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林卓然已經出現在我面前了,我很無奈,你妹的,你又不是林鹿不是梁铮铮,你那麽粘着我幹什麽?
其實我不知道就算有電了我們的狀況又會有什麽根本的改變,但我看到了林卓然的改變,那就是他一早出現在我面前,頭發剪了。
災難過後一個多月我們都沒有精力注意形象問題,就算是那些愛美的女孩,充其量也不過把自己的頭發弄妥帖一點罷了,而那一次我們在濕地公園洗了個澡,就算是最大程度的美容。說實話我現在頭發很長胡子也很長,之前林卓然也是這樣的,但現在林卓然把頭發剪短了,雖然剪頭發的人手藝似乎不怎麽樣,但他剪的也就是闆寸,不管剪得怎麽樣,至少看上去特别的精神,胡子也刮了,這麽一弄一個玉樹臨風的大學教授瞬間就亮瞎了我的狗眼。
這特麽的就是因爲來電了?
我也想剪頭發刮胡子,但我知道我不管怎麽弄都不會有他帥,所以我沒好氣的說:“小林子你這是輕浮了啊,革命尚未成功,你這是忙着勾搭哪家姑娘啊?”
林卓然微微一笑說:“要論勾搭姑娘我哪比得上你啊,整個城市最漂亮的兩個姑娘現在不都在你的盤子裏了嗎?再說我要勾搭姑娘還需要費這些心思啊?”
你妹,林卓然的最後一句話太毒辣了。想想也對,就他這種外形、氣質,還有他的修養、身份,哪用得着他勾搭姑娘啊,都是姑娘來勾搭他才對。
林卓然就這麽微笑着看我,我竟無言以對。
然後林卓然又說:“服務中心有個美發會所,你不知道,那些姑娘在裏面已經嗨翻了。所以我建議你也去把頭發剪了,胡子刮了,不說别的,舒服。熱水系統也恢複了,完了再好好的泡個澡,對恢複精力有巨大的好處。”
我沉默了一下,說:“不去,我還要跑步。”
林卓然一向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但他今天都忍不住說:“放一天假吧,你要知道打理形象不是爲了好看,我們需要一種積極樂觀的心理暗示。”
我依然說:“不去,我要跑步。最多其他人放假,我自己跑,但警戒崗位不能松懈。”
看到林卓然這種變化我突然有些害怕了,我一直想着回到過去的生活中,哪怕混得比過去還要潦倒,也比現在這種朝不保夕,生死毫厘的生活好一萬倍。我是真這麽想的,但看到了林卓然的變化,我卻又有些害怕,如果一切都恢複正常了,我又會怎麽樣呢?我不是林卓然那樣的牛人,我一直就沒有發現自己有什麽明顯的優點,現在我發現自己有一些優點了,比如敢去砍喪屍,可一旦回到正常的生活中,這個優點就什麽都不是了。還有,我殺過人,不是喪屍,我殺過人,林卓然還說過,到了必要的時候,他會勸我去向警方自首,真那樣了,警方又會怎麽處理我這樣的人?判個過失殺人,還是防衛過當?抑或就是故意殺人?
我總說回到過去回到過去,回到過去我什麽都願意,到現在我也是這麽想的,這是真心的,然而我發現,人心的微妙實在是經不起哪怕是最細小的考驗。人心的複雜絕不僅僅是面對喪屍敢不敢沖上前去,餓了幾天面對一塊面包會不會讓給别人這麽簡單。
我相信人類的科技不管有多發達,都永遠不可能真正解讀人心,永遠不可能。
當我知道我現在過于敏感,過于緊張了,可我十多年混得一事無成養成的自卑不是那麽容易消除的,林卓然平靜的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我們都希望一切都過去,重新開始正常的生活,不是嗎?不要對自己沒信心,連林鹿和梁铮铮都進到你的盤子裏了,你覺得又有幾個男人能做到?你的能力,可能你自己都還有充分的意識到呢,你是我們的領袖,無人能夠取代。”
到底是教授,說個話就讓我老淚縱橫了,但我還是很堅持的說,“我要先去跑步,回頭再說吧。”是的,我有點自己的堅持,這是過去我最欠缺的,跑步不重要,但我不能丢掉這種堅持,我不是什麽領袖,如果我丢掉這點堅持,我什麽都不是。林卓然對我投來非常敬佩的目光,在他看來,也許我從來就是這麽堅持這麽執着的一個人,好吧,随他去吧。
來電了,山莊的抽水房也恢複運轉了,供水自然也就恢複了,我在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就從服務中心走出去,沿着山莊的林**開始跑步。這是清晨6點,世界湮沒以後一個月零兩星期,許多事情發生了,又像流水一般消逝而去,我們真的來不及去追問爲什麽,就已經無家可歸。有時候我覺得時間過得太慢,從災難爆發到現在,時間隻走了一個多月,我希望時間能夠走得快一點,讓這個令人窒息的夏天早點結束,也許,到了冬天,病毒也就不再肆虐了。不知道這種病毒能控制一個死去的人多久,也許到了冬天,病毒的活躍也結束了,而那些喪屍也都自然死亡了吧。
那樣一來,這個世界将會變得很蕭條,一整個城市十室九空,還留下滿地的狼藉,想象起來就是一片鬼域。真到了那種時候,即使是一個男人恐怕也不敢獨自走夜路,到那個時候,學校沒有人上課,工廠沒有人上班,農田沒有人耕種,人們的生活遇到巨大的困境,物價……好吧,如果那個時候還有物價,那麽物價也鐵定是難以想象的,爲了生存,人們必将出賣自己的一切,包括精神和身體。但總有人會在這樣的境況中獲利,當别人還在爲生計發愁的時候,他們已經能夠掌控豐富的資源,甚至有資本醉生夢死,一部分人成爲了他們的爪牙,而更多的人,則淪落爲蝼蟻一般卑微的芸芸衆生,當社會資源重新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裏,勢必引發不公與紛争,繼而是抗争與殺戮,原本就寥寥的人類陷入另一場劫難……
好吧,現在不過是個開始,如果我們現在隻是徘徊在地獄的門口,那麽我們即将走的路,也許才真正是一條通往地獄的旅程。
我在勻速的奔跑着,腦子裏浮光掠影的飄過無數的碎片,許多經曆過的場景重新出現,許多見到過的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再次走過我的眼前,他們當中的大多數已經死了,就在我面前很慘的死去,而我卻無能爲力。我不是英雄,不是超人,我對這種無能爲力并沒有感到羞愧,但依然難過。但我感到驕傲的是,許多次在我有能力伸出手去的時候,我并沒有退縮。想到這一點,我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然後當我跑過一個彎道的時候,一個人從旁邊的岔道跑了過來,默默的跟在我身後。
是梁铮铮。
我停下來,她卻隻是對我一笑,從我身邊經過,繼續往前跑。她穿着作戰的軍褲,貼身的軍用背心,傲人的身材在我面前顯露無餘,林卓然說服務中心的美容院恢複正常運轉以後,那些姑娘們都瘋了,但我看到梁铮铮并沒有做任何的修飾,隻是把頭發紮成了馬尾,脖子上挂着一條毛巾,這才叫天生麗質,她不需要那些。
我跟上去,和她并肩跑着,跑了沒幾步,眼睛就不自由自主的掠過她傲人的挺拔,昨天看到的那一幕再度浮現在我的眼前。她顯然也想到了,臉上迅速的浮起了一片紅暈,我以前覺得人會臉紅隻不過是一句形容詞,沒想到人真的會臉紅,而且她臉紅起來也愈加的美麗。林卓然說林鹿和梁铮铮都已經進了我的盤子裏,這話說得我飄飄然的,林鹿我覺得是沒問題了,梁铮铮臉上這一抹暈紅,也讓我覺得林卓然的話沒說錯。不過真到了盤子裏又怎麽樣?不是還沒有吃到嘴裏嗎?不可自滿,還是要盡快拿下的好。
但是這個時候,我卻不知道和她說些什麽好,沒辦法,我從來就不懂得怎麽撩妹,何況是這樣的人間絕色。有一瞬間我覺得說什麽都是白搭,還不如就這樣把她拖進小樹林裏,然後我就想起了那天晚上那個死者。
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我們已經不知不覺的跑到出事的那棟别墅後面了。
梁铮铮也發現了,然後她也放滿了腳步,最終随着我停下來而停了下來。
即使是在跑步,我身上也挂着至少一支92手槍的,“鬼噬”也綁着趙陌做的難看的刀鞘背在背上,所以我倒不怎麽害怕,梁铮铮也帶着手槍,所以,我看了看她,她對我點點頭,我們就沿着别墅後面的樹林走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