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槍,不是我想象的土制的火藥槍槍槍,而是貨真價實的54式軍用手槍,也就是俗稱的大黑星,而且他們并非隻有兩三顆子彈,之後我把這兩支槍都占爲己有,從他們身上搜出了整整50發子彈!還不算槍裏面的!
如果要我用一句話來形容我之前做的事情,那就是——無知者無畏!
我對他們的情況實在了解得太少,所以我想當然的就去幹了。
實際上許彪非常的警覺,他布置了兩道防線,他知道蔣京川靠不住,但他還是高估了那個胖廚師。當時我自己覺得已經做得幾乎天衣無縫,但還是被他提前發現了,如果那時候他們就提着兩支手搶沖出來,我們這幫人全部都要歇菜。絕對的。
但是他當時想得多了一點,他舍不得在我們這些人身上浪費子彈。災變了,外面什麽樣子,他是知道的,他們加在一起的幾十顆子彈殺了我們管夠,但他還要面對喪屍,所以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就殺出來。然而他做得确實又很不地道,他不出來就不出來了,卻要把葉丹丹推出來當個擋箭牌試探水深水淺,結果就是他的手下被我射了一箭。他如果隻是關上門,裏面有吃有喝有女人的********,我們就很難辦。
當然我的第二步計劃就是堆桌子爬到庫房的天窗,然後敲玻璃,因爲擔心我們爬進去,我們一敲玻璃,他就會開槍。最終就會把子彈打光。後來我才覺得這也是想當然的,我還是把計劃設立在他隻有幾顆子彈的情況下,幾顆子彈我們敲幾下玻璃他就打光了,但是他更可能不管我們怎麽敲玻璃他都不開槍,甚至我們的人爬上天窗他也不會開槍。然後等我們跳進去,落地了,他隻需要開一槍打死一個人,剩下的就都給跪。
而我卻把事情想得那麽簡單!
直到兩天後,我都覺得我像是在做夢一樣,我那個狗屁計劃一開始就漏洞百出,竟然還成功了!這其實很不科學,但我竟然做到了。
這些話我誰都不敢說,但還是忍不住給林鹿說了,林鹿聽後就說:“大叔,你傻人有傻福啊。”
我頓時釋然,對了,這也是林卓然比我優秀,卻一籌莫展的原因,他把問題想得很周到,很細緻,所以他知道這件事根本就不可行。但是我那句“比起計劃來,我們更需要的是決心”打動了他,因爲我們面臨的就是個絕境,這不是演算和推理就能輕易的解決的,而且已經是迫在眉睫,再不幹一票,不是死就是跪。既然不願死也不願跪,那麽也隻有豁出去這一條路。
時候林卓然和龍莽一樣對我非常佩服,然而冷暖自知啊。
但是不管怎麽樣,赢了就是赢了,而且這一仗赢得還非常漂亮。
兩天了,我們已經吃了兩天的飽飯,這對于已經餓了一個多星期的人來說,這兩天就像生活在天堂裏一樣。
攝于我在殺死許彪的手下時那種滿臉滿身都是血和腦漿的形象,這裏的人,除了林鹿依然背地裏猥瑣大叔、猥瑣大叔的叫個不停還有趙陌依然沉靜的養傷以外,其他人對我都有一種敬畏。而且我還掌握了硬實力,我把許彪留下的兩支黑星手槍和50多發子彈全部占爲具有,除了敬畏之外,這兩支槍還使他們對我多了一份恐懼。就連龍遠圖那位廳級大領導見了我,都隻能很不自熱的客氣的讓開。
不知道外面怎麽樣,至少在這裏,我成了這一群人中當之無愧的領導者。
但是我并沒有産生什麽掌控權力之後的膨脹和心态的變異,我隻能說,哥哥我境界高,或者說,我還看不上這種被幾十個人敬畏的所謂“權力。”
兩天來,我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如果一定要說有,那就是我把遊泳池裏的水端出來燒了個熱水洗了個澡,把身上那些血和腦漿都洗幹淨了。爲了祛除那種濃烈的腥臭味,我還用了整整一瓶沐浴露。因爲我們所在的地方就是學術交流中心的洗浴中心,所以洗浴用品是非常充足的,但是并不是每個人都有洗澡的機會,因爲大樓已經停水了,我們現在的飲用水源就是那個位于洗浴中心和健身房、休閑吧中間的露天遊泳池。
那并不是個标準遊泳池,蓄水量也談不上豐厚,雖然看起來我們每天隻需要消耗很少的一點,但如果我們在這裏長期的困下去的話,那個遊泳池的水一樣的會被我們吃完。所以洗澡是不允許的,遊泳池的水要充分利用,除了用來做飯,就是用來沖廁所,而且并不是每次上廁所之後都要沖水,而是當衛生需要不得不沖的時候才沖一次。
我對水源做了嚴格的保護措施,擅自取用、盜用均要受到嚴厲的處罰,如果敢跳進泳池裏者,死!我把看守遊泳池的職責交給了遊婷婷,當做是對她的一種獎勵,不要小看這個職責,在這裏這可是個很大的權利。洗澡是明令禁止的,但那些愛美的女孩總是會找機會弄一點點水浸濕一條毛巾,用來洗臉,我告訴遊婷婷,每天最多隻允許5人次得到一點點的洗臉水。即使這樣,她也成了女孩們心中必須要讨好的人。
我聽到有人說,早知道我也去露一把了……然而後悔是沒有用的,你沒有付出,現在就隻能接受别人的特權。
除了對水資源的嚴格管控之外,對食物的嚴格管控也是必須的。對此林卓然做了一個報表,很詳細,将庫房裏剩餘的食物和我們這裏總共41人(兩個胖廚師和兩個校工雖然之前加入了許彪的一方,但他們是很重要的勞力,我當然還要留下他們)每天必須的攝入量算得清清楚楚。我将糧食的管控交給了他,但每天我都會和他一起清點庫存,核對消耗。
食物的分配也是有等級的,有人多一些,有人少一些。
我首先确定了一個領導層,有我自己,林卓然、趙陌、林鹿、龍莽,還加上了遊婷婷和龍遠圖。關于龍遠圖我是這麽考慮的,畢竟她在這裏年紀最大,而且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出去,如果有,再回到人群中,她的身份總是能發揮一些作用,善待她這樣的人,也算是善待我自己了。領導層這7個人的待遇是每天每頓飯管飽,隔天吃一次蔬菜,隔兩天吃一次肉。
第二層則是中間層,包括男生,身體素質比較好的女生。他們的待遇是每天有一頓飽的,其他的沒有。其實蔬菜和肉過了幾天就都沒有了,是所有人都沒有。因爲沒有補充。而且沒有電,餐廳冷櫃裏的肉食品很快就變質了,對此我很大方的在肉食徹底腐敗變質之前就分給所有的人吃了,而後我們開始吃觀賞植物,不管有沒有營養,增加一些粗纖維也是好的,不然拉屎都拉不出來。
趙家林現在已經是中間層的核心了,他本來身材高大,就是性格比較軟弱,現在也成長了起來,很能積極主動的發揮主觀能動性。而包括梁铮铮在内的其他女生也都在中間層,這個中間層總共有20個人,是最龐大的一個群體。
而剩下的一層則是身體最爲瘦弱的一個男生和更多柔弱無力的女生,共14人。
林卓然和龍遠圖最開始是反對我分層的,尤其是龍遠圖,又闆起大學校長的面孔來教育我說這裏人人都是平等的,不應該,也不能認爲的劃分階層,并且認爲這會導緻人與人之間的對立,而我們需要的是團結。
但是我沒理她,在這種時候,我不想講什麽道理,何況我也并不覺得她有道理。我們固然需要團結,但這種時候你搞平均分配就會讓很多人覺得一切都理所當然,而讓出力的人覺得不公平,我不需要表面上一團和氣,但關鍵時刻互相推诿的團結,而少數人能夠在關鍵時刻擰成一股繩的團結。龍遠圖還說這樣的分配隻會讓柔弱者更加的弱,我隻能說,優勝劣汰本來就是自然法則,如果不是考慮到人道主義精神,我現在就想不給他們食物了。
而對林卓然我就耐心得多,我和他單獨坐在遊泳池邊上的藤椅上,我拿出了我自己都舍不得抽的香煙,他不會抽煙,一抽就咳嗽,看樣子很難受,但我更難受,香煙這麽好的東西,算是糟蹋了。
等他咳嗽完了,我問:“你覺得還會有救援嗎?”
林卓然是真不會抽煙,咳得眼淚都出來了,說:“不知道。”
這個回答隻是在逃避,我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我覺得就算有,也要等上一陣子,運氣不好的話,我們把東西吃完了還等不到。當然我希望明天就有救援,但這種希望還是先丢在一邊的好。你其實知道我的想法,我們不能等到所有的東西都吃完了才想辦法離開。我們這裏有食物,但缺乏營養,有水,但不衛生,我們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倒下。所以,一個月,最多一個月,我們就要想辦法離開這裏。”
林卓然擡起頭看着我,說:“我們的食物儲備足夠吃三個月。”
我擺手,說:“你先聽我說,我相信你的計算很精确,但是三個月以後呢?如果還沒有救援,我們最後還是要想辦法離開。但是你想過沒有,三個月以後,這裏的人會是怎樣的一個身體狀況?長期不能補充維生素,會得壞血病,還有其他,這個我讓林鹿給你講。飲用水也是一個問題,沒有電,沒有天然氣,我們現在用來燒水的就是餐廳的桌椅,我們可以把交流中心所有的木料都拆來燒了,但也總是有限的,而一旦喝生水,那是個遊泳池,天知道裏面有沒有什麽梅毒艾滋病毒,更不知道會不會有喪屍病毒,木料燒完的那一天,就是我們必須離開的那一天。這些木料能燒多久,這個你算過沒有?”
林卓然默默的在心裏計算了一下,說:“省着用,一個半月吧。”
我說:“還有一個因素你必須考慮,那就是心理。經曆了這麽慘烈的災難,我相信包括你我在内,每個人都有心理陰影,現在大家想的都是怎麽活下去,心理陰影還不是最迫切的問題,但時間一長,你是老師,搞教育的,你告訴我會發生什麽?自殺?瘋狂?萬一有人崩潰了,在别人熟睡的時候殺人怎麽辦?不要跟我說不會,這個人可能就是你我。”
林卓然沉默了。
我接着說:“所以我說一個月,一個月是一個臨界點,我不知道我這麽說有沒有依據,也許還要長一點,也許會更短,但我不想冒險。就一個月,一個月以後我們就要想辦法突圍,然後問題來了,你認爲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能逃出去嗎?”
林卓然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煙,把自己嗆得眼淚鼻涕齊流,然後他站起來說:“我知道了,就按你說的做吧。”他說完就拉開藤椅走開了,背影有一種悲涼的感覺,走了沒幾步他停下來,轉身看着我問:“我說李昊你以前是幹什麽的?”
我一本正經的說:“其實,我是個演員。”
“靠!”一向溫文爾雅的林卓然對我豎了一個中指,說:“不管你以前究竟是幹什麽的,在你身上,我都學到了很多東西。最重要的是,我是得學會面對這一切了。”
他真的很聰明,一下就想到了問題的關鍵,不管是他也好,龍遠圖也好,還有那些大學生也好,他們其實都比我優秀,但我這幾天好像變了一個人,一個讓他們都不得不敬佩和仰視的人,其實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他們直到現在還不願意真正面對這場災難。而我隻是比他們早一點想通了,并且學會面對了,如此而已。
但這讓我自信了很多,等到他們都真正的能面對了,我也比他們更富有經驗而且更深思熟慮了,這就是成長。我活了35年還在大學畢業時原地踏步,但一場災難讓我一夜之間長大。雖然我甯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