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點了人數,我、林鹿、趙陌、龍莽、林卓然、梁铮铮、周靈潔、龍遠圖、白寂塵、威廉、鹿敏兒、經紀人、劉正兵、徐小庶、趙家林、葉丹丹、遊婷婷,還有一個叫王傑的男生,43個人一下就隻剩下了18個。我想起了《死神來了》那部電影,也許我們都是上了死神的名單的人,也許我們也會一個接一個的死去,可即使掙紮無用,我們也總要掙紮下去的。
和我們之前上樓不同的除了人數之外,還有一點就是我們多了李荻和她的4人戰鬥小組,他們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特警,不是我們這些自學成才的老百姓能比的。不過換一個人,我也并不是那麽放心讓他們斷後,因爲我這個人吧,其實總是有那麽一點缺乏安全感的。
我們現在也沒有别的路可以走了,來的那個樓梯口已經被我們用太陽能熱水器和空心磚堵死,現在根本不可能有那個時間把那些東西移開,而另外幾個樓梯口,一個被炸塌了,正在外面冒出喪屍,另一個被喪屍自己撞開了,也不斷的冒出喪屍,還有一個離那兩個出口太近,去了也是找死,我們唯一的選擇就是那個農科院的玻璃房子。那裏面有道門,不知道通向哪,但我們已經别無選擇。
李荻他們的槍聲還在我們身後持續不斷的響着,我們的耳朵裏還回蕩着直升機螺旋槳的巨大噪音,對槍聲都有些免疫,但我聽得出來,他們的槍聲從最開始下雨一般的密集,變成了交錯接力的點射,想來他們也清楚,彈藥終究是有限的。現在飛機摔了,下一班飛機什麽時候會來,估計李荻自己都沒底,子彈就還是能省則省了。
剛才,眼前這個玻璃房子還帶給我們那麽大的驚喜,一群人捧着大半都已經幹癟了的蔬菜瓜果啃得滿嘴流汁的景象還那麽的分明,可一轉眼剛才歡聲雷動的人群,已經失去了一大半。但我們也來不及傷感,我們打開門,外面就是一道向下的樓梯,很窄,但裏面很涼快。因爲那樓梯不但很窄而且還很陡,喪屍是上不來的,所以我們很順利的就通過了。
下了樓梯,裏面是一間很大的實驗室,裏面擺滿了實驗桌和各種實驗儀器,每張桌子還配備了一台大屏的一體式電腦,看起來農科院還挺富裕的。裏面有幾隻穿着白大褂的喪屍,應該是實驗室裏的管理人員,龍莽和趙陌過去,刀槍并用,很快就把它們給清除了。
緊跟着李荻他們也下來了,關上門,實驗室裏一時間倒還算安全。
李荻這時才走到了我面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伸出雙手,她吸了一下鼻子,輕輕的靠在了我懷裏。劫後餘生,親人相逢,我們都有太多的話要說,卻什麽也都說不出來。我們甚至隻是輕輕的擁抱了一下就放開了,現在的情形,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感慨。
我隻是問:“有爸媽的消息嗎?”
李荻搖了搖頭。
我點點頭說:“出事前他們在老家的山裏避暑,比起城市來,山裏肯定要安全得多。回頭再想辦法跟他們聯系,沒事的。你剛才和飛行員通話了,到底怎麽回事?”
李荻看着我,雖然到目前爲止我們也就說了幾句話,但她是我妹,即使不說話,她也能感覺到我身上的變化的。她似乎并不驚訝,她小時候其實挺崇拜我的,最近幾年我混得很撂倒,她也經常恨鐵不成鋼,但她也一直對我抱有希望。所以對我現在的變化,在她眼裏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李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她手裏的95式自動步槍放在了腳邊,拿出一個軍用水壺,用眼神詢問了一下我,我擺手示意不要,她才自己喝了一口,說:“我和飛行員小鄭最後通話時,有人劫持飛機,我聽到有人威脅他說快起飛,不然殺了他。估計劫持者帶有武器。我看那些人沒有一個會是小鄭的對手,但當時飛機還懸停着,他不可能騰出手來戰鬥,然後耳機裏就是一片混亂了。”
情況大概就是這麽個情況,現在再去追問已經沒有多少意義了,所以我點點頭,隻問:“你們基地還能再派飛機來救援嗎?”
李荻臉色凝重的說:“我剛才已經向上級彙報這個情況了,基地的空中力量本來就嚴重缺乏,發生了這種意外,我們回去都是要受罰的。但這并不重要,關鍵是一時間基地很難再抽調飛機過來,最快,也得要24小時以後。”
我苦笑了一下,說:“如果隻是24小時的話,我們就呆在這裏也未嘗不可。但是天台上現在恐怕已經有幾百上千隻喪屍了吧?我們不可能再回到上面去等飛機,或者他們來的時候,先用機槍把上面清場了?可如果不能保證24小時以後飛機就能到達,我們就不能在這裏呆多久,這裏什麽吃的都沒有,一旦我們被堵住,就隻有被困死一個結果。”
是的,要找一個死守待援的地方,首先也要這個地方能夠守得住,守得長。我們能在9樓待了将近一個月,是因爲10樓有餐廳,9樓有遊泳池,但這裏除了一些實驗器材,什麽都沒有。一旦外面被聞到我們氣味的喪屍層層圍住,那我們就隻能困死。而且這裏不比我們呆過的9樓,那裏我們是把每一個存在隐患的出入口都封死了,而現在我們沒有這個條件。放眼看去,實驗室有3道門,門倒是金屬防盜門,但都是兩米多寬的大門,門越寬,喪屍撞開也就越輕松。
隻能走,換一個地方,反正李荻他們還可以繼續呼叫空中救援,隻要我們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平台就好。
向下突圍的路線,林卓然之前也是制定過好幾條的,現在隻是出發點換了,但整棟樓的地形他大概還是知道的。這時候他隻需要整合一下之前的路線,選擇一條最佳方案就好了。我讓李荻和林卓然來商讨轉移路線,自己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之前發生的事信息量太大,我得緩口氣,回回神。我看着剩下的這些人,看着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的,就連梁铮铮也看不出往日的絕麗容顔了,一時間,我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像假的一樣。
這種感覺從災難爆發就經常都有,隻是随着時間越長,我也越能懂得想把一切都歸結爲假的或者是在做夢,都是一廂情願,隻有面對現實才是最最重要的。
我讓大家都休息一下,還能動的就看看這個實驗室裏有沒有什麽用得上的東西。一起生活了這麽久,他們倒也都習慣了我的指揮,有的坐下來休息,男生則主動的去尋找實驗室裏可用的材料。李荻回頭看了我一眼,什麽也沒說,但我看得出她有種小小的得意……小樣,你哥我雖然過去是個廢柴,但并不代表我一直都隻能是個廢柴啊。
我沒管李荻,倒是朝林鹿揮了揮手,小護士臉上還滿是悲傷,顯然還在爲剛才親眼目睹的那些慘烈景象難受,她走到我身邊來,倒也很配合的小鳥依人的把臉埋在我懷裏,伸手從背後環住我的腰,什麽都沒有說,但哭也是哭不出來了。
我像個惡少般擡起她的下巴,她一開始不配合,不過最後還是滿足我,擡眼看着我,想知道我要鬧什麽。我笑了笑,說:“你看到了,那就是李荻,我妹,長得還不賴吧?”
林鹿撇撇嘴說:“感覺就跟你根本就不是同一對爹媽生的,别你是撿來的吧?”
我無語,這不是我要說的東西,所以我說:“她才是撿來的!這個你别操心了,一會我把你介紹給李荻,就說你是她嫂子啊。”
林鹿白了我一眼,說:“想得美,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嫁給你了?”
我看着她,問:“你不願意?”
林鹿聳了聳肩說:“拜托大叔,你不是我的菜好不好?我喜歡長腿歐巴耶,你覺得你是腿夠長呢?還是臉夠帥呢?”
膚淺,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那些電視裏的長腿棒子,那些長腿棒子能帶着你逃命嗎?我也不知道她是真這麽想呢,還是在跟我調皮,畢竟她說的沒錯,我也沒有長腿,也沒有帥臉,擱在過去,連我自己也不相信我能撩上這麽正點的一個妹紙,貌似現在我也沒有成功吧?但是我也沒有心情再去跟她玩那種你追我躲的戀愛遊戲,所以我認真的說:“那我就把梁铮铮介紹給她了啊,雖然我知道她也不願意,但我要是真這麽說了,她也不敢反對的。”
林鹿眼睛一下就紅了,幽幽的看着我,說:“你果然更喜歡她啊。”
我确實也挺喜歡梁铮铮的,廢話,那樣的美女誰不喜歡?而且經曆了剛才距離死亡那麽近的一步,就算她不喜歡我,但我對她要求點什麽,她也一定不會拒絕。雖然那樣也挺沒勁的,但現在大家就是找個伴一起活下去,哪來那麽多感覺不感覺?其實林鹿這眼神我已經告訴我她還是挺在乎我的,但在乎就明說,你當這是在過去呢?你當這是在大學談戀愛呢?
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這種時候問這些問題是要鬧哪樣,但現在誰也不知道誰還能活多久,有些話該說就說吧。而且我很高尚很偉大的想,萬一我挂了,李荻也總會護着她的嫂子活下去的,我這是爲你好呢護士,你懂不懂?
就在我們喘口氣的這一會,就在我和林鹿還沒有把話說清楚的這一會,樓道裏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一陣沉重的,每走一步都像是要把地闆踩踏的腳步聲!法克,我就一直擔心這東西,沒想到它還是追來了。而且這一次,它不是在樓上幾層,也不是在樓下幾層,聽腳步聲,那就是在同一層樓了!
“走!趕緊走!”我顧不上再去調戲林鹿,扯開嗓子大喊了一聲:“有個大東西!趕緊走!”
然而還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