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和铮铮在小羅的帶領下快速的穿過實驗中心的通道的時候,原本顯得有些暗淡的備用光線中增加了連續閃爍的紅色燈光,而我們看不見的擴音器裏,正回蕩着沒有什麽感情變化的電腦合成音。這種聲音刺激着我們的腎上腺素,使我們整個心跳脈搏都加快了許多。
“警告,感染擴散。警戒級别紅色。所有非戰鬥人員立刻遵照安保手冊的指定路線進入離你最近的避難點,開啓避難求生系統,就地等待救援。重複,所有非戰鬥人員立即遵照安保手冊的指定路線進入離你最近的避難點,開啓避難逃生系統,就地等待救援。系統開啓後禁止打開門窗,不得随意走動,并保證通訊暢通。”
作爲一個研究喪屍的地方,李恩慧所主導的這個研究中心擁有着完善的避難逃生體系,也進行過逃生演練。所以真正的戰鬥經驗并不是那麽豐富的小張和小羅,雖然在情緒影響下反應和判斷出現了一定的問題,但在迅速調整之後,戰鬥能力還是能夠得到充分的釋放。而這個時候在擴音器裏聽到的電腦合成音,讓我們在極度的緊張和恐懼中漸漸的安定了下來,也讓我意識到往回走的選擇是正确的,這時候我們如果不是要去找李恩慧,我們已經可以躲進路上遇到過的避難室裏等待救援了。
研究中心裏的通道算得上四通八達,主幹道很寬闊,基本上并行兩輛主戰坦克都沒有問題,重要的支線也能夠直接通車,不過其餘的支線就相對狹窄一些,但人在其中奔跑也沒有任何問題。問題是我們在奔跑的途中總是會遇到迎面而來的喪屍,要說多也不多,但總是有,而且感覺也就是剛感染病變的,如果不是靠近了,喪屍的特征并不明顯,這很具有迷惑性。
倒是感覺監控系統也一直在進行高速的運算,有的時候我們發現了喪屍,但還沒有做出反應,正在奔跑的喪屍就會被一道突然降下來的高強度鋼化玻璃擋住,它們會直愣愣的撞上來,但沒用,這種玻璃是子彈都打不穿的。而除了我們,其他不同的通道裏也時不時傳來槍聲,看得出經過最初的混亂之後,研究中心裏面的應急措施做得還是不錯的。
“李昊,前面路口左轉,再轉向第三個岔道,上樓梯,走通風管。”
小羅帶我們走的3号線沒多久就走不通了,不是他的記憶出了問題,也不是喪屍太多,而是頻繁落下來的隔離門,最終徹底的封死了這條道路。就在小羅也有些茫然,我們決定先就近躲進避難室的時候,擴音器裏傳來了李恩慧的聲音。
她還在,而且很顯然一直在監控裏看着我們。
這就好,一路奔跑過來,老實說我的體力有些跟不上了,铮铮現在更是臉色慘白,除了咬牙跟着,基本沒法參加戰鬥。再跑下去,我們就得玩完,但躲進避難室坦白說我并不覺得是個最好的選擇,怕就怕進去了,救援卻總不會到來。現在好了,有了李恩慧的提示,我們咬着牙又跑過了兩個路口,在一個岔道看到了李恩慧提示的樓梯,樓梯是隐藏的,但在牆上有标志,按下按鈕,樓梯就從天花闆上降了下來。
铮铮先上去,這種時候沒什麽好扭捏的,我和小羅守護在樓梯旁,這時岔道的兩個方向都出現了奔跑而來的喪屍,我們背靠背的端着槍射擊。我手裏的短突擊已經打空了彈匣,小羅的也是,我們隻是靠手槍來維持着這最後的戰鬥。
看到铮铮上去了,我拍了小羅一把,說:“你先上!我掩護!”其實我想反過來說的,不過既然我現在是免疫體質,再這麽說就下作了。但小羅并不知道我是免疫體質,被我感動得一塌糊塗,很犯傻的說:“不,首長,你先上!”
“别墨迹!這是命令!”铮铮爬上去以後轉過頭來,把手遞給小羅,那張絕美的臉上充滿了一股不容反對的霸氣,小羅看了我一眼,把手裏的手槍彈匣退出來給我,自己抓住樓梯,三兩步就竄上去,他沒好意思去拉铮铮的手,這一點我還是比較欣賞的。
這時有幾隻喪屍從兩個方向分别向我跑來,距離很近,讓我看到一些和過去的喪屍不一樣的地方。首先是它們的膚色變化并不是很大,身體也還沒有臭味,如果不是裂開大嘴,那種恨不得一口吞掉一個人的變異表現,還真不好和正常人區分開來,而且眼睛也不像最開始的喪屍那樣渾濁,可以肯定它們的視力還是完好的。當然它們的動作還是有問題,不過如果我現在不是自持不怕感染觀察得更仔細一些,根本也看不出來。
我的手槍子彈也打完了,包括小羅給我的那個彈匣,距離雖然近,但它們動作快,很難爆頭,我之所以堅持把子彈都打完了,最主要的是我怕它們會爬樓梯。就算它們不會爬樓梯,我也曾經見識過能喪屍能跳到二樓的高度,沒準它們會直接跳到通風管道裏。
“去死!”我把打空了子彈的手槍迎面扔向一隻喪屍,這是最後一隻,其他幾隻都被我開槍打死了,更多的正在跑來,但距離還遠。這隻喪屍穿着白大褂,是個男的,胸口的名牌顯示他還是個高級研究人員。很難想象這樣的研究人員也感染病變了,但是我更難想象的是,當我把手槍朝他扔去的時候,特麽的居然一偏頭躲開了,還看了我一眼,沖着我吼了一嗓子。
我日!雖然在輕工業區的時候我們也遇到過和我們對視的喪屍,但這個研究人員簡直讓我覺得它甚至還沒有完全變異,我看到他的脖子上幾條突出的血管,就好像有幾條蚯蚓趴在那裏一樣,甚至還能自己蠕動,這讓我心驚肉跳的同時,操起匕首就朝它的脖子抹過去。講真,我對我這個動作還是很有信心的,這是趙陌教我的一個殺招,後來跟趙璎珞也練過,即使我拿的是匕首,沿着頸椎的縫隙,我也能直接把脖子旋下來,但是眼前這隻喪屍再次躲開了。它的動作竟然很靈活,我在失手的同時挨了它一腳,力量很大,直接把我蹬得連退了幾步,撞到了牆壁上,我把匕首向他一擲,力量用到了極緻,所以匕首的速度也快到了極緻,不敢跟趙璎珞比,但這隻喪屍到底是沒避開,匕首深深的插進了它的咽喉處。
這個位置本來是殺不死喪屍的,但這隻喪屍似乎很不爽,所以它沒有馬上朝我撲來,而是伸手去拔射進它咽喉的匕首,這給了我一個機會,我再不敢有絲毫的逗留,抓着樓梯隻用了兩步就飛身爬進了通風管道的入口。
這個通風管道很開闊,人在裏面可以彎着腰走,要是個頭矮的,差不多可以直立行走,也是爲逃生預留的空間。比起下面安裝了各種設施的通道來,這裏面裸露出黝黑的山石,看起來還真是個舊礦場。
铮铮和小羅都在等着我,見到我總算上來了,铮铮寒着臉,咬着牙冷冷的說:“不怕感染了是吧?當自己變成愛麗絲了是吧?那你怎麽不把所有的喪屍都趟平了再來?再出去把城外的喪屍都滅了呗!去呀,别讓我見到你了!”
這火氣很大的啊,我陪着笑說:“沒那個意思,老婆我就是擔心那東西會尾随我們而來,所以想把它解決了,沒想到那家夥就像成了精一樣,比人還特麽的靈活!别擔心了,我就不是逞英雄的料啊。”
小羅在一邊說:“那是陳傑陳研究員,是李主任很重要的一個助手,年輕有爲,據說還是個哈佛的博士,沒想到竟然也變成怪物了。”
病毒是不會挑人的,不管是博士,還是總統,該感染的還是會感染!
“李昊,”通風管道裏聽着外面擴音器裏的聲音有點小聲,不過還是能聽到李恩慧的話:“直行40米,第一個分叉右轉,20米後繼續右轉,再直行80米就到我這裏了,注意中間有一段管道是外露的,小心不要受到攻擊。動作快點,情況不太妙。”
廢話,情況早就不妙了,這還用得着說嗎?
經過李恩慧說的那條外露的管道的時候,我看到下面掠過一個白色的身影,雖然好奇,但我并沒有探出腦袋去看,而走在後面的小羅就忍不住看了一眼,說:“是陳博士,它竟然在追蹤我們!”
洩特,這特麽的是不給我們活路是嗎?我不知道這個陳博士跟我卯上了是因爲記住我的氣味了,根據一種本能追過來的,還是它就是這麽有意而爲的。受傷的動物也會記仇,不管是棕熊還是野豬,被獵人打傷之後會瘋狂的複仇,但這種動物的本能并不是最可怕的,怕就怕這個喪屍憑借的,不僅僅是一種本能。
我覺得心裏冷得厲害,隻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突然聽到身後的小羅叫了一聲,一個身影突然竄到離地面3米高的裸露的管道上,雖然平衡感有點差沒有能在官道上停留,但它落下去的時候,也順帶着把小羅拉下去了。
你妹,我看清了,就是那個博士。
“老公!”當我快速爬過這段裸露的管道,跟上前面的铮铮的時候,她轉身投進我的懷抱,臉色慘白,渾身都顫抖不止,她是真的被吓壞了。我們經曆過這麽多次的戰鬥,她也是各種喪屍各種變異體都見識過的人,我卻從來都沒有見她這麽害怕過。她哆嗦着向我仰起頭,清澈的眼睛裏充滿了恐懼,還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絕望,她哆嗦着,說:“吻我,老公,吻我,我好怕,我想我們這次真的走不過去了。”
我把她緊緊的往懷裏一抱,低下頭深深的在她冰涼的唇上吻了下去,這個吻很長,恍惚中我們甚至都沒再去想那隻渾身散發着怪異的喪屍,直到我們都要透不過氣來了,我才松開她,說:“真走不過,就一起死吧。铮铮……我愛你。”
第一次說這麽酸的話,雖然是發自内心,順口而出,但我簡直有點不好意思了。铮铮嫣然一笑,眼淚就流出來,但她吸了一口氣,轉身繼續往前爬,一邊爬一邊說:“不,我們還是要活下去,我還要給你生孩子呢,十個八個的,到時候我的身材變得像包租婆一樣,你可不要嫌棄我。”
女人啊,真是什麽時候都擔心着自己身材啊。
又爬行了一段,總算是找到了李恩慧提示的位置,我敲了敲換氣扇的位置,李恩慧在下面問了一聲是李昊嗎?我說是,那個換氣扇自己就退開了,是自動的。我和铮铮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一起跳下去。”
然後就笑,那就跳吧,就算下面站滿了喪屍,也就跳下去吧。跳之前我把一直留在身上(檢查時研究人員拿走過後來又還給了我)的幾張照片,除了那張全家福和我跟铮铮兩個人單獨的結婚照留下,把五個人的婚紗照,包括我和铮铮林鹿三個人的婚紗照都拿了出來,用塑料袋裝着,放在了通風官道上。不過铮铮又把一張我和林鹿的雙人照拿了出來,放到我的口袋裏,幽幽的說:“心裏面總覺得對不起林鹿,就好像你是我從她手裏偷來的。如果我們一起死了,至少這張照片能證明我曾經是想把你還給她的。”
我笑了笑,又撫着她的臉和她親吻了一下,然後兩個人相擁着一起跳了下去。
還好,落地之後迎接我們的是一雙雙無語的看着我們的眼睛,我以爲這裏就剩下李恩慧一個人了,沒想到還很熱鬧。不過落地的時候我沒有站穩,所以铮铮就正好趴在了我身上,以這個姿勢面對一群圍觀的眼睛,我還好,铮铮是瞬間臉就紅了,一翻身爬起來,等我站起來以後更是直接躲在了我身後。
“意外,沒有站穩而已。”我倒是面不改色,對着圍觀群衆揮了揮手,然後看到李恩慧一臉的苦笑,問:“情況有多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