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穿紅衣的童子笑道,衣袋當中蠕蠕而動,似乎有着什麽毒蟲之類。
突然間,他臉色一變,抓出一隻通體鮮紅的蜈蚣,驚道:“阿花……阿花你怎麽了?”
李尋歡等人望去,就見他手上的蜈蚣本來色彩斑斓,必然蘊含奇毒,此時卻顯得極爲萎靡,突然僵直不動,已然死去。
其餘三名童子也紛紛尖叫,仿佛見到了極爲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在他們身上,原本艱難采集,精心培養的毒物,此時居然已經盡數死絕!
“好厲害的毒……此君下毒的本事,恐怕連五毒童子也要瞠乎其後……”
李尋歡看向方明離開的方向,眸子當中有着深沉。
……
方明一入樹林便仿佛變了另外一個人,腳尖在樹梢上連點,整個人便迅捷如雷地在密林中穿行。
“我等了這麽久,終于見到阿飛的快劍與李尋歡的飛刀,總算物有所值……”
他的眸子當中有着深沉。
方明之所以前來此世界,除了遍戰八方,并且謀劃絕世之血外,還有一個目的便是獲得小李飛刀的技法,探尋其中的奧秘,從而解析出神元之法。
隻是此事急不來,并且要獲得小李飛刀,也分強來與軟求兩種方式。
方明的衣袂飄飛,在一片坡地上突然停下,負手而立,仿佛在等什麽人。
沙沙……
樹林中傳來一聲輕響,一名猛獸般的少年走了出來,正是阿飛!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偷偷跟蹤了過來,也隻有在荒野當中長大的他才有這種野獸般的直覺與追蹤功夫!
“很好!阿飛,你終于來了!”
方明轉身,欣慰一笑,似乎早已知道阿飛會追過來。
“你到底是誰?”
阿飛喘着粗氣,一字一頓道:“我認識的人都記得很清楚,當中絕對沒有你!”
“我也很驚訝……甚至,我一開始以爲,你會是用刀的……”
方明看着阿飛持劍的手,突然問道:“那副畫呢?”
阿飛的氣息驟然狂躁,嘶聲道:“我早已将它毀了……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我自然知道!”方明平靜道,臉上也沒有多少惋惜之色。
阿飛的劍已經随時都能出鞘,但卻一直沒有動手,因爲他駭然發現,此時的方明近乎無懈可擊!
他的劍雖然快絕,狠絕,但出手必中,否則他就絕不會出手!
但此時,方明隻是負手而立,卻仿佛那高山大河,氣機圓融,全無破綻,阿飛隻能像捕食前的猛獸一樣默默蟄伏,等待機會。
“我還可以告訴你……我知道的遠遠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方明看着已經雙目血紅的少年,嘴角突然帶起一絲壞笑:“比如……你母親姓白,而你可能姓沈,也有可能……姓王!!!”
當方明說出白字的時候,阿飛的臉上就仿佛被砍了一刀似的,而等到他那個‘王’字剛出口,阿飛便已經好像受傷的野獸一樣撲了上來。
他雙目赤紅,眉宇間更是帶着強烈的痛苦,似乎已經舍棄了一切!
“住口!”
阿飛嘶吼着,一劍刺出!
快!這一刺已快到極緻!你永遠也無法想象那一劍的速度,幾乎是在你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可将劍鋒送入你的咽喉!
當所有劍招已經化繁爲簡,變成那最爲簡單原始的一刺的時候,便是竹枝也帶着極大的威力!
此刻的阿飛,便是那剝奪生命的死神,一舉一動中都蘊含足以奪走生命的巨大恐怖!
叮!!!
劍尖突然頓住,在劍鋒旁邊各有兩根白玉般的手指,卻仿佛鐵鉗一樣,于間不容發之際将劍鋒夾住。
“不錯!你出劍的速度也唯有我之前一名用針的對手才可比拟,以年紀而論,更是難得非常……可惜……”
方明雙指一用力,那柄鐵片便砰的一聲斷折。
阿飛狂叫一聲,腳下如風,手一抄,一根枯枝落入手中,同樣化爲一刺!
他似乎隻會這一招劍法,但腳步之快,對于時機的把握之準,還有手上的勁力與速度,均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
“你現在還不是我的對手!”
方明身體仿佛行雲流水般在阿飛出劍的空隙當中穿梭,驟然一拂衣袖,阿飛手上的枯枝頓時化爲齑粉,倒飛吐血,在泥地裏翻滾。
“騷年呐……現在的你,無論要做什麽都差得遠,隻有當你領悟我送你的那句劍語的時候,才有着足以殺死我的實力!我很期待你來找我!”
方明揮一揮衣袖,仿佛不帶走一片雲彩般遠去,隻留下手足無力的少年在地上低低咆哮的聲音……
……
“夢非夢,我非我,紅塵迷夢,孰爲真我……”
聖人之道,情随世遷,不以事移,以方明現在坐忘經的修爲,早已到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境,這種小事早已絲毫動搖不了他的心神。
“不過……即使退一萬步說,現在的阿飛也是王憐花的外甥,那到底算不算我的外甥?”
方明皺起眉頭,似乎微微有些苦惱。
而男人苦惱的時候,便自然會去找酒。
他很幸運,在山腳下就有一家小酒店,紅磚綠瓦,牆影欄杆已經斑駁,顯然已有不少的年頭。
“嗯,店家!給我溫一壺好酒,要快!”
方明一進店門便大聲吆喝道。
“客官請稍等……”這裏的店家是個糟老頭子,見到客人上門頓時連眉眼都笑開了。
“嗯,你這裏還有客人麽?”方明坐下後突然問。
酒店裏面空空蕩蕩,隻有一名矮子對着面前豐盛的酒菜抓耳撓腮,一副忐忑不安,毫無胃口之象。
“小店乃是方圓三十裏内唯一的酒店,平時幾乎沒有人來,今天也是該發利市,除了客官之外還有一撥人,隻是大部分都出去了,便留下那位爺……”
店家對着那矮子一指,搖頭歎息道:“唉……可惜了我那一桌好酒好菜!”
“哈哈……他吃不下,我卻不會虧待自己的……”
方明随手又打賞了一片金葉子,那店主頓時眉開眼笑地轉入廚房。
“怎麽?還在考慮要不要趁早走麽?”
方明來到那忐忑不安的矮子前面,道:“你肯定在之前的酒家中見過我,而我恰好也注意到了你,那黑蛇并沒有将包袱帶走,真正偷走包袱的是你,而你卻嫁禍給了李尋歡一行,嘿嘿……好一招禍水東引啊……”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那名矮漢身材幹枯瘦小,耳邊還長着一撮黑毛,之前正是與諸葛雷同行的镖師,此時臉上卻帶着茫然。
“不用再裝了,查猛眨眼便回,我如果将剛才的話跟他說的話,你猜會怎麽樣?”
方明笑道。
“知道了這秘密,就得死!”
那漢子臉上猙獰之色一閃,抖出了一條銀色的鏈子槍,一甩之下,鏈子槍頓時筆直向方明刺來。
方明伸手在鏈子槍上一點,銀色鏈子槍頓時仿佛像被點中七寸的毒蛇一樣軟了下去,握着鏈子槍的矮漢如遭雷殛,撒手便跑。
“你若能在我手下溜走,我佩服你!”
方明悠然落座,一雙竹筷便仿佛閃電一般飛出,在矮漢的環跳穴上一點,那人頓時滾到地上,隻有眼珠還在亂動。
“客……客官……您的酒!”
這時候店家老頭也剛好出來,一雙手已經不停顫抖,上面的酒壺更是仿佛随時會摔落一般。
“好酒!”
方明接過一聞,臉上便似乎露出歡喜之色,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荒野小店之中,有這種佳品,也算難得了……店家要不要也陪我喝一杯?”
方明問。
“嘿嘿……我平時雖然也喜歡喝上兩口,但這壺酒卻是喝不得的……”
那店家的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挺直了背,連身影都似乎不再那麽佝偻。
“哦?是麽?”
方明淡淡道,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不錯,這酒中已經被我下了劇毒,你若還能動用真力,我就将頭割給你又如何?”老頭得意洋洋地道。
“是麽?那你就可以去死了!”
方明突然出手,勢若閃電般給了他兩個耳光。
啪啪!
那老頭臉上高高腫起,臉上被不可置信之色充滿,大叫道:“不可能……臭婆娘,還有花蜂,你們敢坑老子?”
他此時發怒之下,臉皮紅中帶紫,隐隐有光,猛地奔出。
“是‘紫面二郎’孫逵孫大爺!”地上的矮漢猛地想起一人來,出口叫道。
“我不說走,誰人敢走?”
方明又甩出兩隻竹筷,一支正中孫逵肋下,讓他整個人靜立不動,還保持着奔跑的姿勢,另外一支卻直接射出窗外,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
“外面的,将那斷腿的一起帶進來,否則下次射的就是你的眼睛了!”
方明冷冷道。
“這位大爺……”
隻是幾個眨眼之後,一名腰肢仿佛水缸一樣的婦人便提着一個仿佛肉球般的斷腿男人進來,發髻上還插着一支筷子,她年紀已經不小,卻還希冀用化妝來掩飾自身衰老,卻不知這樣看來更加可憐,甚至令人作嘔。
此時全身秫秫發抖,牙關打顫中,臉上的香風便簌簌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