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太熱,最高氣溫我覺得已經超過40度了,下下雨消消暑原本是極好的,但這對于我們的行動存在着潛在的不利因素。根據我們的親身經驗,喪屍在雨天的活躍程度比晴天要高,具體表現在雨天它們的行動會更快,更靈活。
我問過林卓然,他說他目前對喪屍的很多判斷來自于表面觀察的推測,缺乏足夠的研究和實驗數據,爲什麽喪屍會在雨天更快更靈活,目前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推測是雨水中含有病毒活性化的因素,或者在水分子裏,病毒是另外一個形态。
但我們喝的水似乎并沒有被感染,或者說,我們對水體傳播的病毒和對空氣傳播的病毒一樣是免疫的?林卓然說未必,他說我們可能已經是病毒攜帶者,隻是因爲某種原因沒有發生病變,但不代表以後也不會病變。
這話我不愛聽,所有的人都不愛聽。
如果我們遲早有一天還是會變成喪屍的,那我們還掙紮個什麽勁?還不如就像蔣京川說的那樣,及時行樂吧,早死晚死都是死。
所以林卓然之前說不要去追問病毒到底是怎麽爆發的,爲什麽爆發的,這話也有道理。
不管怎麽樣,我們還是要按照計劃行動,看情況吧,反正到時候如果難度大了,我們趕緊跑路就是了。畢竟我們現在有車,也還有足夠的汽油,我們有跑路的資本。
清晨6點30分,我們吃了昨天晚上就做好的飯團,出發。
幸虧我們出發了,我們行駛到半山腰的時候,已經有喪屍找李昊來,雖然隻是零星的,但隻要我們再多耽擱一天,絕對會有潮水般的喪屍找過來,這條山路本來就有些陡峭,路窄彎多,就這麽行駛都得小心翼翼,到時候喪屍一多,就算不被堵死也得翻車。
不知道那個詹淡然是怎麽想的,她竟然把她的一對寶貝女兒擱在了我的車上。我并沒有打算讓她也坐進我的車裏,雖然我的車就是我和林鹿梁铮铮三個人,再坐進她們母女三人一點也不嫌多,但是一來我覺得這車裏面有林鹿梁铮铮已經足夠了,不需要再多其他女人了,二來每次我看到習之墨幽幽的眼神,我就覺得我還是不要和詹淡然過于接近比較好。雖然從災難爆發到現在,我覺得自己一直在和過去的自己說再見,一直在脫胎換骨,但我心裏,畢竟是清楚我自己是一個怎麽樣的人的。
但似乎越是這樣,詹淡然越是覺得吧她的女兒放在我的車上更放心,至少她能拿得住林鹿對她那兩個女兒已經是真的愛不釋手了。這兩個女孩姓程,不知道她們的老爸是什麽角色,不過她們的名字挺不錯的,一個叫輕盈,一個叫輕飏,我不知道誰是姐姐,誰是妹妹,但是輕盈不愛說話,媽媽不在身邊,總是趴在座椅上往後看,而輕飏就要活躍一些,和林鹿已經打成一片了。
至于詹淡然自己,和習之墨一起坐在他們來時的那輛别克GL8裏面,遠遠的跟在我們車後。現在我們整個車隊已經有了9輛車,隊伍拉了老長。這時打頭的還是林卓然的“喬治巴頓”,黃俊龍的三菱帕傑羅跟在第二,我的奔馳皮卡排在第三,後邊還是龍遠圖的奔馳皮卡,周靈潔的福特F350和龍莽的奔馳烏尼莫克,後面才跟着新入夥的那些車。車多的最大問題并不是油耗,而是交通意外,畢竟包括我在内,都不是那種專業在路上跑的老司機,駕駛技術隻能說一般般,現在的路況又非常的複雜,要保證車隊不散坦白說也是不容易的。
我們一路都開得小心翼翼,但是雨越下越大了。
光陰市是個多雨,也多水的城市,除了貫穿整個城市的光陰河,還有衆多光陰河的支流和湖泊。而在雨山區這邊,則不但有水,還多山,許多道路都是一側臨水,一側靠山,若是下一點小雨,青黑的路面上噼噼啪啪的跳躍着雨花,和旁邊河水裏的雨花遙相呼應,會有一種不是走在路上,而是行駛在水面上一般的意境。我是見到過的,真的是“秋水共長天一色”,很美。
這時候我們就行駛在這樣的畫面裏,然而路面上不時出現的趴窩的車輛,還有不時出現的喪屍,已經徹底破壞了這種美感。在這樣的路面上行駛,是十分考驗我們的車技的,越野車倒還算好,後面跟着的校車和卡車要在這個路面上做“S”形前進,而且還要保持速度,難度就太大了。關鍵速度也是必須的,因爲路上的喪屍越來越多,車輛不拉起速度來,就會被它們圍住,喪屍圍住了也啃不動汽車,但随着喪屍越來越多,失去了沖力的汽車再想從喪屍群裏鑽出來那簡直就不可能了。最後數量衆多的喪屍就會把汽車推翻,拍碎玻璃,把裏面的人拉出來。
也幸虧是在雨山區這邊,如果在市區的話,通過一個車隊那是癡心妄想。
然而,禍不單行。就在我們小心翼翼而又不時碰撞到路上趴窩的車輛,費力的前進的時候,大雨中,路上掉落下不少的石頭來。連續多日的高溫爆嗮,突然又大雨傾盆,路邊的山上開始出現塌方了。這樣我們就必須更快一些才行,不然誰知道會在什麽地方被山上塌下來的石頭砸死,如果千辛萬苦躲過了喪屍,最後卻被落石砸死的話,那也是夠冤的。
然而速度一塊就出問題,跟在後面的那輛黃色校車爲了避開一塊并不很大的落石,司機把方向盤打得太猛了一點,撞到了路上停着的一輛公交車之後橫着側翻在了路上。
整個車禍我在倒車鏡裏看得一清二楚,沒辦法,我隻能踩了一腳刹車,招呼整個車隊停下來。
那輛校車坐的人是最多的,而且,校車這麽一翻,後面的卡車也就徹底過不來了。
好在我們每輛車都在随時的注意着整個車隊的情況,一輛車停下來,所有的車都迅速的停了下來,這一點,我覺得還是挺不容易的。最前面的林卓然我倒沒有擔心過,黃俊龍之前能把這些七拼八湊萍水相逢的人團在一起,想來他也不會在這種時候獨自駕車跑掉。
路上就有零散的喪屍,我們一停車,它們就興奮的撲了過來,好在也就是幾隻。我最先跳下了車,我一下車離我最近的喪屍就幾乎到了我面前,一隻落單的喪屍而已,我現在對這種落單的喪屍已經沒什麽畏懼感了。等它靠近了我,然後又突然發力向我撲上來的時候,我往側邊一讓,手裏的“鬼噬”也順勢砍過了喪屍的脖子。那隻喪屍身材很瘦小,活着的時候,它還是個半大孩子呢。
沒辦法,其實到現在爲止,我們見到的幸存者大多數還是成年人,老人和孩子活下來的概率很低,詹淡然的這一對不到5歲的雙胞胎能活到現在簡直可以說是奇迹,但她還能保護她們多久,老實說我一點也不樂觀。
之後不隻是我、趙陌和龍莽、趙家林、黃俊龍和他表弟單宏忠都下了車。
雨很大,就好像整個世界都被注滿了水一樣,擡眼看去,白茫茫的整個天地都是密密麻麻的雨線,而且眼睛也很快被臉上的雨水模糊掉。路邊的河水也在轟隆隆的響着,原本清澈的河面現在是渾濁一片,水浪裹挾着大量白色的泡沫,還有從上遊沖下來的枯枝敗葉以及各種散落的物件,甚至偶爾還有喪屍在水裏浮沉。
老天這是覺得我們現在的世界還不算是地獄吧?或者是覺得僅僅依靠病毒還不足以吞噬這個世界?那麽它還想來點什麽?洪水?大地震?海嘯?火山噴發?如果這些都還不夠,那就再把地球上的核彈都引爆吧,來個核冬天,幾百年大氣層中的放射性顆粒都不會散去,然後把整個世界徹底的毀滅掉!
然而我沒有時間等到世界毀滅,我沖着下車的同伴大吼:“去幾個把面前的路擋住,别再讓特麽的喪屍過來了!其餘的人,還有車上的人,全都下車救人!趕緊的,我們沒時間!”
那輛校車側翻了,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情況,其實就在昨天以前他們都還是跟我素不相識的人,我可以裝作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麽,反正車隊繼續快速離開就是了。可是我畢竟停了下來,我隻是個小人物,我的神經還沒有那麽堅韌。最後面那輛卡車上還有兩個人,他們停下來了車跑過來,本來是一臉的驚恐和絕望,顯然認爲車隊不會停下來了,校車擋住了路,他們也調不了頭,僅僅依靠步行的話,很快他們就會被喪屍所淹沒。
當他們看到我帶着人倒回來救人的時候,一時間就愣在那裏簡直不敢相信,是不是淚流滿面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大家都是一臉的雨水。
“站着裝什麽鬼?”我不想去解讀他們的表情後面究竟在想什麽,隻是扯開了嗓子喉:“快給我救人!救出一個是一個!”
校車側翻,唯有砸開露在上面的車窗,把裏面的人拉出來。卡車後面的喪屍正在靠過來,我招了招手,和趙家林把槍架在校車露出來的零件上。雨太大,槍聲聽起來很悶,也幾乎看不到什麽火光,隻是槍口冒出了一些青煙,彈殼向周圍飛濺。伴随着槍聲的是砸玻璃的響聲,還有裏面傳出來的受傷的人的哀嚎聲。
校車下面,随着雨水有血水流淌出來,即使在雨天,喪屍對這個東西也十分的敏感,很快後面的喪屍就越來越多了。
“司機死了!兩個重傷的卡在座位下面!”
砸開車窗跳下去救人的人大聲的喊起來,已經有人接應着把傷員往外面拉了。
“重傷的别管了!”我換了一個彈匣,即使我用的是88狙,即使我把喪屍放近了再打幾乎能保證一槍打倒一個,但在越來越多的喪屍面前,子彈打出去就跟往河裏扔石頭,除了濺起一點水花,根本阻止不了河水向我們漫過來。
不是我冷血,可現在重傷還卡在座位下面的人我們真的管不起了。
“走!!”随着最後一個傷員被拉出校車,後面的喪屍也已經撞到了校車的另一面,和我們就隔着一兩米的距離。也虧得校車是橫躺在路面上的,幾乎擋住了整條路,不然這會它們就該往我們身上跳了,真那樣的話,帶着傷員,我不知道我們能有幾人跑回車裏。
校車裏傳來一陣痛苦和絕望的哭喊聲,我甚至不記得那兩個人長什麽樣,但是爲了幫助他們解脫,我扔了一顆手雷進去。手雷這東西李荻沒有給我們配多少,其實是很珍貴的,可是,我特麽的就當是行善積德吧!換我自己落到這個局面的話,我一定要留一顆子彈給自己!打頭,那樣爽快一些,還不會留下屍變的禍患。
大雨越下越大,我想過我們這一趟會面臨很大的困難,會遇到很多危險,但真沒想過幾乎是一出門就踏入了一個絕境,比之前我們面臨的所有的環境都還要兇險。
雨這麽大,旅遊專科學校那邊是不能去了,地圖上那是個窪地,我不想從喪屍的嘴裏逃出來,卻被内澇淹死。
也幸虧我們的車隊裏還有幾輛皮卡車,那些傷員都扔在了皮卡車的貨廂裏,不然救了他們出來,車都不夠坐。一上車林鹿就跟我說,那些傷員都需要救護,就這樣擱在雨裏傷口會發炎感染。
“我******知道!”我沒給她好臉色,甚至爆了粗口,車裏的兩個小蘿莉吓得縮在座位上大氣都不敢出。我心裏很煩,一腳油門下去,超過了前面的黃俊龍和林卓然,打燈提示他們跟着我,一看到上坡的道路我就轉上去了。
再沿着河邊走,我們會被洪水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