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我面前的是一片着裝整齊,但面孔還顯得有些稚嫩的年輕人,他們排成了5個方隊,站得很挺拔,軍紀也還不錯。
而副隊長賈正是一個年齡和我相差不大,也就30歲出頭,個比我矮,長相比我普通,這時候一臉的正氣、熱血。賈正的領章上挂的是一毛三,他和我一樣也是災難後火線入伍的,但他不像我這樣災難前也有過入伍的經曆,災難後也沒有像我一樣建立了一個小基地,但他來到振興要塞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對于要塞裏的情況可以說非常的熟悉。這個副職不是我自己安排的,但我希望接下來我們能處好一些,這對大家都有好處。
“稍息。”我說了一聲,下面的學生兵們做出了規範的動作,當我再開始說話的時候,他們也收回了标準的立正姿态,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戰鬥力怎麽樣,但至少看起來還是經過了正規的軍訓的。我對他們敬了一個禮,說:“我叫李昊,從今天起,我就是這支部隊的指揮官。我們是警備部隊,在許多人眼裏,我們就是維持治安,在要塞内部幹各種雜活的,我不這麽看。我不知道你們怎麽想,但這樣災難還遠遠沒有過去,如果你們僅僅把自己當成幹雜活的治安軍,那就錯了,我們該幹的活得幹,但我們真正要成爲的,是一支不亞于一線衛戍部隊的作戰部隊,所以,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你們要做好吃苦的準備,吃夠了苦頭,在以後的戰鬥中,我們才有更多活下去的機會。”
這些士兵看起來真的很年輕,我來之前就看過他們的資料,他們當中有很多在災難前還是在校大學生,有本科院校的,也有職業技術學校的,還有不少是高中生。當然也有一些上班族和自由職業者,但總體都比較年輕,年輕就是雖然經曆了太多的苦難,眼睛中卻也沒有失去希望,沒有失去希望,就沒有那種頹靡之氣。
5個方正就是聯隊的5個分隊,兵員素質不太一樣,每個分隊的分隊長是臨時任命的。我暫時解散了隊伍,然後和賈正一起拿着兵員的資料商量重新編組的事情。這些學生兵的履曆很簡單,災難前是在校學生,災難爆發時僥幸的活了下來,有的獲得了軍方的營救,有的就近躲到不同的避難所,在逃生的過程中或多或少都殺死過喪屍,但戰鬥的經曆比較有限。這也正常,真正戰鬥經驗豐富,戰鬥素質較高的兵員都補充到一線部隊了,警備隊之所以是警備隊,首先兵員素質就比不上一線部隊。
不過不要緊,他們年輕,有很大的發展潛力。
了解了資料以後,我又再次集結隊伍,根據兵員素質重新編排了5個分隊,1分隊就是由身體素質最好的50個人,2分隊次之,以此類推,女兵單獨成立女兵分隊,但少數身體素質實在不怎麽理想的,和4分隊的男兵合并,在我的計劃中,他們以後以承擔非作戰任務爲主。
“一分隊的隊長,就讓趙家林中尉來當,老賈你怎麽看?”我用商量的語氣跟賈正說,但如果他反對,我也要想盡辦法讓他接受,一分隊是聯隊裏兵員素質最好的,這個我當仁不讓的一定要抓在手裏。
賈正沒有啰嗦,點頭同意的同時,說:“二分隊的隊長我推薦徐志安中尉,災難前他就當過兵,災難後戰鬥經驗也十分豐富。二分隊的兵員成份要複雜一些,徐志安善于與人交際,他應該能處理得很好。”
我看了看賈正,這是紅果果的劃分勢力範圍啊,不過我并沒有猶豫就同意了他的推薦,我剛來,現在一切以穩定爲主,如果一來就跟自己的副職不愉快,就算我能以命令的形式解決問題,也畢竟是個隐患。就算二分隊是他的嫡系好了,以後看他這個人怎麽樣再考慮怎麽做進一步的安排。
三分隊我安排的是王志誠,女兵分隊我安排了梁铮铮,賈正也沒有反對,這樣至少我們處得還是和諧的。四分隊我暫時沒有什麽合适的人選,他也沒有,所以我們共同挑選了一個叫豆瞳的大學生,這也是對這個大學生能力的一種認可。一二三分隊都是滿員48人,加上正副隊長是50人,四分隊加上女兵和正副隊長則有55人,女兵隊算上正副隊長梁铮铮和趙璎珞是32人,剩下的一些人内勤。
我并沒有多少真正當領導的經驗,更不要說帶兵,有過的經驗也就是在香柏山莊基地,但那裏的情況不一樣,那時我們實施的是配給制,所有的物資都是外出搜索的,這裏不一樣。不過帶兵最重要的也就是兩件事,一是軍紀,二是軍饷。我要做的,就是令行禁止,擁有鐵一般的軍紀,在這香柏山莊的時候我自問幹得不錯,還有就是讓這些兵覺得跟着我比較有盼頭,我迅速的把警備隊的收支賬目過了一道以後我覺得這一點也是可以做到的。
要塞最開始施行的也是配給制,由戰區司令部按幸存者的人頭發放救濟。但這種平均主義的弊端是很明顯的,就是當要塞進入到如火如荼的建設中的時候,再實施平均主義的配給制,就會讓努力幹活的人覺得不公平,所以司令部跟進了獎勵機制,允許物資的分配出現落差,能者多勞,多勞多得。當要塞城市的局勢漸漸穩定下來,而且不斷的吸收了附近幸存者,最終達到了一定的人口規模以後,要塞司令部專門成立了主管民事的第二執行局,在二局的領導下恢複生産,除了工農業生産外,也更加注重商業活動的恢複,在過去的貨币已經作廢的條件下,又發行了要塞内部流通的代金券。聽說第二局那邊留了一些幸存下來的銀行家、企業高管等等社會精英,在直接面對面的跟喪屍戰鬥的時候這些人表現得很水,但是在建立和運行城市商業體系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變成了能呼風喚雨的大神。
現在,振興要塞撐死也不過兩百萬人口,比起正常狀況下的城市來說,這點人口根本就不算什麽,充其量就是一個五線城市的水準。但如果不把要求放得那麽高的話,遙想一下在北宋的時候,一個東京汴梁城能上百萬人口已經是當時的世界之最,看看《清明上河圖》就知道當時的東京有多繁華。我想說的是咱們振興要塞雖然不及過去的光陰市,但它已經恢複了盛業活動,也恢複了社會生活,雖然小而且缺這缺那,但我們已經仿佛回到了過去的生活中裏了。
當然這個城市的一切資源都是向軍人傾斜的,整個城市都是軍管不說,軍人的待遇也是最好的。這很好理解,沒有軍人在前面拼命,這個城市一開始就不可能出現。而且現在還遠沒有到安全生産建設的時候,沒有軍人的防衛,一個城市可能瞬間就土崩瓦解。
軍人的待遇有多好,我就說我每個月領到的代金券有多少吧,我是一個中校正營職的警備隊長,我領到的代金券的購買力,相當于過去月收入兩萬塊,隻是相當于,但這是一個購買力的體現。這還隻是有形的購買力,還有作爲警備隊這個城市裏的實權部門,還能有一些額外的收入,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警備隊士兵的待遇也比要塞裏其他行業要高,但一開始賈正就含含糊糊的告訴我,警備隊的财政權實際上就是掌握在帶隊主官手裏的,這讓我覺得很驚訝,但一想到這是十分特殊的時期,既有很多不規範的東西,又有一些權益處置的特殊情況,主官掌握軍饷也是一個上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情,當然出了亂子肯定也是主官背鍋,這個權力一開始就伴随着巨大的風險。賈正跟我說這個事情的意思就是問我士兵的軍饷怎麽分配,他同時暗示我,許多警備區都不是全額實發,說是有獎懲條例,其實也是有很多貓膩。
我跟他說,士兵的軍饷我們不動,一分錢也不動,全部足額的發下去,就憑這一點,這些士兵在和别的警備區士兵比較的時候,就對我們147聯隊更多幾分認同感。至于獎懲,我看着賈正,說:“在我們轄區内,總有些辦法給士兵們掙一些獎金吧?”
賈正一臉正氣的表情後面,眼睛裏閃過一絲暧-昧,說:“懂了。”他是真的懂,我們一對眼彼此就知道,雖然我們剛認識,但互相很對眼。用梁铮铮的話說,就是賈正一臉正氣的後面,有着和我一樣猥瑣的靈魂……
聯隊的駐地過去是一個鄉鎮學校,一到九年級的鄉鎮中心學校,對我們這支200多人的警備隊來說顯得有點空。學校有自己的家屬樓,現在是部隊的營房,家屬樓有兩棟,一大一小,大的更像單身教師宿舍,改建成6人間的士兵營房,小的看來就是當時學校的領導或者骨幹教師的家庭套房了,現在士兵住6人間,軍官住套房這也不算特權。
這個鄉鎮學校之所以用來做警備隊的駐地,是因爲現在不需要中小學,不需要中小學,是因爲沒有适齡的學生。
這是一個很殘酷的事實,在災難中,很少有小孩幸存,能活下來的,至少也是少年。像程輕盈這樣隻有5歲大的孩子放眼整個要塞都不多,所以她沒有幼兒園可以上,趙璎珞和林鹿都打錯了主意,這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的。
而一個缺少孩子的城市,可以想象是有多陰郁。
不過我們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留在了警備隊裏。
本來林卓然才是我最好的副手人選,但是我們人一來到振興要塞,第二局的官員就找到了他,希望他到年後剛挂牌的天南聯合大學任教。雖然災難并沒有完全過去,但一個200萬人口的城市要是沒有一所大學也是說不過去的,所以戰區司令部和第二局的高官們一商量,就決定在春天恢複一所大學,大概是想到了抗戰時那所著名的西南聯大,他們也興緻勃勃的給要塞裏恢複的這個大學取名叫天南聯大。
天南聯大是天南省幾所老牌大學在災難後聯合組建的學校,包括我的母校城市大學,包括光陰大學、天南大學,光陰師大,天南理工和光陰醫科大,這個城市的大學,其實以天南省打頭的,還不如以省會光陰市打頭的大學資格老,除了這幾所大學以外,還有臨近省份的兩三個大學,甚至兩個國内排名前十的大學從沿海流亡過來。其實每個學校的師資學生都不多,甚至隻有幾個,但聯大複學的意義無疑是非常重大的。
我的老熟人,同生共死過的城市大學副校長龍遠圖現在就擔任了聯大的第一任校長,當第二局的官員把林卓然的資料交到她手上時,她也在第一時間和第二局的官員一起找到了林卓然,希望林卓然出任她的副手,當聯大副校長兼生物系主任,這個主任的責任很大,要負責對農業區的研究指導工作。如果單單是副校長,林卓然興趣也不大,但涉及要塞農業區,林卓然就義不容辭了。
林鹿則到14區中心醫院上班,繼續當她的護士。
李芸中去了要塞電力中心,這不是她願不願意去的問題,電力中心的老大是她一個學弟,發現了她就跟買彩票中了100注雙色球頭獎那麽興奮,同時威脅她說如果她不去電力中心,就把她出賣給總部的核電部門,李芸中生怕自己被束縛起來,隻能趕緊答應。畢竟要塞電力中心的老大隻要她完成技術活,從不去管她是不是按時上班。
小記者周靈潔也有了合适的去處,要塞新聞中心,那裏有她夢寐以求的新聞事業。
但不管他們去了哪裏,他們的住處都在147聯隊的駐地,我行使特權的小家屬樓裏。
一家人住在一起。
我們說好的。
留在我身邊的還有梁铮铮,她的職務是女兵隊長,軍銜是中尉,還有趙陌趙璎珞王志誠趙家林以及小道士璇玑。
趙璎珞是梁铮铮女兵分隊的副隊長,軍銜是少尉,而趙陌和小道士璇玑都是以編外人員的身份留在這裏的,趙陌現在斷了一隻左臂,算是傷殘人士,而小道士打死不願脫下他的道袍換上軍裝,他倆編入聯隊的後勤部門,實際上算是我的私人衛士。這種事情在正常的環境裏當然想都不用想,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上面也沒有過多幹涉。
趙家林王志誠是第一第三分隊長,軍銜也是中尉。
李荻和李抒銘也常來,他們歸建回到戰區直屬特戰隊,但戰區司令部也設在要塞裏,盡管他們隻能住在營房裏,但他們一有空就過來。
我們都已經無家可歸,所以,我們聚在哪裏,哪裏就是我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