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其實也不是我有那麽賤,非要看到喪屍才安心,而是一個該出現喪屍的地方,出現了喪屍這樣才正常。如果沒有,反而不知道會遇到什麽。
在我看來,未知的危險才是最可怕的。
廠區附近的喪屍非常多,具體有多少還不好說,但是從作戰機器人傳回來的視頻看,這些喪屍幾乎都是隐藏在建築物裏面的。
随着時間的推移,喪屍也不斷的發生變化。從作戰機器人傳回來的視頻看,這些喪屍身上穿的衣服早已經因爲日曬雨淋以及各種磨損而支離破碎,變成了一些布片挂在喪屍的身上。以此對應的,是喪屍的身體變得幹癟枯瘦,還差兩三個月,這場災難爆發就得有一年了,由于大多數的喪屍缺少能量的攝入,它們看起來就是一些餓殍。如果長期暴露在陽光下的話,漸漸的它們就會變成幹屍了,所以,研究人員早已發現現在的喪屍普遍會躲在建築物裏面避免紫外線的照射,也是一種生命的本能。
我們這時看到的這些喪屍,從數量上來說非常多,具體有多少說不上,它們徘徊在建築物裏面,對進入廠區裏的作戰機器人無動于衷……它們更多是靠嗅覺來鎖定目标的,作戰機器人雖然會移動,但并沒有它們需要的食物的氣味,所以它們發現了那個靠履帶移動鋼鐵盒子,卻隻是扭動着頭顱,雙眼茫然的掃視了一圈之後,什麽動作都沒有。我不知道它們到了這樣一個狀況是不是真的還有治療的必要,雖然這個問題已經争論了很久,可是在這樣的時候,我還是充滿了疑問。可如果這些喪屍裏面就有我的親人朋友呢?我又真的能視若不見?
這樣的疑問,也許會伴随着這場災難直到最後吧?
至于對與錯,恐怕永遠都不會有一個真正的答案。
我再次要通了要塞司令部的作戰室,畫面已經傳回去,我要說的是:“這裏是第147警備聯隊特遣救援小隊,根據我部在前沿偵測到的情況,目标區域有大量的感染者存在,爲了确保任務順利完成,我請求炮火支援。”
廠區附近聚集的喪屍大多數都躲藏在建築物裏,具體數量不清楚,但既然它們躲在建築物裏,要使用新制劑是不會有什麽太好的效果的,還不如呼叫遠程炮火,直接把廠區外圍梳理一遍。其實大家都明白,如果放開了手腳去做,已經緩過氣來的人類對喪屍還是具有壓倒性優勢的,真要用遠程炮火進行打擊,再多的喪屍也是不夠看的。就不說用什麽核武器了,僅僅是射程可以達到幾十公裏的火炮,對于喪屍而言也具有一面倒的優勢。
如果作戰室同意先用炮火進行遠程打擊,我們這一次的任務就會簡單得多。
但是作戰室再次否決了我的要求,這時出現在我的視頻上的已經不再是那個值班上校了,我看到的是一個熟人,穿着筆挺的大校軍服的上官瑞澤。上次見面的時候我隻知道他是個處長,李荻說他是政工那一系的處長,主管人事那一塊的,沒想到他現在調到了作戰室。在我們來到要塞以後,上官瑞澤也來過我們的駐地幾次,表面上是關心我以及我的那些小夥伴,但他正在追李荻是一個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問題是,我知道李荻并不喜歡他。
出現在屏幕上的上官瑞澤面無表情,一臉的公事公辦,對于我的請求,他的回答和之前那個值班上校沒有太大的區别,隻能說他在屏幕上看着我的眼神比那個上校更活泛一些,他說:“作戰守則有明确規定,你知道不可能有遠程炮火支援的,如果這個任務這麽簡單,現在災難就應該已經結束了。你的部隊所擁有的武器裝備和火力放在過去已經可以應付一場小戰役了,不管前方發生什麽情況,你應該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應付。”
我們有一輛09步戰,兩輛Vn2裝甲運兵車,還有一輛邊防巡邏車,打一場小戰役誇張了,不過這樣的防護火力用來對付那些小國已經很牛逼,對付喪屍也比幸存者自己改裝的車輛強了不知多少倍。好吧,呼叫炮火掩護隻是我一定要做的事情,就算沒有遠程炮火支援,僅僅是面對喪屍,實在應付不了,突出重圍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多說無益,我對着鏡頭裏的上官瑞澤,按照條例敬了一個軍禮,任務就是這麽一個任務,我是前敵指揮,該怎麽弄就是我的事了。我不知道他從政工轉到作戰室是虧了還是賺了,但我知道他這麽做也是爲了更多一些接近李荻的機會,我對這人感覺不算壞,但要做我的妹夫,那還早得很。
那片布滿了喪屍的廠區已經越來越近,因爲這是一片新規劃的輕工業區,道路很寬,環境也不錯,受到災難影響,路兩側的行道樹以及綠化帶的植物都長得異常的茂密,尤其是行道樹,差不多比路邊的樓房高,樹木之間又牽扯着藤蔓,一眼看去,綠幽幽的一片。植物的過度茂密對于人類活動來說就意味着荒涼,這不是我們正常生活中的景象,但現在也顧不了那麽多,道路寬闊的好處就是我可以命令車隊以菱形編隊向前推進。打頭的是09步戰,VN02擺在兩側,邊防巡邏車殿後,警用防暴車、軍用卡車還有指揮車居中,車與車之間保持着一個非常緊湊,但是需要掉頭的時候又有着充裕空間的隊形,全隊以時速20公裏的速度緩慢的向前推進。
喪屍在作戰機器人進去的時候并沒有什麽反應,但是當我們的車隊開進去以後,被轟鳴的發動機所攪動,紛紛從藏身的建築物立面湧了出來。不一會,從各個街道各個建築裏湧出來的喪屍就成千上萬了,很快我車上的生命探測雷達就通過掃描,喪屍的數量就從1000開始不斷的往上飙。
“各單位注意!”我拿起對講機,在喪屍距離車隊還有幾百米的時候就下令,“進行新制劑炮射打擊,務必保持精準度,避免喪屍靠近到車隊50米以内!”
雖然我們這個車隊都是用鋼鐵包圍起來的,理論上喪屍的牙齒也好,角質硬化的手腳也好,都是不可能啃掉我們這些軍用車輛的皮的,即使是少量存在的變異體能夠撞開防暴車、指揮車以及卡車的玻璃,但還是難以撕開車窗的防護網。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應該是足夠安全的,但是,我爲什麽要讓這些喪屍撲到我們的車上來?隻有将危險阻擋在更遠的地方,才是對我們最大的保障。
好吧,退一萬步說,這些喪屍如果圍到眼前了,就算用新制劑把它們都放倒,接下來我們的車輛還得從它們身上碾過去,那本來還有救的,也都徹底沒救了。如果是這樣,我還不如一開始就開槍開炮把它們打成渣呢,從屍體上碾過去,别的不說,那種視覺效果以及“我碾死了人”的罪惡感會讓我們這些畢竟還是正常人的心裏留下巨大的創傷的。
很快随着我的命令下達,打頭的步戰車首先用30毫米炮向我們左側喪屍最密集的街道上發射了裝有新制劑的炮彈。趙家林就在那輛車裏面,我聽到他對車裏的炮手惡狠狠的說:“計算好距離和範圍,不要浪費彈藥。”
簡明扼要的,語氣也很淡,好像面對的不是喪屍,而是一片空氣一樣。在我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他是一個空有大塊頭,卻膽小畏縮的大學男,後來一路殺出血路,又有美人在懷,那時候意氣風發,精力充沛,再後來鹿敏兒死了以後,變得消沉安靜,倒是越來越有大将風範。已經有一線部隊找過我,希望把他調到衛戍師去,并且承諾晉升軍銜,保證實權。大好的前途擺在眼前我沒理由留他,我也希望他混得更好一些,可他卻沒有動心。也許守着我們這些人對他來說,就是守着鹿敏兒殘留的氣息,不得不說,這小子是個情種。
趙家林的步戰車裏發射出去的炮彈在喪屍頭上50米高度淩空爆炸,爆炸将一片黃色的粉塵擴散到喪屍的頭頂和身上,粘附在喪屍的皮膚,不經過呼吸道,直接從皮膚滲透進去。這是這種新制劑最厲害的地方,喪屍的呼吸系統其實損壞嚴重,如果是通過呼吸道的話,能不能起到作用還很難說。而在無風的情況下一枚30毫米炮的炮彈射出去的粉塵大緻能覆蓋50Χ50米的範圍,在這個範圍内活動的喪屍都會受到新制劑的影響。
這個新制劑是一種生物制劑,從理論上來說,我所看到的粉塵其實不是粉塵,而是一種比病毒更小的生命單位,這種東西一旦附在喪屍的身上,即使遇到雨水也很難被沖刷掉,它會對喪屍産生持續的影響,抑制病毒的活動,使喪屍出于麻痹僵硬狀态。最開始新制劑的有效時間隻有8個小時不到,現在經過科學家的不斷改進,新制劑的有效時間最長已經能持續到36個小時了。
我們不需要36小時,隻要将這些喪屍放倒,然後我們順利的接走求救的幸存者,幾個小時就可以。當然,新制劑的有效期越長,對我們來說也越是安全。
今天有一些東南風,風速不算太快,但并不是新制劑最佳的投放時機。但時間不等人,所以我們也不可能等到風平浪靜的時候。車載的炮彈經過計算機和炮手的精确計算,非常精密的覆蓋了喪屍湧出來的每一塊天空,遠遠看去,整個廠區就像是被一層淡黃色的煙霧籠罩了一樣。
“全體,穿上防護服。”雖然我們是距離淡黃色煙霧最遠的,而且我們還是再車裏,而且科學家們一再聲明新制劑對人體不會産生什麽副作用,但我還是命令我的部隊穿上了帶有防毒面具的防護服。
不要問我爲什麽這麽猥瑣,我隻是想活得更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