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和梁铮铮騎着摩托車來到這個小山頭之後,沿着青黑色的瀝青路,我們很快就在山頭的側面發現了一個很隐蔽的山洞。
也不是山洞,而是人工修建的,洞口那兒長滿了荒草,看上去有點碜人。但再仔細一看,山洞門口還有一道生鏽了的鐵栅欄,鐵栅欄原本上了鎖,但現在那把鎖被人撬開扔在了地上,而鐵栅欄是虛掩着的,顯然有人進去了。
我拿起對講機說:“小林子,把人都叫過來,那個王八蛋肯定是帶着林鹿她們躲進這個山洞裏面了。叫格蕾絲帶上她的火焰噴射器,如果林鹿出了事,我要把這個王八蛋燒成灰!”我咬牙切齒的說着,我一萬個不希望,但我知道林鹿很有可能會死,慕秋葉連人都吃,一旦他覺得自己走投無路,他怎麽可能讓林鹿全身而退。如果他隻是個普通的變-态,那麽林鹿的漂亮還有可能爲她活下來争取到一絲機會,但這王八蛋就不是普通的變-态,他吃人!
“等等。”梁铮铮皺着眉頭說:“我覺得他們不會在這裏面。”
我看了看她,不知道爲什麽這麽明顯的線索擺在這,她還會有這樣的想法。
“你這樣看我什麽意思?”梁铮铮被我看的這一眼惹着了,她冷冷的盯着我,說:“你以爲我會故意把你引開,等到事情無可挽回嗎?”
“不!”這一點我倒從來沒有這麽想過,梁铮铮是個極爲倔強,也非常驕傲的孩紙,我前面說過,林鹿除了長得漂亮似乎也沒什麽特長,但隻有喪屍才會忽視她們的美麗,隻要在有人的地方,不管是林鹿還是梁铮铮,都可以靠着自己的美麗活下去的,至于尊嚴不尊嚴的,也不是每個人都在乎。但梁铮铮顯然就不是這樣的人,從一開始,她就努力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我絕不認爲她在這種時候跟我耍這種心眼,一句話,她不屑爲之。
我這種堅決的态度讓梁铮铮的眼神一軟,她握住我的手,說:“我也希望能救林鹿。”
我點頭,說:“這一點我從不懷疑。”
梁铮铮欣然一笑,說:“所以我們一定要搞清楚這個對手,我和慕秋葉接觸過幾次,他真的是個智商和情商都很高的人,如果他願意,他也可以坐到你現在的位置,而且比你做得更好。”
靠,這麽說我就有點吃味了。
梁铮铮看着我不爽的樣子吃吃的笑了一下,然後正色說:“林教授也比你強多了,可你也有你的優勢,從今天你對我做了這麽禽獸不如的事情來看,你的内心比他們無恥得多,而他們那樣的才華和能力隻能保證他們在正常的世界裏過得很好,這也是爲什麽林教授更願意以一個助手的身份來站在你身邊的原因。好,這個話題暫時不說,我的意思是,慕秋葉那樣的人很可能是故意讓墨餘找回那一段視頻的。”
我看着她,問:“你是說他故意聲東擊西?”
梁铮铮說:“不排除這樣的可能啊,他那樣的人一定非常愛惜自己的性命,發現事情敗露,他留下人質的目的就是爲了活下去,怎麽可能這麽輕易的就被我們追蹤到這裏。如果這個山洞能通向山莊外面他倒也有可能往這裏跑,但恐怕他也不知道這個山洞會通向哪裏,萬一是條死路呢?”
這時候搜索别墅的兩個小分隊已經到了山洞附近,他們是開車過來的,動作很快,我留下一支小分隊去搜索山洞,帶上另一支小分隊往高爾夫球場那邊追。既然是聲東擊西,我們所在的方位是東,那麽他往西邊跑也是有可能的。穿過高爾夫球場,就可以直達湖邊,湖邊有遊船,那麽,坐遊船越過湖面逃走更加不易被察覺。這麽多天來我一直沒有讓人去動過湖邊的那些船,是因爲我擔心湖裏有變異生物,但慕秋葉現在也沒有更多的選擇。
我把摩托車騎得飛快,梁铮铮從後面抱緊了我,把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我要說,這樣的感覺很好。隻要老天爺讓我把林鹿救回來,我不會再去奢求更多。
很快的,我們就來到了高爾夫球場外面,要到湖邊有一條沿着高爾夫球場的大路,但繞得有點遠。爲了抄近路,我直接就從高爾夫球場中間駛過去,我的速度很快,而球場并不平整,先是上坡又是下坡,中間還有很多大樹,但我就像《碟中諜》裏面的阿湯哥那樣,一輛摩托,給我騎得非常的風騷。
我還從不知道我騎摩托車的車技竟然會如此之好,很快我就已經看到湖邊的碼頭了,那裏确實有幾條遊船,不過這時候我的摩托車突然失去重心,一頭栽倒在地。
這不是個意外,我是故意這麽做的,因爲,我渾身過電一樣泛起一陣雞皮疙瘩,這是危險逼近的感覺,我太清楚了。
就在我們的車倒下去的一刹那,一串子彈貼着我們的頭皮飛過。
好在我們所處的位置還是高爾夫球場的草地上,而且我也是有意翻倒的,所以,我們雖然在地上滾了幾個圈,摔得七暈八素的,倒也還沒有傷筋動骨。
我首先從地上爬起來,但是湖邊砰砰砰的又打了幾槍過來,但是在黑暗中,對方也看不清楚,所以子彈實際上是沒什麽準頭的。這會梁铮铮也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起來應該也沒受傷,情況不明,我們也沒敢站起來,我的88狙掉在不遠的地方,我小心的爬過去,對面槍又響了,有幾顆子彈還就打在了我身邊。
這個慕秋葉,梁铮铮對他評價很高,客觀的說,這人不愧是社會精英,在美國呆了不少時間,對槍械也比較熟悉。其實我一直不怎麽待見他,并沒有把槍發給他,但我知道他要從别人的手上弄到槍這并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而且他心理素質很強,意識到自己所做的事可能敗露,黑掉山莊的監控系統之後才從容離開,還玩了一個聲東擊西,如果不是梁铮铮提醒我,我們現在還在那個山洞裏搜索,等我們确信那裏沒有人,他已經殺掉或者帶着人質乘船離開了。
我撿起了88狙,借助上面的夜視瞄準鏡,我找到了這個食人魔。
當然我不敢開槍,這家夥很狡猾,他躲在了一條遊艇下面,用繩子綁住了林鹿和兩個小女孩,還在她們的嘴上貼了膠布,把她們當成了擋箭牌。他躲得很好,即使我有瞄準鏡,我也不敢保證不會打中林鹿或者小孩,就看一會李抒銘來了能不能解決問題。
我不知道慕秋葉爲什麽不馬上上船離開,或許他也才剛到湖邊,或許他還有别的打算。
梁铮铮爬到了我身邊來,小聲說:“談判吧,他肯定有要求,看看他還能耍什麽花樣,我們隻要拖到李抒銘到這裏就行。”
是的,有李抒銘那個變态的小白臉狙擊手,慕秋葉這種非專業的綁架犯還真不是問題。
這時我們之間的距離大概也就是50米左右,我把狙擊槍交給梁铮铮,自己半蹲起來,趴着喊話肯定是喊不清楚的,不過我得留心,别我一站起來他就給我來一梭子,所以半蹲就好,目标也要小一些。當然他如果槍法那麽好一下就把我爆頭了那我也沒轍,但爲了把林鹿救出來,我也不能總趴在地上當烏龜。
“慕秋葉,”我半蹲着,大聲了喊了一聲,說:“我現在沒有武器,我們談談吧。”
“你過來。”慕秋葉說:“要說話走近一點,我不會開槍。你也别耍花樣,那個狙擊手就别來了,不然你知道後果。”
我說“知道”,然後我就示意梁铮铮趴着别動,自己慢慢的站了起來,然後又慢慢的往遊船那邊走去。我也不知道能跟慕秋葉談什麽,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走得很慢,一方面是爲了不要刺激到慕秋葉,一方面,我也在想什麽破局。最好當然是李抒銘找到機會一槍斃命,這種食人魔沒有合作的可能。
不管走得再慢,終于也還是走到了遊船的前面,湖邊碼頭上有路燈,近處的已經被慕秋葉打掉了,但遠處的也有一些亮光照過來,慕秋葉藏在黑暗中,但林鹿和兩個小女孩的面孔在遠處飄來的燈光中還是看得比較清楚的。
那兩個小女孩眼睛裏充滿了恐懼,眼淚也不停的流下來,但她們的嘴被膠布貼起來,隻能嗚嗚的哭不出聲音。而林鹿在我走過來的過程中一直看着我,這時候卻别過了頭去,不願與我正面對視。我歎了口氣,把雙手舉過頭頂,說:“看,我真的沒有帶武器,說吧,你要什麽條件才肯放人?”
慕秋葉呵呵一笑,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反而很直接的問:“如果你馬上就要餓死了,你會吃人嗎?”
我想了想,說:“主觀上我是絕對不願意的,如果身處絕境,而身邊隻有一具屍體,我并不排除我會吃人肉,但我不會因此去殺活的人。”我會不會吃人肉呢?其實我不敢說絕對不會,但我覺得最終還是不會,這個不是我能接受的事情,真不是。但爲了讓他覺得我誠實可靠,我沒有把話說得太死。
慕秋葉說:“我也從不認爲我會做這樣的事情,但你知道嗎?吃人這種事,會上瘾。”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從他說話的聲音裏,我就聽出了一種扭曲的快感,當他說這話的時候,他還砸吧着嘴,似乎正在回味他吃過的人肉。而這嚴重的吓着了那兩個小女孩,盡管她們這個歲數未必懂得吃人意味什麽,那慕秋葉扭曲的聲音讓她們本能的恐懼。林鹿也被吓到了,她扭動了一下身體,随之就被慕秋葉從後腦打了她重重的一巴掌,她叫不出聲音來,隻是眼淚嘩嘩嘩的往下流。
我沒說話,也沒動,我現在沒什麽動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