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紛紛揚揚的雨水中,槍聲顯得有些悶,槍口也看不到火焰,就看到青煙。
即使在5米的距離内,爆頭也并不是想象的那麽容易,因爲喪屍是快速移動着的,而且在這個距離内,它們因爲病毒感染而病變的身體機能也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釋放,它們都在瘋狂的往前撲,動作很難看,但很兇猛。
如果我們不是在車上居高臨下的射擊,恐怕第一輪齊射過後,鐵定要被撲倒兩個。不過如果不是在車上居高臨下的射擊,我們早就轉身跑了!但這時候,喪屍不斷的往前撲,卻在槍聲中不斷的栽倒在地,它們總是在即将撲倒它們眼中的目标的時候撲了一個空,因爲那幾個裝着人的鐵疙瘩總是在它們即将撲到的時候往後退了,而且,退得很整齊,似乎和它們一樣也是不會累的,而且,比它們平穩多了。
我要求所有的射手都隻能單發射擊,這樣能最大限度的節約子彈,我們身下的汽車以時速5公裏的速度勻速後退,就保持這個速度,那些喪屍始終隻能撲到車前5米到10米的距離,雖然爆頭不容易,但當我們發現這樣打我們比較安全的時候,射擊的精準度也不斷的提高。
我的戰術成功了。如果我們身後的道路能筆直的拉上一公裏甚至更長的話,我們就是這樣耗也能把這兩三百隻喪屍消耗完。但是我們後面沒有多遠就是彎道,還是個斜坡,稍有不慎,就不是駕駛配合跟不上的問題,翻車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我們就這樣退了大約100米之後,我們改變了戰術,3車由橫隊改成縱隊,先後脫離戰場,提起速度從道路中間的草坪和花叢中繞到喪屍的後方,從後面對它們射擊。
喪屍很可怕嗎?如果一個人赤手空拳的遇到喪屍,那喪屍的可怕是毫無疑問的,如果在喪屍數量足夠多的時候,喪屍的可怕也是毫無疑問的。但是在人類的現代交通工具和現代武器面前,喪屍其實也沒那麽可怕。
我們的戰鬥雖然花費了不少的時間,但認真的算起來,這場戰鬥并不是戰鬥,而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因爲這些喪屍自始至終,都沒有撲到我們的面前,最近的時候,也不過就到了我們5米之外。我們利用汽車的速度和槍彈的殺傷力,最終将這股喪屍全部都絞殺了。
我最滿意的是從頭到尾,我們的幾個駕駛員林卓然、龍遠圖和周靈潔表現得都相當棒,他們的單兵作戰能力都不強,駕駛技術在複雜的地形條件下也未必就好,但在這裏,在這一次戰鬥中,他們都表現得很好。當然我們6個射手的表現也不孬,雖然談不上什麽例無虛發,但我們已經在最大的限度上節約了子彈,而每隻喪屍也基本都是被爆頭的。
在這裏面,我射殺的喪屍是最多的。我不是在炫耀,這是事實,一來我畢竟曾經在部隊裏呆過,災難爆發後又一直都沒有斷過開槍的機會,二來我用的是一支帶有瞄準鏡的狙擊步槍,在排除心理因素之後,這樣我還不能做到最好,那我就去死得了。
最後當我們清理完了房子外面的喪屍以後,我發現同行的人裏面,一起從城市大學逃出來的那些學生對我的表現好像覺得很理所當然,或者說已經習慣了,而前天剛入夥的這些同伴,對我則是一臉的驚訝和佩服,甚至有了一些敬畏,就連黃俊龍這個老兵也對我投來了很服氣的目光。他離開部隊的時間比我還早,這些年在社會裏摸爬滾打,早就練成了一個人精,但論到戰鬥素質,他也比我退化得太多了,下次我決定換習之墨來試試,這個作家自稱也是當過兵的。
戰鬥結束了,但這并不意味着已經天下太平,我們隻是清理了房子外面的喪屍,這個山莊這麽大,别的地方還有沒有喪屍,這個誰也不敢保證。按照我的要求,我們的車隊在停車場的外圍停下了車,但每輛車都留下了一個駕駛員,并掉好了頭,保持随時都可以啓動飛馳而去的隊形。同時派出了3個戰鬥小組,一個小組由趙陌帶領,負責檢查和清剿可能存在的零散喪屍,一隊由龍莽帶領,尋找制高點進行警戒。
而我則帶着林卓然、黃俊龍、趙家林、劉正兵以及墨餘5個人來到了服務中心的大樓外面。如果房子裏面有人,在我們和喪屍戰鬥的時候,他們應該已經看到了一切,但他們會是打開門迎接我們,還是從裏面向我們扔東西甚至開槍,這個隻有天知道。
我還是希望裏面有人,這個山莊太大了,我們出發時的40個人現在又少了幾個,我們很難守住這麽大的一個地方。但是我又不希望裏面有太多太複雜的人,因爲光是應付外面的喪屍就夠我頭大了,坦白說怎麽跟更多的人相處,我并沒有什麽經驗。我對我的個人能力還是有清楚的認識的,這時候這裏面要是丢下幾百人讓我當老大,我估計我也當不了。更何況裏面要真有這麽多人,那就不該是我當老大了。可我現在也已經不喜歡像過去那樣被人領導,不喜歡像過去那樣是個屁大的領導站在我面前,我都能唯唯諾諾的。
我不知道會遇到什麽人,我也不知道接下來又會怎麽樣,這時候我反而覺得,面對喪屍的時候倒還要簡單一些,面對自己的同類,反倒複雜。太祖爺爺說過,與人鬥,其樂無窮。然而我并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我不是太祖爺爺。
現在,我其實很糾結。
但是,不管我怎麽糾結,當我們走到服務中心的大門外面的時候,那道大門并沒有爲我們打開,不過在那道高約4米的木質西式仿古大門上面,打開了一道窗戶。從哪裏露出一個人的腦袋來。就一個人,貌似沒有武器,但我還是讓趙家林端起槍瞄準了那個人,防人之心不可無。
同時,觀察一個人在槍口下的狀态,也有助于我了解這個人的反應和素質,而通過這個人,我可以了解這裏其他人的反應和素質。
“95班用機槍,我軍現役制式裝備,民兵預備役的領章,嗯,你們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啊?”出現在窗口的男人似乎并不是很懼怕趙家林手裏的機槍,反而很準确的報出了槍械還有我們身上軍服的特征。這個男人看起來年齡并不大,也就二十四五的樣子吧,雖然胡子沒刮,頭發也有些雜亂,但看起來氣色還不錯。這意味着他至少在災難爆發後這将近一個月的時間裏還沒有餓着,帥不帥的對我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我隻覺得他看起來貌似純良,但面對槍口全無懼色,怎麽說也有幾分膽色,就是眼睛有點小,似乎此前是長期戴眼鏡的,現在眼鏡沒有了,小眼睛看起來就有些猥瑣。
在我眼裏,男人隻要是猥瑣的,就比那些所謂的高富帥更值得交往。
所以我看了看他,說:“講道理,你這麽居高臨下的看着我們說話,不是待客之道。”
那個男人笑了笑,看了我一眼又說:“88狙,92式軍用手槍,你應該是這支隊伍的領導吧?既然是講道理,就不要用槍指着我可好?萬一槍走火的話,我好不容易活到現在,如果這麽挂掉了,說實話真是挺冤的。還有,不是我願意爬到這麽高的地方說話,實在是我們把大門封死了,要拆開那得花很大的功夫。”
“好吧。”我讓趙家林把槍口移開,不再瞄準這個人,但依然保持着警戒,然後我說:“我叫李昊,李元昊少一個元字。民兵連長,帶着一支幸存者隊伍逃亡到這裏,我們剛才所展現出來的作戰能力相信你也看到了,是合作是對抗還是互不侵犯你簡單點一句話。”好吧,我承認我臉皮開始變厚了,這才兩天,我又給自己升了一級,當上了連長。我不想在這裏廢話,大家爽快一點好一些,我知道他們不會想打,不然哪兒來那麽多廢話,但如果隻想互不相幹那就明說,這山莊裏到處都是别墅,随便選一棟來也就夠我的三十幾号人暫時落腳了。
那個男人說:“我叫楊煜,李煜的煜。李連長如果我說我在這不是主事的人你會不會特想抽我?”
我呵呵一笑,說:“對于找抽這種要求我從來都不會拒絕,給句明白話,大家精神壓力都很大很緊張,弄不好就要開打,但那樣挺沒意思的。”
楊煜點點頭說了聲明白,然後就從窗子後面消失了。5分鍾以後,他再次出現在窗口,帶着一臉的歉意說:“我們這裏主事的人說了,你們攜帶的武器威脅太大,大家要多觀察一陣才能好好的相處,這個山莊裏有很多别墅,你們可以随意挑選一棟或者幾棟來作爲你們的落腳點,同時爲了感謝你們消滅了房子外面的喪屍,我們爲你們提供一點糧食表達我們的心意。你們可以退後一些,我保證我們扔出來的絕對是糧食。”
這個叫做楊煜的男人倒是沒有忽悠我,當我們退後了一段距離以後,他們真的扔了一些糧食出來,5袋10公斤裝的大米,2袋10公斤裝的面粉,對我們這點人來說,也就是三五天的份額,就沖我們殺死的這些喪屍,也絕對不止這麽點糧食。看來他們的主事人不但膽子不大,也還小氣,但這樣我反而略松了一口氣,這至少說明這裏的主事人并不強勢,也許這個主事人就是楊煜自己,也許,他們就沒有什麽真正的主事人。
随便吧。
我看到趙陌回來了。趙陌回來了,就意味着這山莊裏暫時是沒有喪屍了,我也不稀罕這個外表很洋氣其實很山寨的服務中心大樓,既然楊煜也說了這裏的别墅随便挑,那我就帶着我的人沿着山道把車開到了整個山莊的制高點1号别墅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