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劉局長之前吃了黃俊龍多少回扣,但現在他顯然并不笨,離開的那10個人裏面,沒有一個人比黃俊龍更厲害的。甚至他們最厲害的武器,兩把武士刀,一套複合弓,也都留下了。跟着黃俊龍一起留下的,還有他的表弟單宏忠,一個身材矮胖(胖也隻剩下虛胖了),臉上自然災害有點嚴重的年輕人。黃俊龍說他表弟是個改車工,手藝很好,要是有材料的話可以把我們的車都改裝成真正的末日戰車。
我倒希望他真有這個本事,也希望我們有這樣的機會。
我們原有的14個人,加上剛入夥的26個人,一共40個人,還沒有我們在城市大學的時候人多。林卓然爲這40個人建立了一個詳細的檔案,從他們的身高體重到他們原來是幹什麽的,都有些什麽特長,很詳細的記錄了下來。材料是公墓管理處的一個文件櫃裏找到的,原來是用來登記入葬的死者的檔案冊,有人說這不吉利,我倒覺得挺好,其實我們都是在死神那裏挂了号的,能活着就是賺。
這40個人裏面有16個男人,24個女人。16個男人裏還有兩個分别是6歲和8歲的兒童,1個68歲的老頭,1個60歲,1個56歲,算上一個51的,壯勞力一共11個人。前景很不看好。但看開一點,自從災難爆發以來,我們又有什麽時候前景好過?
然後我開了一個核心層的會議,核心層的人員包括我自己,林卓然、趙陌、龍莽、趙家林、劉正兵、王傑、龍遠圖、林鹿、梁铮铮、周靈潔、鹿敏兒、葉丹丹,以及新加入的黃俊龍、習之墨、墨餘,一共16個人。
這15個人裏面我們原來的16個人就占了13個,老威廉我現在是養着他就好,慕秋葉我不認爲他是真正屬于我們這一群的,至少現在不是,而黃俊龍的表弟單宏忠,我認爲他要真正展現了自己的能力,才可以進入到核心層。
7月4号病毒在世界範圍内全面擴散,到8月1号,已經過去了28天。我們目前了解到的情況是,随着病毒的肆虐,整個人類世界原有的體系都已經崩塌了。我們當然不知道在這場綿延了28天的大災難中,全世界究竟有多少人感染病變,又有多少人被感染者咬死,也不知道幸存者又有多少。我們隻知道,在這場末日浩劫中,我們還活着。
但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我們原定的計劃是在公墓休整之後,再去旅遊專科學校,如果那裏有幸存者,我們盡力将他們解救出來,學校并不是一個适合長期堅守的地方,所以接下來我們的目标還是位于雨山區西南方向的省第4勞改農場。如果旅遊專科學校已經沒有幸存者了,那我們盡量收集一些物資後快速離開。我們看中旅遊專科學校的原因還有一條就是這個學校的位置并不算太偏僻,就在學校附近有一個數碼城,裏面或許有我們需要的對講機。如果是在市區的話我都知道在哪可以找到對講機,不過這種如果沒有意義,不管我們想要什麽,都絕對不會輕松。
這是災難以後的常态。
但是我們已經耽擱到了下午,今天并不适合再采取行動了。我們理想的行動時間是早上出發,兩個小時内到達目的地,三個小時内完成搜索,然後在中午最熱的時候撤離。經過我們這麽多天的接觸和觀察,我們發現了一個規律,就是在每天中午最熱的時候,喪屍的活躍程度會降低一些,也許是在這樣的高溫下,所有的生物都會尋找一個涼快的地方休息,以減少能量損耗,林卓然說,病毒也是生物。是生物就會遵守生物的運行規律,盡管它們是非細胞生物。
不得已,我們又要在林卓然所謂的“亂葬崗”多停留一個晚上。而光是40個人的晚飯,我們就準備了一個下午,因爲管理處留下的炊具就沒有應對這麽多人的,我們隻能分開幾次煮飯煮菜。晚飯新成員比早上那一頓吃得飽,但和核心層還是有區别。區别就在于新成員的菜隻是多了肉湯,而核心層吃的還有肉。也有例外,就是那幾個孩子,我不但讓他們吃飽了,而且也都讓他們吃了肉。那兩個小女孩偷偷的藏了一點肉帶給她們的媽媽,我看見了,但我沒有阻止。
我需要紀律,但歸根到底我并不是什麽冷血動物,在這場災難之前,我不過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小市民而已。現在也是。
林鹿是徹底迷上那一對小蘿莉了,認真的說,當林鹿給她們梳洗幹淨以後,這兩個小蘿莉真的非常萌,她們的基因好,本來就是美人胚子,又是4歲多不到5歲的這個年齡,用冰雪晶瑩四個字來形容最爲貼切了。我不禁有些懷疑習之墨的動機,天知道他到底喜歡的是詹淡然,還是想等着這一對小蘿莉長大,雖然這個想法有點邪惡了,但誰知道呢?
我直接就問了習之墨,我問你究竟是想幹什麽?習之墨看着我,意味深長的說,蘿莉才是人生啊。我擦,我也是醉了,我隻是嘴巴上愛占一些便宜,就被林鹿說是猥瑣大叔,可是要比起邪惡來,我跟習之墨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裏啊。但是講真的,我也希望能看到蘿莉長大以後究竟是什麽樣子呢,如果我們都能等到那一天的話。
我又問林卓然,我說:“假如,我是說假如啊,那一對蘿莉是你的女兒。然後就剩下我和她們一起活下去,等到她們長大了,我娶了她們中的一個,那時候你也還活着,你會祝福我們嗎?”
林卓然看了我一眼,我認識他以來,第一次看到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殺氣,他直截了當的說:“不會,我會殺了你。”
我擦,我又不是說真的……其實我不喜歡蘿莉,我不是蘿莉控……我沒那麽變态……但是如果真到那一步了,難道人類不需要繼續繁衍的嗎?
林卓然說:“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就讓人類滅絕吧。”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一會我又問:“天,你竟然會這麽想,爲什麽?”
林卓然平靜的說:“任何一個物種都會有滅絕的那一天,就像地球上曾經盛極一時的恐龍,最後還是消失了。所以如果有一天人類滅絕了,那也隻能說,是這個物種的命數到了。那是誰也阻止不了的。你真以爲亞當夏娃這種神話是真的?任何一個物種要繁衍都需要一定的種群數量,僅僅隻有一對男女繁衍的後代近親結婚,從遺傳學的角度來說,隻會讓這個物種退化,最終還是要滅絕。既然如此,我怎麽可能讓你打着拯救人類的旗号禍害我的女兒?我也不會等到那個時候,如果确定世界隻剩下我們幾個人,我會在我的女兒長大以前,就先把你咔擦了。”
你妹,再也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然而我忍不住又問:“你是生物學博士,學科專長是生命科學和遺傳學,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場災難到底特麽的是怎麽發生的?是不是什麽恐怖組織發明的生化武器,爲了所謂的‘聖戰’和所有的地球人類同歸于盡?或者是一個陰謀?會不會是家園制藥?他們制造出病毒,然後又推出克制病毒的疫苗,以此來牟利,但是很不幸他們玩大了,失控了,然後才導緻了今天這個局面。我覺得這不是沒有可能的,家園制藥不隻是我們省内的首富,整個家園集團還是全國首富,它後來還領導了一個國際性的生物制藥行業,所謂的‘家園國際聯盟’,就是由家園制藥領銜,集合中美俄德日五國最頂尖的生物制藥企業組成的一個國際性行業聯盟,他們是有實力制造這樣的病毒的。如果再和軍方扯上關系的話,這個病毒十之八九就是他們制造出來的了。而家園集體真正發展起來,也不過就是最近二三十年的事情,如果說它沒有過硬的背景根本就不可能,你說對不對?”
這個問題讓林卓然沉默了很久,最後他說:“我們不讨論這個問題,因爲沒意義。現在再去讨論災難的來源有什麽用?能讓死去的人複活嗎?能讓感染變異的喪屍再變回正常人嗎?這場感染是這樣的,病毒通過呼吸道或者體液進入到人體内部,對人體細胞産生了毀滅性的打擊,簡單的說,感染者在體内的病毒擴散以後就已經死了。但是病毒卻能控制宿主,使其繼續保持着機械的生理活動,宿主又因爲病毒消耗能量而産生饑餓感,沒有意識,隻剩下盲目的進食欲望的活死人,它們還能活動,但它們已經是死人,這是不可逆轉的。”
我不是很懂,所以我繼續不恥下問:“你是說,病毒一開始就已經把人殺死了?”
林卓然皺着眉頭回答說:“是的,我曾經解剖過喪屍,作爲人,它已經死了,不是患了病,而是一開始就死了。”
“是這樣啊。”我喃喃的說:“那确實沒有拯救的希望了。可爲什麽有的人會被空氣傳播的病毒感染,有的人不會,比如我們?比如其他幸存者。說起來,空氣傳播的病毒是無所不在的,要不然整個世界也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就分崩離析。”
林卓然說:“這就是個體差異了。就像感冒病毒,你周圍的人都感冒了,你就有很大的可能會被傳染,但并不是一定就會。我想這應該是類似我們這樣的人,對空氣傳播的病毒是具有抗性的。但對接觸傳播,體液傳播的病毒就不行了,病毒本身也是有區别的。不過,對于我們來說,讨論它們爲什麽會變成這樣已經沒意義了,真的沒意義了。重要的是,沒有感染的幸存者,能夠在這場災難中活下去,走出這片災難,最後重建家園。”林卓然說到後邊有些激動了,他的眼裏閃現了淚光,紅着眼睛瞪着我。
我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老林,林教授,你别激動。你和我不一樣,其實你也是這方面的專家,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你不願意去追問這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雖然我覺得有你當我的副手我做什麽都很輕松,但是,如果有一天,你覺得你需要去做點什麽,或者人類需要你去做點什麽,你就去吧。我會舍不得你,但我不會攔住你的,歸根到底的,你和我不一樣。”
林卓然看了看我,嘴裏吐出了兩個字:“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