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槳掀起的狂風肆虐着整個比安卡村,到處是掀起的塵土和草屑,但是村子裏所有人的時間都仿佛凝結了一樣,他們都停止了一切行動,隻是呆呆的看着懸停在頭頂上面的直升機。
上尉趙毅和他的部下也在看着下面的景象,隻是他們的眼裏幾乎都要冒出火了,每天的例行巡邏讓他們對這個村子産生了特殊的感情,盡管不能直接交流,但是每一個戰士都對下面的村民産生了某種默契,他們相互之間微笑着招手緻意。看着下面的孩子們對着直升機做着各種鬼臉,迷信的老人神神叨叨的向這些從天而降的人跪拜。現在除了村口廣場上聚集的這些人外,其他人都橫七豎八的倒在血泊之中。
尤其是那個蘿莉美女蕾拉,異界的女神,整個派遣軍的新偶像,她現在正蜷縮在地上,衣着淩亂,傷痕累累,嘴角還能看到流出的鮮血,臉上上還有淤青和泥土,這讓每個士兵的眼睛裏都冒出了火。
一片子彈上膛的聲音被直升機的轟鳴聲掩蓋。
趙毅的耳機裏不斷傳出戰士們憤怒的情願聲。
“連長,下命令吧。”
“連長,屠了吧。”
“屠了丫挺吧。”
“咱不交流,用子彈交流就行。”
“這幫畜生,拿女人出氣,沒活下去的必要了?”
最後這句話是軍醫蕭月雅說的,他已經忘記了自己要和和蕾拉攀比以赢回中國女兵的形象的問題,當看見女人受難,她的第一反應就隻有滿腔的怒火。蕭月雅此刻已經端起了一隻95步槍,憤怒的目光緊盯着下面這些劫掠的古代士兵。
趙毅何嘗不想立即下去把這些冷兵器時代的雜兵屠幹淨,而且他們屠殺這個年代的士兵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作爲這裏的最高軍事主官,他還必須有更深一層的考慮,沒有遲疑,他立即把通訊器接到了指揮部。
“龍巢龍巢,我是山鷹,我是山鷹,發現敵軍正在屠殺C01村平民,請求允許使用武力,消滅敵軍,保護村民。”
通訊器那頭傳出一片嘈雜的聲音,顯然很是忙活了一會兒,才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派遣軍代理總司令少将楚龍成的聲音。
“山鷹,敵軍已經停止行動了,暫時觀望,如果他們有繼續針對平民的暴力行動,或者向你們發動進攻,就允許你們開火,記住,這裏不是中國,得到命令前暫時不要接觸這裏的村民。”
“靠。”趙毅小聲罵了一句,他知道,自己這幾架直升機,還有他們的頭盔上都布滿了各種攝像頭,即時将視頻數據直接傳回指揮部,所以指揮部也在同期觀察着,也發現敵人的屠殺行爲已經停了下來
而指揮部那邊更是有自己的考量,貿然來到這樣一個古代社會,作爲一隻武力超過他們上千年的軍隊,擊敗和屠殺對方過于簡單,就更是要約束士兵的行爲,否則,士兵們很快就會沉迷于這種單方面的殺戮,最後一發不可收拾。尤其是在半個月前屠戮了杜蘭部幾乎5000人的趙毅連隊更是現在各級領導重點關照的對象,要不是實在沒人手了,都可以暫時放個短假了,現在一般隻敢給他們巡邏任務,沒想到今天又被推上一線了。
正如在伊拉克笑着用機關槍掃射平民的美軍士兵,隻是把這種殺戮當成了一種遊戲而已,而這些士兵在回國後則很難适應和平生活,制造了不少悲劇。
“士兵殺人是因爲職責,而不是熱衷于殺人,熱衷于殺人的士兵必須立即清除出軍隊,否則他将給自己的戰友,親人甚至這個社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傷害。”這是一位解放軍将領說過的。也是對這裏軍事行動中士兵的基本要求。對于現在這些年輕的士兵們,他們沒有老一代軍人深受各種正面教育的熏陶,認爲敵人普通士兵都是受蒙蔽的階級兄弟,隻有高層才是敵人的罪魁禍首。所以在戰場上,他們不會再犯下1979年在越南我軍犯下的錯誤,扣動扳機會異常的堅決,但是同樣需要來防止他們陷入戰場的刺激感而難以自拔。
而作爲指揮官的楚龍成則有另一種考量,現在已經不是半個月前面對大量敵軍的時候了,那時面對敵人快速集結完畢的第二梯隊,他必須下令以殺戮來摧毀敵人的抵抗意志,但是現在,面對這樣一隻土匪式的軍隊,顯然用不着。
而且假如雙方戰鬥力相近,那麽我軍和敵軍厮殺一陣後取勝,會被村民當成救星,拉近關系,但是我軍的火力超過了敵人上千年,開火幾乎可以瞬間将對方消滅幹淨,這種巨大的武力無疑會直接吓壞那些村民,讓之前的适應性接觸統統泡湯?
以及拯救村民後,是否要幫助他們重建家園等等。華平返回了北京,鍾新武被馬大姐拽到試驗田去了——整個龍山基地唯一一個沒能通手機信号的地方,現在還沒回來,現在他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提前和村民進行接觸無疑會打亂整個部署,更何況連語言都不通,萬一再鬧出什麽誤會,這可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于是綜合考慮後,他居然發現,維持現狀,讓帝國軍自己撤退,然後我軍再撤退,讓村民自救,或者是我軍下去提供一些物資幫助再撤退會是最好的選擇。雖然比較殘酷,但是比起整個行動來說還是有必要的。
“上級有令,不許開火。”趙毅的命令一下,耳機裏頓時一片怨聲載道,也是趕上現在下面的敵人都停止了行動,要不真保不齊有幾個血氣方剛的會抗命直接開始射擊——敢動他們的女神,都活膩了。
“都TM是不是男人啊,看見女人被欺負就這麽無動于衷?”
隻有蕭月雅一臉不服的樣子,在通訊器裏連續不斷的怒罵道,但是她也是軍人,也不能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開槍。
而村子裏也有一個首先反應過來的人。
“下來,是男人就下來決鬥,我會讓你們這些殺人兇手付出代價的,躲在天上算什麽本事,膽小鬼,你們難道就是躲在金屬殼子裏打仗的懦夫嗎?”
薩克向直升機揮舞着寶劍,大聲吼叫道。
隻是直升機上的人聽不懂他在說什麽,而直升機的轟鳴聲蓋過了他大部分的吼叫。
“給我TMD閉嘴。”百夫長卡斯一拽薩克的衣領子,直接把他摔倒在地,一把匕首頂住了薩克的小腹部:“别惹那些怪物,别因爲你小子自己作死害死全隊的兄弟們,否則我現在就宰了你。”
百夫長也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帝國軍人,畢竟天空中那些巨大的金屬蜻蜓實在太過于震撼,那種從天而降的殺氣和讓人感覺毫無反抗餘地的威懾力已經讓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自己和自己的手下現在都是命懸一線的,而且,生物應對危險的本能告訴他,他們不會有任何反抗的機會,畢竟那些第一本能反應就是用盾牌護住自己的士兵隻要稍微動一下腦子就知道——自己的盾牌,在那些人面前和一張紙片沒有什麽區别。
百夫長試着向前走了一步,向着蕾拉所在的方向,隻是一步,巨大的殺氣已經讓他開始腿肚子發軟,那些金屬大鳥上上的士兵,每人都在用一隻黑色的鐵棍對着自己——那恐怕就是他們的魔杖吧。
“所有人,動作慢一點,撤退。”百夫長不敢再前進,後退了兩步,小聲下達了命令,此刻他生怕大聲會被對方當成攻擊的信号,隻好捅了捅旁邊的人,小聲命令。旁邊的士兵再小心翼翼的走到其他士兵旁邊口兒傳達這個命令,很快,所有的士兵都行動了起來。
他們收起自己的武器,一邊警惕的看着半空中的直升飛機,一邊小心翼翼的把剛才搶到的各種物資,放在自己的馬車上,準備撤退,村子裏剩餘的物資,再借他們個膽他們也沒人敢去拿了。
薩克此刻卻依然沒有動,他正在站在原地用一種仇恨的眼光死死的盯着天上的直升飛機。
卡斯愣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走到薩克旁邊,面色陰沉的拽了他的衣服一下,大聲命令道:“撤退了,别連累大家,否則你就自己在這個地方等死吧。”
“都是一群膽小鬼,懦夫。”薩克一臉憤怒的表情,但是還是轉過身,跟着百夫長走過去馬車那裏。
“連長?丫們想溜号了,就這麽讓丫們逃了?太便宜他們了。”通訊器裏傳來一個聲音。
“都TM給我閉嘴,服從命令,都TM給我等着。”趙毅大聲命令道。作爲軍人,他必須服從命令,沒有命令的情況下,則必須按照中國軍人的傳統,等待着敵人開第一槍。通訊器裏沉默了,戰士們隻得默認這樣的現實,他們隻能看着敵人搶劫完成後揚長而去,隻有蕭月雅依然在從性别角度連續不斷的怒斥戰士們。
這時候,士兵們已經裝好了自己搶奪來的東西,動作也逐漸放開了一些,對于這些懸停在半空中的鋼鐵怪獸,也有了一個理論上的認識——隻要自己不去招惹他們,就應該不會有事情,想想也是,對方應該也是軍隊,沒有軍隊會爲了幾個老百姓而出手的。反正該搶的東西都搶了,雖然很遺憾不能抓走幾個女人在路上享用,但是畢竟東西是拿了不少,不至于空手而歸就行了,至于這裏的村民是餓死還是被夜晚的山間凍死,或者是被這些鋼鐵怪獸上的士兵殺掉就和他們無關了。
當所有的士兵都集中在了大車旁邊,百夫長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算是放松了下來,他帶着一種劫後餘生般的笑容看了一眼懸浮在空中的幾架直升機,然後做了一個撤退的手勢。
村民此刻都處于一種不知所措的狀态,他們不知道那些鋼鐵的怪獸是敵是友,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眼前的狀态,隻好傻傻的呆在原地,默默的看着自己的糧食被帝國軍搶走,生怕過激的動作引來那些直升機的攻擊。隻有蕾拉,用她那敏銳的第六感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着的殺氣。
薩克站在小隊的尾部,還在擡頭看着天上的直升機,被仇恨蒙蔽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然而他也知道自己無法做什麽,自己攜帶的刀劍顯然碰不到那種高度的直升機,看着身後那些大車開始離開,薩克知道自己也沒有什麽可做的了,隻能跟大家一起離開。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看見仇人就在眼前,卻無計可施。薩克憤怒的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向直升機扔了過去。
“當。”的一聲,直升機機身上發出了一聲輕微的聲音,面對能夠抵禦12。7mm機槍的直升機裝甲,那一小塊被強風扭曲了飛行軌迹的石頭,别說影響機身了,連油漆都未能蹭破,唯一收獲的就是那小小的一聲,不仔細聽都聽不到。
通訊器瞬間的沉默被趙毅連長那歇斯底裏的吼聲打破了:
“敵人用射石炮攻擊我們了,他們想打下我們的直升機。”
通訊器那頭和這頭的人都愣住了,但是還是這邊的人反應迅速。
“遭到敵人攻擊,立即開火還擊。”
“敵人攻擊我們了,立即開始反擊。”
“宰了丫挺了,屠光他們,要死的不要活的。”
無數激情澎拜的聲音立即在7連通訊中回蕩,連龍山基地的人都吓了一跳。
“這TMD才是爺們。”
蕭月雅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之情,立即對準敵人扣動了扳機,瞬間打光了整個彈匣——由于沒有受過在直升機上射擊的訓練,她一發也沒能打中……
直20安裝的12。7mm機槍伴随着95步槍發出雨點般的彈幕,瞬間籠罩了百夫長的小隊,而那個作死的薩克,早在第一時間被打倒——如果是在日本動漫中,這種複仇心切的中二SB,會在主角一次又一次更加SB的放縱中不斷作惡直到活到故事結尾,然後幡然悔悟,赢得大家的諒解,隻是現實世界不會像日本中二動漫那樣因爲某人有讓人同情的操蛋理由就可以作死而不用死。
“别讓他們跑了。”
陸航團一起巡邏的武直10駕駛員武豪冉立即駕駛直升機到敵人的隊伍最前面,機首的機炮對着村門口的帝國軍瘋狂的噴灑着彈雨,“這是替女神給你們的禮物。”武豪冉咬牙切齒的說道,蕾拉的手辦吉祥物,此刻正挂在他直升機的駕駛艙内随着設計而抖動着。
交叉火力的火雨立即籠罩了村口的帝國軍車隊,對帝國軍來說,這是毫無征兆,毫無預警的突然襲擊,強大的火力将許多士兵連同大車一起撕碎。盡管有的士兵本能的拿起盾牌來企圖抵擋一下,但是那和舉起一片白紙沒什麽區别。翻身躲在馬車下面的士兵連同馬車一起被武直10的機炮撕碎。
百夫長已經變成了兩截,他盡管反應很快,第一時間就想趕緊沖回村子——不知道抓住村民當做人質,是否能讓對方停止進攻,但是武直23MM機炮兇猛的火力連1秒鍾的時間都不會給他,就把他攔腰撕斷。
當武直的航炮停止了射擊,村門口已經隻剩下一片血肉模糊和各種殘骸碎片。
“開始救助村民。”趙毅下達了命令,他看見村子裏無數被砍傷的人似乎還沒有斷氣,此刻也顧不上什麽禁止直接接觸的命令了,反正已經“違反”了上級的命令,就索性好人做到底了,隻要自己的上司腦子沒毛病都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就看他們有沒有處罰自己的意願了。
直升機緩緩的降落了下來,無數士兵端着步槍從直升機裏魚貫而出。一部分去救助村民,一部分去檢查帝國軍的屍體。
薩克還在掙紮,盡管他直接害死了全隊的人,但是當死亡來臨的時候,還是會充滿了本能的恐懼,他看着走近的解放軍戰士,伸出了手,做出了一個投降的手勢,并用懇求的目光看着這些人,想到——擁有這樣殺人力量的人說不定也同樣有救人的力量。
薩克的喉嚨裏傳來了微弱的聲音。
“請救救我,我不想死。”
“蕭大夫,這兒有個活的?”趙毅發現了薩克,急忙叫道
蕭月雅快步跑過來,看了一眼這個士兵,後者的肚子上那個誇張的大洞已經說明他還活着是一種怎麽樣的奇迹啊。
“救不回來了,你給他個痛快吧。”蕭月雅不會在對方身上再浪費一分鍾,随即帶着醫藥箱跑到别處去了。
趙毅點了點頭,拔出手槍,子彈上膛一氣呵成,對準了薩克的腦袋。
“砰”的一聲,導緻這次戰鬥的罪魁禍首就這麽離開了人世,去另一個世界面對被自己害死的戰友們。
而救助村民的戰士此刻卻不那麽輕松,面對解放軍,村民們并沒有做出相應的配合,尤其是在他們看見那100多名帝國軍是怎麽在瞬間變成一堆碎肉之後,看着解放軍向自己走來後,紛紛拖着自己的家人,尖叫着四散逃竄開,有的男人甚至拿起木棍,滿臉恐懼的擋在自己家人面前,做出一副要和眼前解放軍拼命的姿勢。這讓士兵們有些哭笑不得,隻有蕭月雅帶着人找到了那些被砍傷後動彈不得的傷員,開始給他們包紮傷口——畢竟作爲女性,村人對她的戒心和害怕還是要小于那些五大三粗的男性士兵的。
另外幾個戰士拿着直升機上的滅火器開始在全村救火,隻是飛機上的滅火器有限,在整個村子裏隻是杯水車薪……
蕾拉站了起來,她并沒有像其他村民那樣四散逃竄,而是默默的走到了已經變成兩截的百夫長面前,面無表情的拿回了自己的魔杖。然後帶着同情和惋惜看了一眼村長大叔的屍體,閉上眼睛哀悼了一下,接着擡起頭,冷冷的看着這一群身穿迷彩服防彈衣的軍人忙碌的身影——現在開始忙碌的戰士們沒有人有閑工夫來和自己這個偶像握手。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趙毅身上,看着他軍裝上那一杠三星的上尉軍銜,和之前發号施令的做派,已經基本可以認定他就是這隻部隊的最高長官。
與此同時,阿爾努斯山,楚龍成正惱怒的看着屏幕上的直播,他不管對方的借口如何,隻知道對方這幾乎是公開違抗他的命令,而且給了他一個及其弱智的理由。
“司令,您看趙連長這個……”陸航團團長董書磊上校吞吞吐吐的問道。
“連長?”楚龍成一臉怒容的說:“降了,中尉,副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