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這樣勸說铮铮的,其實我的内心對她拒絕了這次抛頭露面的機會是欣喜的,但考慮到這是個公祭活動,需要的隻是一個公益性的活動主持人,很正面,而且铮铮畢竟是一個曾經懷揣着明星夢的少女,所以我也不能自顧着自己的感受而把她封閉起來。
實際上一個人真要做什麽,又怎麽可能是别人封閉得了的?
“爲什麽不參加?”铮铮沒好氣的看着我,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乎有些苦惱,有些惱火,但又有些興奮和忐忑,然後聲音很低,近似于嘟囔的說:“我肚子裏有李小昊了,你要我怎麽去參加活動?你以爲參加這些活動不需要訓練的嗎?還是你以爲上台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
李小昊?我不是在裝逼,我真的是愣了好一會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的。我36了,可我還沒有結過婚,過去倒也處過幾個女朋友,但或許大家都沒想過要天長地久,防護措施一向做得很好,所以坦白說,這方面我的經驗也是零啊。
當我反複咀嚼了铮铮的這句話以後,我終于确定了一件事情,她懷孕了。
是的,我的女神,曾經的“絕代佳人”演唱組合唯一活下來的成員梁铮铮懷孕了,懷了我的孩子。
這一陣子我一直在帶領聯隊裏的戰士刻苦訓練,突然有一天铮铮告訴了我這件事,我有點茫然。我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你說我們怎麽辦呢?”铮铮憂心忡忡的看着我,很明顯的她對這個事情也非常的矛盾,矛盾的根源也不是别的,而是現在這個狀況,災難也不是說過去就過去,以後的環境還不知道究竟怎麽樣。說得更直接一點就是,就算我們的孩子生下來了,能不能活得下去也是個問題。災難爆發後活下來的孩子就非常少,他們即使沒有感染,也很難逃生。
但是當一張絕美的面孔滿懷憂慮,但又忍不住懷有希望的看着我,眼睛裏充滿了矛盾和擔心也充滿了驚喜,同時在各種矛盾中淚水已經濕了眼眶,這種時候顯然我不能糾結不能猶豫,我一把就将铮铮抱住,然後笑出聲來,興奮的說:“怎麽辦?當然是生下來啊!哈哈哈哈,我特麽的要當爸爸了……”
铮铮沒那麽好騙的,而且我的表現略嫌浮誇了一些,她在我懷裏沒吭氣,等我笑過了,她才問:“你不擔心?”
好吧我知道我騙不了她,情緒這個東西真的不好裝,我又不是演員,但我想通了,豁然了,我雙手捧着她的臉,說:“我擔心,但是铮铮,我們不能因爲擔心而放棄,我們這麽多兇險都走過來了,我們的孩子也一定能走下去。以後我們也還會有更多的孩子,我不是說過嗎,十個八個不嫌多,這場災難裏死了那麽多人,對面高牆裏圍着的我覺得怎麽也不可能變回正常人了,所以孩子才是人類的未來。”
說着說着我是真高興了,再過一個月我就36了。過去的35年裏我把自己折騰得一塌糊塗,雖然最後得到了一個事業編的工作,但這個年齡在事業上已經沒什麽搞頭了,要錢也沒錢,談過幾次戀愛認識的也都不是什麽正經女孩,更沒想過結婚什麽的,打算就這麽混過去了。我一直不喜歡小孩,也許是潛意識裏覺得自己不配當一個父親。
但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滅頂之災改變了所有的一切,也徹底的改變了我,我突然意識到這個世界将有一個小人兒來延續我的存在,這是一件多麽美妙的事情!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他/她的身上流淌着我的血液,而且,這孩子的母親還是我的偶像!如果不是這場災難,我怎麽可能和我的偶像走在了一起,還有了我們的孩子?
我一高興,就把铮铮橫抱了起來,飛快的轉了一個圈,但這把铮铮吓壞了,她慌忙用雙手抱緊我,一落下地來就嗔怪的說:“你有病啊!”
“對對對,”我意識到這樣做似乎很危險,趕緊扶住她,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說:“可不敢吓着孩子了。”
铮铮的臉紅了一下,說:“說你有病吧你還别不承認,奔四的人了還在這裝單純,這才兩個月怎麽可能被吓到啊?”
我哪是裝啊,雖然我是奔四了是一把年紀了,可我這不是沒經驗嗎?我說:“從今天起你不用帶早操了,女兵隊的事交給趙璎珞來管,你就安安靜靜的在家裏養胎,哪也别去,還有,我們要開小竈了,聯隊的食堂隻能管飽,我得給你增加營養。正好,你也可以跟清濛做個伴,她再過兩個月就生了,一定有很多經驗可以告訴你。”
“瘋了吧,你這是要把我憋死嗎?”铮铮一看我還來勁了,不禁一臉發愁的說:“這才剛開始,我也沒感覺有什麽特别呢,你就想把我關起來麽?”
正好營房的院子裏傳來一陣汽車停靠的聲音,我從屋裏走到陽台上,看到是李荻現在開的那輛猛士越野進來了,現在還隻是午後,還沒有到下班時間呢。不過李荻在她的部隊裏自由度挺大的,訓練完了,或者她自己想走了,找個理由她就可以溜出來。
“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李荻!”我興奮的就要往外跑,這事也不知道該不該馬上就宣布出來,但李荻當然是一定要說的。
“哎别……”铮铮一把抓住我,滿臉的羞赧,但是看着我一臉的傻樂,她還是輕輕的放開了手。
“李荻!我有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你!”我一路狂奔過去,把還沒下車的李荻堵在了她的車裏,但聽完了我的彙報,李荻沒有跟着我一起狂喊我們老李家有後了,而是靜靜的看着我,說:“哥,你欠還我嫂子一樣東西。”
“……”
李荻認真的看着我說:“你還欠她一個婚禮。”
李荻說的這個話在理。
确實,如果我們就是這麽在一起,在一起也就在一起了,但如果我們的孩子要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卻沒有給他/她的媽媽一個交代,這無論如何也是說不過去的。婚禮不僅僅是一場酒宴,它更是一種儀式,在任何時候,你都不能說這個儀式爛俗,哪怕有的儀式環節确實爛俗,但這個儀式本身還是神聖的。
好吧,不管怎麽說我都要給她這個婚禮。
“我該怎麽做呢?”我問李荻,決心有了,可具體怎麽做,我也是兩眼一抹黑啊。
“我哪知道!”我這妹妹一點都不講義氣,丢下一句:“自己想去!”就上樓去跟梁铮铮說話去了。
李荻和铮铮因爲年齡的關系一直處得也不算親近,畢竟李荻也快28了,铮铮才20歲,在任何一個時候,這個年齡差的女人都缺少共同的話題。就連稱謂她們都一直沒有明确,铮铮總覺得直接叫李荻的名字是不對的,畢竟小7歲多呢,叫姐姐也不對,雖然是沒名沒份的跟着我,但這關系抹不過去。李荻也是直接叫铮铮怕小女孩有想法,叫嫂子又怕小女孩害羞,兩人平常說話也就省去了稱呼,但這樣也尴尬,所以幹脆交流也不多。
這時李荻上了樓,拉着铮铮的手,幹脆利落的叫了聲嫂子,不出所料的铮铮的臉就紅了,但是李荻很爽朗的笑容讓她放松了不少。
然後李荻說:“今晚别吃食堂了,我請客,咱們到外面吃去。”
“你請什麽客啊。”我跟上去,很土豪的說:“要請我請。”講真,我這輩子活到現在,就快36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豪氣過,主要是心境不同,真的不同。但我也是有底氣的,雖然一個小小的營級警備隊不算什麽事,但在這個要塞城市,這個身份還是很有些好處的。
李荻的軍銜還停留在少校上,她每個月領到的代金券就沒有我多,這都不算,盡管她是精銳部隊的軍官,但在使用代金券的時候,他們這種精銳部隊的臉面就沒有我們這種二三線的警備隊的臉面值錢,爲什麽?這個大家懂的。
所以我很土豪的說我請客的時候,一點都沒有裝逼的意思。
不過,吃什麽,上哪去吃?這是個問題。
吃飯這種事要問就問賈正,這麽長時間處下來,他已經不是一開始的時候在我眼裏那種一臉正氣的形象了,用铮铮的話來說,我的隊副賈正那張一本正經的面孔下,有着和我一樣猥瑣的靈魂。對于吃飯這種事情,賈正比我門清多了。
于是我讓李荻和梁铮铮在家裏先聊着,我去前面的辦公室裏找賈正,我并不是一定要問他這個問題,但同僚之間聊一些私人的話題,有時候也是比較促進感情的。147聯隊共5個分隊,其中第2分隊是他一手掌控的,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動第2分隊的心思,賈正對此也還是承我的情,我一定要動他的心腹,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一定處不下去。我不動他的人,彼此就留了餘地,所以他對我也很客氣,不要小看這一點,這說明大家都懂事,所以這段時間大家處得也還愉快。
賈正在他的副隊長辦公室值班,其實我也該值班,不過我們的辦公室在學校的教學樓,住處在學校的教師宿舍,抽個空回家休息也不會有誰說閑話,賈正這會見到我就當沒看到我回家去了,若無其事的和我打招呼。
我沒有遞煙,男人之間說話不遞煙是很不爽的,但現在香煙太貴了,主要是要塞裏不生産香煙這種純消費品,手裏有煙的人都是在逃亡的時候在别的地方順的,到了現在基本都所剩無幾。其實高牆對面的城市裏許多超市都還有香煙,但那得拿命去搏,代價太大了。
“剛才第55街有一起治安事件,我讓徐志安去處理了。”賈正見到了我說了一句,要塞裏的街道都是以數字命名,想來也是上面的人還沒心思給街道取名字,賈正說的徐志安是第2分隊的隊長,他的心腹。趙家林管1分隊,邊界管3分隊,這會正在學校操場裏訓練,賈正一般不會叫他倆,要叫也是跟我們倆目前都不算心腹的4分隊的隊長豆瞳。
我也沒跟他拐彎抹角,直接就說:“老賈,你在這呆的時間長一些,我下午準備請人吃飯,你給推薦個地方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