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也并不是很擔心監控被屏蔽我們就會陷入完全沒有防範的狀态。
不過當我和李荻從通訊指揮車裏出來的時候,我們看到的事情還是讓我和李荻都有些驚訝——我們是靠着懸空的山崖紮營的,用車在石壁下面組成了一個半圓形防禦工事,這樣做的好處是監控和防禦面積都要小很多,但壞處是視野不夠開闊,如果危險是從我們身後的頭頂上掉下來的話,我們就有些防不勝防。
結果危險就真的是從身後的石壁上空下來的,但是這個威脅剛一落地,就和擔任暗哨的趙陌耗上了。結果我們就好像看武俠片一樣,看到趙陌手裏提着明晃晃的“破曉”正在和人拼殺,更誇張的是,趙陌的對手竟然還是一個道士,道士手裏拿着一把古劍,和趙陌打得來來去去的,竟似乎棋逢對手。
道士?
這真特麽的是末日來臨,什麽牛鬼蛇神都粉墨登場了啊!
道士看起來年紀并不大,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吧,這個年紀的人,應該正在大學校園裏撩妹,或者已經在萬丈紅塵中爲生計奔波,當然生得好的話早已經豪華遊艇私人飛機到處享受美好的生活,當道士?這個不說沒有,但絕對是非常少見的。
關鍵是他爲什麽去當道士?我對和尚道士其實普遍都沒有好感,因爲在國内你不管走進一座寺廟還是一座道觀,後果都是一樣的,那就是你要花很多錢。你要是帶的現金不夠,沒關系,人家還有刷卡機。現在的和尚道士,我隻能呵呵。倒是人家教堂,至少還不收門票。不要跟我談信仰,在我看來,這些和尚道士比我們這些俗人還要俗了不知道多少倍!
眼前這個道士對我來說也就是個小道士了,長得倒還挺拔,差不多一米八的個頭,身材也很勻稱,長相沒有太多可說的,臉長,眉毛很粗很濃,皮膚倒是挺白的,但長了很多青春痘,道士似乎是可以成家的,如果是純粹的出家人,他這些青春痘就是他動了凡心的罪證。真正讓我眼前一亮的倒是他手裏的那把劍。
那是一把造型古樸,充滿了秦漢粗犷風格的漢長劍。過去因爲“鬼噬”的關系,和老威廉常有交流,也被他科普了很多古代兵器知識,知道漢劍在中國古代兵器史上占據過十分重要的地位。小道士手裏拿的漢劍長約1米,護手菱形有花紋,劍身80厘米,劍柄約20厘米,和影視作品中雪亮的劍身不同的是,這把劍的劍身色澤偏暗,倒像鍍了一層有色金屬的效果,和“鬼噬”倒也有些異曲同工。可惜老威廉不在這裏,不然他可以鑒定一下小道士拿的究竟是一把文物呢,還是一把山寨的仿品。
但即使是仿品吧,能和趙陌手中的“星斷”打得火花四濺而又沒有折斷,也絕對是品質超級優良的仿品了。這個小道士可不像有錢買那種高端仿品的人,他留着道士發髻,一身灰色的道袍雖然最近似乎洗過,但怎麽看都很舊了。
而能和趙陌打得火花四濺,本身也說明這個小道士還是有兩手的。
“停!”我掏出手槍來,看着面色沉着,招式步法一絲不苟的趙陌,忍不住打斷他說:“要解決戰鬥還是用手槍吧,不然太浪費時間了。或者就先不要打,大家講講道理。”
趙陌的職責就是擔任暗中警戒,防備正常情況下不會出現的威脅,現在這個小道士已經暴露在了我們的槍口下,他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一直以來趙陌都不是很喜歡說話,這時候他很麻利的用刀鋒淩厲的逼迫對手後退了兩步,趁這個機會,他也就收刀退出了戰鬥,默默的退到了我的後邊,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停下腳步對我說:“可以的話,留下他。”
這是趙陌第二次要求我收攬人才,第一次是趙璎珞,那個女殺手的實力沒有完全展現出來,一度讓我懷疑趙陌看走了眼,但她那天露了一手移形換位,還是很讓我驚豔了一把。第二次就是這個小道士了,這個倒不用多說,雖然我對傳統武術還是門外漢,能和趙陌打得難解難分的,已經很能說明這個小道士的實力了。
但是黑暗中,還是有幾支槍對着小道士的。小道士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滿臉不高興的站在了原地,反手握着劍,冷冷的看着我。不高興也可以理解,不管是誰,被人用槍指着都不會高興的。
我把自己的手槍插回了槍套裏,摸出一支煙來,問:“道長要不要來一支?”
小道士皺起眉頭,越發不悅的說:“如果你是講道理的人,就應該把你們的槍收起來。”
我搖搖頭,你不抽煙更好,我還得省着呢,我把香煙收回去,說:“那不行,在完全确認你不是敵人之前,貿然收槍,隻會增加風險。現在這個世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說對吧?講真,道長你偷偷摸摸的跳進我們的營地,這算什麽事?”
“你們的營地?”小道士一臉怒極反笑的表情,嘿了一聲,說:“你們不請自來,夜宿我天罡山紫雲觀門下,擾我清修,竟然還倒打一耙,說貧道偷偷摸摸?人心沉淪至此,豈不是可悲可歎?”
我也不爽的哼了一聲,說:“叫你一聲道長也是客氣,你還就來勁了。你既然說這裏是修行地,世人都可以修行,爲什麽我們就不能來?不就是我們沒買門票嗎?可你也不看看眼下是個什麽世界,俗人都要死光了,沒有我們俗人養着,你拿什麽清修?你不要告訴我,你在山上什麽都沒見到,更不要告訴我這個世界變成什麽樣了你也不知道。”我從來就不喜歡和尚道士,現在這個小道士還跟我裝逼說什麽我們打擾了他的清修我就來氣。
聽我這麽一說小道士倒是沉默了一下,說:“聖人不仁,以百姓爲刍狗,天地不仁,以萬物爲刍狗。你眼中的一切苦難,未嘗不是生命輪回,萬物複蘇之始?”
我覺得我跟這個小道士說不到一塊,我覺得我和趙陌看好的人都說不到一塊,我就是個俗人,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就算是趙陌自己,要不是我們一開始有那麽一段經曆,我覺得我們也說不到一塊,能說到一塊嗎?他連話都不愛說,還怎麽說到一塊!?
我不想跟小道士磨嘴皮子,有這點時間,還不如去實地勘察一下走河道的可行性。所以我把小記者周靈潔叫了過來,這孩紙對一切不正常的人和事都充滿了好奇心,讓她來和小道士打交道好了。我對她就一個要求,就是把小道士忽悠走,不管說得來說不來,剛才看他和趙陌比劍,還是有一把水的,哪怕就像趙璎珞那樣夾雜在我們的隊伍裏不肯出全力,但也是很有作用。
小記者欣然領命,她确實是個充滿好奇心的人,不然她也不會放着對記者來說最容易露臉的“絕代佳人”不想采訪,而想去采訪“鬼噬”那把看起來丢在垃圾箱裏也未必有幾個人看得上的鐵疙瘩的研讨會了。
不過說來也怪,小記者周靈潔一出場,那個小道士的表情就有些生動,我回頭一看心裏就樂了,小道士該不是動了凡心了吧?也不知道他“清修”了多久,不過如果真是“清修”,想必也沒有見過幾個女施主,至于年輕美麗的女施主絕大多數都躲在有錢人的豪宅裏,小道士就更見不到了。小記者要說起來跟梁铮铮林鹿比還是有些差距,可也絕對是拿得出手的,也難怪這小道士見到她就不由得眼前一亮了。
随後我就聽見小記者周靈潔問:“道長,你見過喪屍嗎?”
小道士有些茫然,然後問:“你說的是那些着了魔,會吃人的人?”
周靈潔說:“對,我們管它們叫喪屍。現在滿世界都是這樣的活死人,它們已經死了,可有還活着,說真的,遇到喪屍,道長你使用紙符呢?還是跟它們講道理呢?還是用劍?”
小道士說:“自然是用劍,它們既然已經遁入魔道,元神早已魂飛魄散,怎麽還能講道理?”
周靈潔說:“那就對了,我們用槍,也是一個道理。大家世界觀不同,不過這個世界已經湮沒卻是事實,你要是真的修行,就不該躲在懸崖峭壁上,濟世更是修行。”
小道士若有所思,但又有些爲難的說:“我并不知道你們是什麽樣的人。”
周靈潔笑笑,說:“且信你靈台上的一道閃光。走與不走都随你,不過那些東西會尾随我們的足迹而來,你就算有劍,也殺不出屍山血海。一念得道,一念成魔,你不走出去,就永遠都不知道結果。”
小道士沉思了一下,說:“施主說得有理,受教了,小道号璇玑,未請教施主名諱。”
“我叫周靈潔,璇玑,我看你年齡比我還小,就不稱道長了。璇玑,其實我們都很困惑,不知道世界爲什麽會變成這樣,如果你能給我們解惑,别忘了首先告訴我。”
這就算搞定了嗎?我忍住了強烈的在小記者周靈潔那裏八卦一番的沖動,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撿了一個小道士究竟有沒有用。但是我們不把他撿走,就像周靈潔說的,不久就會有很很多喪屍尾随我們的足迹而來,那時候小道士就算不被咬死,也會被堵在懸崖上的道觀裏餓死,這也算是一份功德吧。
這是末日,不管你是什麽樣的身份,要活下去都很不容易。
不過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也都有活下去的權利。
我們沒有等到天明,休息了4個小時之後,在一片濃得有些粘稠的夜色中,我們再一次踏上了征途,我們放棄了現有的公路,而是把車隊開進了幹枯的河道裏。
河道崎岖不平,并不像張一山說的那麽好走,也幸虧我們的車輛都具有很強的越野性能,否則還真走不過去。但是這條不是路的路也大大的縮短了我們的行程,40多公裏的路程,我們從半夜出發,在夜裏爲了隐藏行蹤,我們連車燈都沒開,一路走得很慢。但走得再慢,借助機器的力量,天亮的時候,一個城市的輪廓已經出現在我們眼前了。
然而我們并不因此感到高興,因爲進入一個城市,本身就充滿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