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面對現實,還要告訴自己即使在這樣的災難裏,也可以更樂觀一點,這對我來說很難,但是我必須這麽去想。
因爲我隻有這麽一個妹妹。
李荻看到我歎了口氣,知道我不管怎麽樣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就說:“我們說具體的,兩個小時以後會有一架直升機來把我們接走,但我也申請了裝備援助,基地會給你們送來裝備和糧食,足夠你們組成一個戰鬥小隊。我相信以你現在的組織能力,一定能把大家帶到安全的地方。現在我們來說具體的,雨山區武裝部的位置我畫一個地圖給你,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最好還是過去看一下,找到了武器,可以救助更多的幸存者,如果風險太大去不了就算了。雨山區這邊人口密度相對中心城區小了很多,而且植被茂密,地形複雜,實在不行可以找一個地方先躲起來,回頭我完成了任務再來找你們。有這幾個地方是比較适合當做臨時幸存者基地的,第一就是省第4勞改農場,就在雨山區東南的小鎮外面,距離這裏大約16公裏。農場是被封閉起來的,外面的喪屍進不去,裏面生活設施齊全,可以做長期堅守。第二是溫泉山療養院,位于雨山區西北,靠着麒麟山脈和森林公園,有圍牆,防護性可能不如勞改農場,而且距離雨山區市區很近,喪屍可能會比較多。還有一個是省旅遊學校,是一個封閉式的專科學校,但不知道災難爆發的時候學校放假了沒有,如果沒有的話喪屍的數量還是很多的。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的地點适合作爲臨時的避難基地,我會讓後方帶一張雨山區地圖過來。”
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商量具體的逃亡之路才是正确的。其實濕地公園這會挺清淨的,但這裏沒有足夠的食物,最重要的是完全沒有防護性,休息一晚還是得趕緊離開。我個人是傾向于去勞改農場的,但究竟怎麽走,大家還是商量着來吧,畢竟我也不能太專-制了。
“還有一件事。”李荻嚴肅的說:“除了面對喪屍,你們也要小心自己的同類,畢竟原有的社會體系已經被災難沖垮了,現在活着的人,爲了活着,不擇手段的人也很多。我是警察,即使在過去,人向惡的力量也從來沒有少過,更不要說現在了。”
兩個小時以後,一架直9警用直升機如期飛到了濕地公園的管理中心,并在辦公室外面的空地上降落了下來,這比早上米171來救我們的時候安全多了。當時那架飛機如果能降落下來的話,根本就不會發生後來墜機的事情。
其實直9除了駕駛員外還可以載員12人左右,我們這點人擠一擠還是能上去的。但是飛機降落的時候我看到裏面已經坐滿了全副武裝的軍警就知道我們不可能搭這趟順風車了。飛機上的軍警下來以後都給李荻立正敬禮,看來她這個小隊長管的人也不止他們四個。敬了禮之後他們就按照李荻的要求搬了幾個箱子下來,那是李荻給我們申請來的裝備。
“李昊,”李荻拿出一張清單給我,說:“這是給你們的武器裝備清單,根據最高指揮部下發的救災應急條例和制式武器特别法案,你們現在已經被火線征召,編入第十一戰區預備役戰鬥序列,你沒有軍銜,但你已經是一個民兵班長,隸屬于我的第17合成戰術分隊,接受分隊領導的直接指揮。怎麽樣安排處理這些裝備,請你按照這本小冊子裏的紀律要求來執行。記住,從現在起,你也是個軍人了,你在獲得武器裝備的同時,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我們國家對武器的管控可以說是全世界最嚴格的,但是在這場災難面前,國家也對民衆發放了武器,這也是在國家機器不能正常運轉的情況下的無奈之舉。如果不是這樣,李荻不可能通過正規渠道給我申請到武器。但是發放武器能增加平民的自衛能力,也充滿不可預知的風險。就像李荻說的,即使在過去,人心向惡的力量也不能低估,何況現在。
我不喜歡李荻這種公事公辦,闆起面孔跟我擺起上下級架子的姿态。不過這是什麽時候?這些東西還有什麽可以在意的?
這時候李荻突然抱住了我,在我耳邊說:“哥,活下去,等我完成了任務,我就向基地首長請假,我們去找爸媽。”
她的情緒和語調轉變太快,我還有些不适應,不過這個時候我還能說什麽呢?我拍怕她的背心,摩挲了一下她的頭發,突然有種她不是我妹妹,而是我女兒的感覺。我想有一天當她帶着她男朋友來見我的時候,我一定會非常不爽的。有人說從來沒有一個妹妹會真正喜歡自己的嫂子,同理,一個哥哥看自己的妹夫,也怎麽都會不順眼。
而李荻的情緒和語調變化也真像過山車一樣,我這剛适應她難得的溫柔,她又松開我,叫她的隊員打開箱子,拿出裏面的槍械來,給我們做一個臨時的射擊訓練。
現在這裏除了我其實是當過兵的人,其他人對武器的運用都是空白,現在也不指望打得準了,但起碼裝彈匣下彈匣,拉槍栓瞄準開槍這些基本動作以及簡單的維護保養這些都得會。爲這還消耗了一些子彈,因爲這裏面除了我,其他人甚至都沒碰過槍,光說不練是沒有用的。好在現在軍方雖然沒有足夠的人手應對這場災難,但裝備彈藥還是有足夠的,我看李荻拿來給我們練槍的子彈都不是交給我們的那一批,不然的話我會很心痛。
又耽擱了一陣,大約一個小時,基本上就連女生們也學會了開槍,雖然僅限于會開槍,還是沒辦法要求射擊精度,但這麽短的時間,不再再要求更多了。
我本來還想跟李荻再說點什麽的,可最後我們連話别的時間都沒有,李荻他們就登上飛機飛走了。
坦白說,飛機的馬達聲已經消失了很久,可我還一直站在原地,心裏空蕩蕩的。我真的不敢像李荻那麽樂觀,這一次分别,還能不能再見,老實說我真沒底。
“我們現在該叫你什麽?”隔了很久以後,最終走到我身邊來的是林卓然,他脫臼的胳膊現在被林鹿用繃帶包了起來,裏面還塗了藥。
李荻給我們送來的不止是槍支彈藥。其實我知道她一直以來心都挺細的,那幾箱子的裝備,除了槍支彈藥,還有足夠我們這裏的十幾個人吃上一個月的壓縮餅幹以及單兵自熱口糧,還有藥品和急救器材。此外還有服裝和鞋,按照一個超編步兵班的建制給我們配備了陸軍的迷彩作戰服和野戰靴,每人有兩套,包括裏面的内衣,每人的衣服都有編号,但是沒有部隊番号,領章上也是标準的“MB”字樣。每個人還配備一個大背包,可以裝彈藥,衣服,甚至還有衛生用品。李荻心細,還特别增添了一些女兵才有的用品。
當我們所有的人都換上了迷彩服,瞬間就和之前那支完全是難民的隊伍有了天壤之别。而且有了肥皂,我們再次到水裏洗了個澡,這次男女分開進行,算是徹底洗了個幹淨,再換上幹淨的衣服,别的不說,一個個的精神面貌都比之前強了許多。
像粱铮铮這樣的女孩就是衣架子,不管是穿迷彩服也好,還是之前穿演出的校服也好,她都是那麽光彩照人,林鹿雖然漂亮不輸給粱铮铮,但她穿上迷彩服就顯得有些空。我看着兩個姑娘,想起李荻叮囑我的話,這要是遇到喪屍,美醜胖瘦都是無所謂的,但遇到的是人,我是不是該把她們的臉塗黑,把胸給她們用繃帶壓扁呢?
我靠,我怎麽這麽沒志氣?現在我們更像是,不是更像,就是一支正規軍,我不相信有什麽孤魂野鬼随随便便就敢打我們的主意。要知道,我們可是有槍的。
按照一個步兵班的建制,我們還應該有火箭筒,但李荻認爲我們不會用那個東西給省去了,也沒有重機槍,連我在内我們14個人有1挺95式班用機槍,2支88狙,5支95式自動步槍,考慮到我們這裏女生比較多,還配了6支79微沖,此外還有6支92式5.8毫米口徑軍用手槍。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應急裝備是正規軍不怎麽配備的,那就是長約40公分的軍用砍刀,共有5把,另外每人還有一把99式傘兵刀。
對于一支之前完全是難民的隊伍來說,這些裝備足夠土豪。這火力配備拿去打仗不行,對付小股喪屍還有吓唬人那已經足夠了。
至于林卓然問的這個問題,我想了想,說:“既然我們現在已經編入了預備役部隊,那就按照部隊職務來稱呼吧,李荻說我是預備役班長,那就叫班長。從現在起,你就做班副。這樣對于可能存在其他心思的人,尤其是以後我們遇到的人,會有一定的威懾力。”
林卓然點點頭說:“我也是這麽想的。”
讓林卓然當班副也是我認真考慮了的,趙陌和龍莽雖然戰鬥力最強,但趙陌不善與人交流,龍莽顯得有些輕浮,作爲戰鬥主力沒問題,但作爲副手,他們都不如穩重的林卓然。
在武器的發放上,我并沒有講太多民主,就像我們在城市大學學術交流中心那會,我還是強調根據能力和責任,相應的擁有特權。
95班用機槍我直接指定給了趙家林,這裏他身材最高大,我想當然的認爲他是最合适當機槍手的,因爲機槍手要背幾個彈鼓,女孩就不說了,我反正也不想背。
我自己要的是88狙,打喪屍最重要的是要用精準度,88狙帶光學瞄準鏡,比95步槍要打得準很多。另一支88狙給了林卓然,他不适合打沖鋒,在後面狙擊倒不錯。5支95自動步槍分别給了趙陌、龍莽和劉正兵、王傑,這裏還有一個男人就是老威廉,但是他上了年紀,我不認爲他一定比女孩有戰鬥力。而梁铮铮主動要求背95,這個我沒有拒絕她。而其他的女孩包括龍遠圖校長,都是挂的79微沖,也不要求她們打得多準,能在近距離的集中火力壓制就行了。我的特權就是一個人還帶了兩支9-2式手槍,另外的4支我分别給了趙陌、龍莽、林鹿和梁铮铮,沒有解釋爲什麽。至于那5把軍用砍刀,我和龍莽、趙陌、趙家林分别都有古刀,也就不再往自己身上增加重量,分别給了林卓然、林鹿、粱铮铮、周靈潔和劉正兵。
對于我的武器分配,大家也沒有什麽異議,雖然我一個人攜帶的武器最多,但其實現在貪多并沒有意義,你還得背得動才行。
我們在這裏練槍噼裏啪啦的打了一個小時,槍聲傳得遠,估計用不了多久喪屍就會找過來。所以我們也不可能在這裏睡到自然醒,分配好了武器以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下一步去哪。我們在管理中心的喪屍身上搜出來了幾把車鑰匙,但車并沒有停在這裏,估計濕地公園的另一頭,也許是入口處,會有停車場,隻要有車,我們的選擇自然就更多一些。
至于往哪走,我認爲我們應該就去最遠,但最适合長期堅守的勞改農場,沒有人因爲想要住得舒服而提出去溫泉療養院,但是林卓然提出,我們可以先去旅遊專科學校。
“我是這麽想的。”林卓然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說話語調抑揚頓挫,想來去上課的時候應該很有吸引力,他指着地圖說:“根據我省高校的教學規劃,7月初大部分的學校已經放假了,但旅遊專科學校的專業設置有一些針對性,比如他們的酒店管理專業,在假期就是學生實習期,雨山區的不少酒店都是他們的合作單位,相對的,即使放假了,他們也會有不少學生留在學校裏。我認爲旅遊學校會有不少幸存者,我們應該先去把他們救出來。我的考慮不僅僅是爲了救人,而是覺得這樣對擴展我們的力量會有很大幫助,我們就這點人還是太少了,即使有武器,要活下去也比較困難。就比如說即使我們順利的進入了勞改農場,憑我們這點人的話,光是巡邏的人手都不夠。但在吸收力量的時候,與其吸收一些我們難以控制的身份不明的人,還不如去救一些旅遊學校的學生出來,學生們畢竟更有素質,也更有道德底線。當然這不是絕對的,但我是這個思路。”
“我支持副班長的觀點。”作爲一個曾經的廳級領導,龍遠圖校長這時候還是很能适應自己的新角色的,雖然我一開始對她的印象很不好,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尤其是在危難之際她能主動的把生存的機會讓給學生,已經讓我對她的觀感改變了很多。她能夠放下自己原來的身份,我覺得就已經不錯了。
林卓然和龍遠圖的想法,首先不排除因爲他們是大學老師,所以對學生更容易親近和信任,但我也認爲林卓然的提議是有益的,畢竟此前在學術交流中心遇到的許彪還有胖廚師蔣京川就是很好的例子。如果我們要擴大隊伍,我也希望隊伍的成份簡單純淨一些。
“那就這樣吧。”我沒有太多猶豫就同意了這個方案,然後就是林卓然照着地圖制定幾個備用的方案,這方面他已經做得很在行了。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李荻沒有給我配備通訊工具,她說是因爲民兵預備役到班這個級别,還沒有配備軍用通訊器材的資質,而且基地那邊的裝備并不全面,其中就嚴重缺乏通訊器材。但她給我留下了聯系方式,如果我們能找到像濕地公園管理中心這樣的座機電話,我就能聯系到她。或者如果我們還能制作出無線電發射器來,也可以向她發出信号。就算這些都沒有,她說她也能找到我,好的,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