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趴窩也不是那麽準确,因爲這兩輛車一輛撞在了路邊的一個小店門口,整個引擎蓋都已經撞廢了,另一輛則側翻在十幾米以外,車身還在燃燒。而這兩輛車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整個車身都布滿了彈孔。
“這兩台車昨天我們見過。”車載對講機裏傳來了李抒銘是聲音,其實不用他說我也想到了,昨天我們的無人機在那片恐怖的樹林上空發現了5輛互相追逐開火的車輛,前面逃的兩輛就是悍馬車。在樹林裏我們看到了一輛翻倒的越野車,裏面爬出來的人都被蜈蚣啃噬幹淨了,當時我們隻覺得那輛車應該翻了沒多久,現在看來估計是追兵的車,而追兵追到這個小鎮,到底是把前面的兩輛悍馬追上,并且幹掉了裏面的人。
這個結論不是我們推測的,因爲我們很快就看到了屍體,就在我們正前方的街道上有一座人行天橋,在天橋下面,赫然吊着6具屍體!說實話我們見到過很多屍體,但像這樣死了還被人吊起來的屍體,我們倒真是從未見過,不但從未見過,也沒有想過。
這6個人應該就是悍馬車裏的,而且死了沒多久,他們身上到處都是彈孔,鮮血還在他們下面的路面上滴了一片。這引來了鎮子裏不多的喪屍,但那些喪屍都還沒有走到他們腳下,可見他們幾乎就是我們到來之前被吊上去的。
關鍵是,這幾具屍體不但被吊在了天橋下面,而且每個人身上還貼了一張一米多長的字條,上面寫着“叛我者死”幾個鮮血淋漓的大字。這種行爲就不能叫做變态了,這是示衆。
但示衆,給誰看?
“注意警戒!”我拿起對講機來,雖然這是一句廢話,但作爲隊長,我是必須要說這麽一句話的。那些追殺這幾個人的追兵恐怕沒有走遠,我不想和任何人發生沖突,但對方未必這麽想。這時候再把無人機放出去恐怕也沒有多少意義了,對方既然有意的隐藏了起來,無人機怕也是看不到的。
然後就這樣視若不見的從那幾具吊着的屍體下面經過,繼續走我的路?
似乎也隻能這樣,那幾具被吊起來的屍體,看起來是普通的幸存者,沒有制服,首先排除了軍人的身份。如果他們是軍人,那麽攻擊他們的人自然就是反叛者,那以我們的立場來說,殺死他們的人也就是我們敵人了。那麽即使現在沒有人監督我們要求我們和反叛者作戰,對方恐怕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們。但既然他們不是軍人,那麽這個事情,就隻能算是兩股幸存者武裝之間的鬥争,不,從屍體上挂着的字條來看,他們屬于同一個幸存者武裝,那就是他們的内部矛盾,我連他們是什麽樣的武裝都不知道,當然不會随便插手别人的内部矛盾。
但是就這麽過去了,我總覺得有點什麽不對的地方。
這時候對講機裏傳來了林鹿的聲音:“那上面有個人還沒死!”
這種時候聽到林鹿說出這麽一句話,我是一點都不奇怪的,這就是林鹿。或者說,這才是林鹿。這個小護士有着一副天生的好心腸,如果她看到有人受傷而不聞不問,這反而不是她的風格。緊跟着我就看到林鹿所在的那輛車停了下來,然後車門打開,然後我就頭大了,好心腸救不了人,而且更可能害了自己。爲什麽經曆了這麽多事,小護士還是改不了這個習慣呢?趙陌也是,這是什麽情況你也應該很清楚,小護士不懂事,你怎麽也把車停下來了?
然而我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從車裏跑出來的并不是小護士林鹿,而是趙璎珞。
這是什麽節奏?趙陌對我說過,趙璎珞是個殺手,殺手的職業就是殺人,什麽時候也會救人了?
但正在我非常詫異的時候,趙璎珞正在飛速的向天橋下吊着的那個人跑去。當她一跑出去,我們也就聽到了槍響,但是趙璎珞跑得很快,不但跑得很快,而且像渾身長了眼睛一樣,就看到她不停的變換位置,像跳羚一樣左右跳躍挪騰,而暗處飛來的子彈追着她在她周圍到處濺起火花和碎屑,但就是打不到她。當她跑到天橋下面的時候,她的腳更是像裝了彈簧一樣,先是在地上一點,落到人行天橋的樓梯上,再騰空躍向天橋下吊着的人,這個動作就像閃電一樣,不注意的話還以爲她直接從地上飛到了天橋下面一樣。
我一直不知道趙陌爲什麽這麽看重趙璎珞,他甚至說過趙璎珞和他徒手格鬥的話,他說不定還要吃虧,但我一直也沒有看到她表現出什麽過人之處,直到現在,光憑着她這一套跳躍挪騰的本領,我就看得瞠目結舌……你妹的這是傳說中的輕功嗎?不,說輕功都不是那麽準确,我覺得簡直可以算是瞬移了。
這要是去殺人,你就算看到她來了,也未必躲得過。
反正我肯定躲不過。
這個女的果然很厲害,趙陌誠不欺我啊。
那些追着趙璎珞打的子彈很快也消停了,當然不是躲在暗處的射手自己要消停的,而是李抒銘突然就閃到路邊打了一槍。那暗處的射手追着打了趙璎珞很多槍都是白瞎,李抒銘一槍就解決問題了。随着李抒銘的槍響,我們都看到一個人從天橋後面的一棟5層的樓房頂上栽了下來。
然後就看到趙璎珞抱着她從天橋下面救出來的人跑回他們那輛車,懷裏抱着個人她就不可能再有剛才那麽快了,于是在天橋的另一面,噼噼啪啪的槍聲就響了起來。這種時候我們當然也沒有含糊,同樣噼噼啪啪炒豆子一般的把子彈打出去。
于是兩撥人就在街頭槍戰,倒沒有那些靠近天橋的喪屍什麽事了。也不是完全沒有它們的事,滿街亂飛的子彈還是順便的撂倒了幾隻喪屍,隻是沒有打中頭,打斷了手腳它們也照樣往前爬。
槍戰的時間并不長,也就幾分鍾吧,對方似乎也就是三五個人,火力遠遠比不過我們,而且他們基本一冒頭,就被李抒銘的狙擊槍打下來。有一個躲在一個窗子後面,雖然沒冒頭,但那堵牆卻生生的被點五零的重機槍子彈打垮了,人也和垮塌的牆壁一起倒下來。
戰鬥很快結束,我們沒有傷亡。不是子彈都躲着我們,而是對方一開始子彈都往趙璎珞哪兒招呼,自己暴露了目标,等到被我們火力壓制,就再也沒有機會對我們造成傷害。
槍聲停止之後,小鎮恢複了一片詭異的甯靜,在這片甯靜中,可以聽到喪屍茫然而興奮的嘶吼聲,槍聲和鮮血大大的刺激了它們,但目标太分散,它們一是時間反倒不知道該往哪兒去了。
“走!”看到趙璎珞順利的把人救上了車,對方也已經都被我們撂倒,我自然不會再在這裏停留,手一揮,大家都從剛才的戰鬥位置迅速的回到車裏,那些喪屍就不管了,整個車隊拉起速度快速的沖過小鎮的街道。
經過剛才敵人的戰鬥位置的時候,我看到有一個人受了傷在地上爬,我讓龍莽和王志誠下去把他繳了械,扔到前面小記者他們那輛車的貨廂裏。然後我們快速離開小鎮,往前走了30多公裏,确定後面沒有什麽人追來,把車停在了公路旁邊的幾棟民房前面。那是農村常見的自建房,不高,門前有空地,一樓建成門面,沒有圍牆,幾戶人家挨在一起,最外面的門面還是一個小賣部。但顯然已經有人光顧過這裏,小賣部裏什麽東西都沒有。
依然是各司其責,該警戒的警戒,該巡邏的巡邏,民房裏有廚房,順便做午飯。
而兩個受傷的人都擡到了民房的門面裏,林鹿對他們進行緊急救護,先救的是天橋上被趙璎珞救下來的人,另一個還在一邊哼哼,而梁铮铮和周靈潔都在給林鹿打下手。
而這時趙璎珞走到我面前來,這是她第二次主動跟我說話:“老闆,很抱歉,這個人我必須救,因爲他也曾經救過我。”
我點點頭,其實這時候我内心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抱歉?你也說得太特麽的輕巧了!你這麽不知所謂的沖出去,我們就跟一夥不知所謂的人幹了一仗,還打死了幾個人,如果不是我們火力夠強,指不定還有傷亡。但救都救了,打也打了,這時候難道我還要責怪你?
這沒意義,趙陌一直要我拉攏趙璎珞,我也一直沒什麽機會,現在不做個順水人情才是白癡呢,我擺了擺手,說:“自己人,不說這些客套話。不過來龍去脈你還是給我一句話。”
趙璎珞回頭看了看躺在地上那人,盡管林鹿在全力施救,但林鹿不是醫生,這種條件也做不了外科手術,就算做得了外科手術也沒轍,因爲那人渾身上下挨了十幾顆子彈,基本上也是沒救了,隻是吊着一口氣沒死而已。趙璎珞看了我一眼,轉身去看那人,那人也認出了她來,不過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林鹿忙活了一陣,突然發現那人的眼睛已經黯淡了下去,她憤怒的用手砸了砸地面,大聲的喊了起來。那是一個醫務工作者正在全力救治一個傷員最後卻發現自己無能爲力的一種憤怒,無能爲力,那種感覺确實很糟糕。
趙璎珞蹲在那人的面前,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沉默了一會之後,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伸手把那人未曾瞑目的眼睛合上了。等她再站起來,我已經看不出她還有什麽表情,她隻是一聲不響的走回車裏,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停了一下,說:“謝謝你,老闆,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說實話,這也太随意了太輕描淡寫了吧?謝謝?我可不是幫你撿起了你掉在地上的手機,這事的後果現在還說不清楚呢!不管那些人到底是什麽身份,這個梁子我們總是結下了。結果她連她救的到底是什麽人都沒跟我說,就這麽自顧自的回車上去了。
這叫個性嗎?這個小圓臉的女殺手雖然胸大,有一點日漫裏面那種童顔****的感覺,然而這不是我的菜。就算是我的菜,來這麽一手也忒不厚道了。
我扭頭看了一眼趙陌,他一臉高深神秘的笑,似乎在對我說,高手都是這樣的。好吧,反正不想惹也惹上了,我發火也沒用。也希望這個趙璎珞自己覺得有所虧欠,然後好好的爲我效力吧,說實話她之前的表現實在太一般了,如果不是剛才那一手讓我驚豔了一把,說實話我覺得今天打這一仗就很不值。
我一直覺得趙璎珞這個名字耳熟,後來剩鬥士李芸中告訴我說,這是宋徽宗第八女順德帝姬的名字。剩鬥士李芸中的興趣廣泛,除了閑來無事搞點核物理一類的科研之外,她最大的興趣竟然是看網絡小說,而且不管是玄幻奇幻魔幻科幻她都看,也看曆史穿越,但她最喜歡看的是末日小說。畢竟是女博士,李芸中知道趙璎珞這個名字的出處倒也不奇怪,但這個趙璎珞一個殺手竟然也讀書?
我勒個去,我也是醉了,據我所知曆史上宋徽宗的這個女兒順德帝姬,靖康之難後被金人擄去,結局很悲慘,這女殺手隻覺得人家名字好聽,也不怕自己也會是那樣的下場……
趙璎珞救下來的那個人最終是白忙活一場,連句話都沒有留下就死了,倒是他的敵人被林鹿救活了,也是那家夥命大,身上被子彈打穿了好幾個地方,竟沒有一個地方傷及要害,隻不過失血太多,想要恢複就要看他自己有沒有這個命了。
既然留下了活口,我當然也要問問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