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緬懷之色,身形猶如鬼魅般上前,雞爪一般的右手探出,卻是微微放着金芒。
“嗯?密宗的法王金身?”
劍子眉頭一皺,劍光驟然分化,絲絲縷縷,如春雨般落下。
“春蠶到死絲方盡!你這招比你師父當年還要爐火純青!”
郭公公瞳孔一閃,浮現出絲絲金色,甚至組成了一個個梵文,雙手一合,穆然間殷紅如血,将劍鋒夾住。
咔嚓!
一聲炸裂響過,兩個人身子都是晃了一晃。
“好,好,好,不愧是當代劍子!”郭公公嘴角溢血,看着自己胸前衣衫上的破孔,冷笑道。
“你也不差!”
劍子臉色更冷,如萬載寒冰,死死盯着劍身上的兩個指印。
“密宗的法王金身,還有日輪掌,你到底是何人?”
流雲道人喝道,這兩項乃是密宗絕學,外人萬萬難以學去。
“妾身曾經聽說過……五十年前,密宗的一代高僧法印卻是被上代皇帝收服,從此甘心屈膝侍奉,甚至自殘身體……”
雲水宗的水雲仙子似乎想到了什麽,不由失聲道。
“不錯,法印師兄,一别五十年,不想竟在今日相會!”
之前的三名密宗和尚大步走入,面無表情,但卻能令人感到已是動了無明業火。
随着這三人進來,外面喊殺聲震天,顯然在五宗合力之下,大内侍衛絕非對手,已經被一路殺到了深處。
“法相、法森、法嚴……”郭公公陰柔一笑:“原本的法印早已死了,留下的隻有我這個殘軀而已!”
“這位法印師兄便由我們截住,幾位快快出手,務必不可讓大乾國主練成天子龍拳!”
三名老僧上前,呈現品字形,将郭公公與總捕頭,還有侍衛統領包圍在内。
“我們走!”
流雲道人三個對視一眼,都向着大殿撲了過去。
雖然廣場極大,但對于他們這種天人而言,數十丈距離也不過一撲而已。
嘭!嘭!嘭!
沿路之上,流雲與水雲仙子前面的金甲衛士被紛紛彈開,唯獨劍子殺性最重,身上劍氣勃發,出手便不容情,留下一地殘肢碎骸。
“大膽刁民,竟敢犯駕?”
宮殿正門之前,三個老态龍鍾的紫袍太監等在那裏,各個都是垂垂老朽,仿佛風一吹便會倒地,但流雲道人三個卻不敢怠慢。
“你等退下,讓朕來!”
忽然間,宏大的聲音響起,直如九霄宮垂傳來的天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遵旨!”三名老太監面露喜色,跪倒在兩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衆多金甲衛士的跪地之中,大殿中龍吟響徹,如真龍乍現,殿門洞開,一股強絕的拳勢炸裂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