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一個人跑向外面那一群喪屍的時候,我并不知道我是否還能夠再見到趙陌和林鹿,其實我是做好了即使自己僥幸活下來但也不能回到趙陌和林鹿身邊的心理準備的,謝天謝地,這個哭着撲到我懷裏來的姑娘是如此的真實!
我心有餘悸的抱着林鹿說不出話來,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這種在千鈞一發之際從生死邊緣上逃回來的感覺真的讓我覺得身心都虛脫了,所謂的懸崖邊上跳舞,恐怕也比不上這一次又一次的生死掙紮。我明明抱着林鹿,但我的視線竟不能集中到她身上,其實準确的說,我的視線這時候根本沒有什麽焦距,不但如此,我的耳朵也聽不到什麽聲音,而我的腦子裏,則是一片空白。
這樣的狀态過了很久……當然也可能隻是幾秒鍾,我才回過神來,我先看到的是趙陌,他毫無血色的坐在樓梯上,很安靜的看着我,那種安靜很憂傷,但也很能讓我的心情平和下來。然而我并不願意輕易的松開林鹿,所以我依然看不到她的樣子,我的視線約過趙陌,看到了一個男人。
那是一個一見面就會讓我自慚形穢的男人,雖然他看上去也很憔悴,衣服也是幾天沒洗,有種又髒又臭的粘在他身上的感覺,他的頭發很髒、他的胡子很雜亂……這種樣子其實誰都差不多,不過更重要的是他比我高,他至少有180公分,身材很勻稱,他的臉型是橢圓形的,這使他看上去很清秀,好吧他是個男人,我應該說這種臉型使他看起來文質彬彬。但他并不柔弱,他有很明顯的肌肉,一看就知道經常健身,這種既長相優雅,又健康運動的人我們通常都視爲社會精英人士,而且是真正的容貌與内涵兼備,眼睛裏充滿自信和堅毅的真正的社會精英,我的局長陳贶跟他比起來完全就是個小販……
“你好,我叫林卓然,是城市大學的老師,請問你怎麽稱呼?”
對方自報家門,他的聲音很好聽,是那種很有磁性的男低音,我想他上課的時候,一定能迷倒很多女學生。我承認我和他的差距很大,但我對他并沒有什麽敵意。總的來說我這個人心态是很好的,這個世界上比我優秀的人多了去,如果每一個我都去羨慕嫉妒恨的話,我早就用一雙女用絲襪把自己吊死了。我隻是輕輕松開林鹿,然後我對林卓然說:“我叫李昊。李元昊去掉一個元。”
“李昊?”林卓然對我點了點頭,說:“很有意境的名字。”
不愧是大學老師啊,一句話就讓我覺得我老爸當初給我取這個名字的時候真的很有思想。這讓我對這個大學老師多了幾分好感,其實主要是他平實的态度給我留下了很不錯的印象,不像過去我見到的那些社會精英那樣眼睛都是長在額頭上的。而且,我看到他手裏拿着一把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複合弩,很顯然剛才救了我一命的就是他。
然後林卓然又很果斷很堅決的說:“走,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這話說得很對,我們身後那道門還被撞得咚咚作響,而這個樓道裏也充斥着喪屍的惡臭。然後林卓然就帶着我們沿着樓梯往上跑,和他一起的還有兩個學生模樣的男生,一個身上穿着仿版的巴薩的10号球衣,瘦小的身材,比我矮,長得也比我挫,手裏拿着一根像是比賽用的标槍,另一個則是1米85的大個子,不但高而且胖,穿着一件髒兮兮的T恤和花花綠綠的沙灘短褲,光腳穿着一隻阿迪的運動鞋和一隻大頭皮鞋,手裏拿的是一把大号的扳手。我怎麽覺得,和他們一比,我就有了點自信呢?
他們帶着我們一直往上跑,每跑一層樓,林卓然都要檢查樓梯間的消防門有沒有鎖好。一直跑到了9樓,他才推開了一扇沒有鎖的消防門,穿過消防門是一條逼仄的通道,從通道進去,是一道金屬小門,裏面是一個庫房,橫七豎八的堆着很多東西,很快我聞到了一股洗澡水的味道。再穿過去,原來真的是一個大浴室,我想起來,這個綜合服務大樓從9樓到12樓是學術交流中心,有一整套獨立的系統。我到這裏來參加過一個招标,住過一晚上。
我現在穿過的,應該就是學術交流中心的洗浴中心,這裏和外面那種洗浴中心不一樣,這裏的洗浴中心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而硬件設施卻很完善和高檔,都是用來接待校外專家的。我當時就想去洗個澡,但有個學術會議有招待,我說我給錢人家都不讓我進去。
我們一直走到洗浴中心外面的休息區,林卓然才停了下來,叫那個拿标槍的瘦小男生去給我們倒幾杯水,然後他很客氣的對我說:“先坐下來歇會吧,我有很多問題,不過等你們休息夠了,我們再聊。”
休息區有很多沙發,其實我不知道這地方究竟安全不安全,然而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全身的力量就像被什麽東西吸走了一樣,我往那張舒服得令我呻吟的沙發上一躺,頓時就連手指頭都不想擡起來了。然而盡管我是這樣的疲倦,當我看到那個瘦小的男生給我們端來幾杯水的時候,我又像回光返照……我呸,什麽鬼的回光返照,我就像小宇宙爆發了一樣恢複了力氣,坐起來一口氣就把杯子裏的水喝幹了。然後我很友好的把杯子遞給他,希望他能再給我一杯水,可是他的眼睛盯着林鹿,對我遞過去的杯子視而不見。
這時我感覺到了一股傳說中的殺氣,扭頭一看,從學術交流中心的客房部那邊走過來一小群人,領頭的一個隔着老遠就對林卓然一頓痛斥:
“林老師!是誰給你這樣的權利,讓你帶着我們的學生冒險到下面的樓層去的?你不要告訴我那條通道是安全的,即使過去安全,現在也說不定變成隐患了!難道你沒有發現樓下那幾百個瘋子,都湧進大樓裏了嗎?如果它們沿着你們走過的地方尾随進來怎麽辦?你來負責嗎?你能複得起這個責嗎?你需要爲你的行爲作出檢讨!”
我随着聲音看過去,發現說話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而且我沒有見過這個女人,應該說我沒有面對面的見過這個女人,但是在我的母校的官網上,許多人都見過她。
這是光陰城市大學的副校長,确切的年齡是49歲,哲學博士,文科二級教授,主管馬列部、公共管理學院、社會學學院、政治經濟學院和曆史文化學院,是光陰城市大學諸位副校長中最年輕,最具有上升勢頭的一位。
其實在我看來,這個女人長得還不賴,雖然她剪了一個很中性的男式頭,戴着一副略顯老氣的黑框眼鏡,身上穿的也是最嚴肅的套裝,但是很明顯她保養得比較好,馬上就50的人來,看起來差不多要年輕10歲。這個女人有一個很霸氣而且很男性化的名字,叫龍遠圖,而我對這種女人一向敬而遠之,尤其可怕的是,她還至今未婚。
這一點太可怕了!
這個彪悍的女人一出場,我就以一副很同情的眼光看着我的救命恩人,我知道在這樣一個黑山老妖和東方不敗合體的超級學霸未婚老女人的手下幹活,這位李老師是有多麽的悲涼。我發誓,我甯願和陳贶共事一萬年,也不願意和這樣的女人共事一天!
我一邊同情着自己的救命恩人,一邊迅速的觀察着眼前的局面,目測現場一共有14個人,除了我和趙陌林鹿我們3個,這裏還有11個人。除了林卓然和黑山老妖東方不敗合體巨無霸龍遠圖,另外的9個人共有3個男生,6個女生,其中一個女的30多歲應該是老師,另外5個則應該都是學生。
不過略微讓我失望的是,這5個女大學生裏,沒有一個能讓我眼前一亮的。
所以我頓時很不仗義的低頭作無辜茫然狀站在一邊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和他的頂頭上司鬥法。
林卓然鄙視的看了我一眼,我覺得我有點賤,因爲我覺得這個鄙視的眼神比他剛才文質彬彬的樣子更可親,而林卓然在龍遠圖面前也隻能保持着他一貫的風度,面對老闆的橫加指責,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說:“龍校,我現在作爲這裏的安全負責人,當然知道要怎麽做對我們這些幸存者才是最安全的。那些喪屍,就是您說的那些瘋子,它們一直就在樓下,即便現在不上來,早晚也會找上來,我們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抱有一種躲在這裏絕對安全而且可以一勞永逸的想法。而且,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食物,但是苦于人手不足,我們隻能看另外那幫人的眼色,能夠增加人手對我們來說意義重大。”
我扭頭瞥了林卓然一眼,我這個救命恩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啊,我隻不過看看他和上司鬥法的熱鬧而已,可我剛到這裏,臉還沒混熟呢,眼看着就要給他拉壯丁去搶糧搶地盤了,就是不知道女人能不能搶。我心裏覺得這個形勢并不美妙,我不需要搶女人,但是要防止别人觊觎我們家林鹿那也是很不容易的。所謂天生麗質難自棄,她這樣的人擱在古代那絕對是個讓君王不早朝的紅顔禍水。
不過,聽了林卓然的話,龍遠圖龍校長隻是不屑的瞥了我一眼,哼了一聲說:“就憑他們?歪瓜裂棗,有什麽作用?别怪我醜話說在前面,你私自放人進來這筆賬就算了,但我們現在有限的食物,絕不能輕易浪費在沒用的人身上!”說完,這隻黑山老妖就帶着幾個女生轉身走了,真的是來去如風。
林卓然苦笑了一下,對我說:“你們就在旁邊的卡座裏休息一下吧,客房部那邊龍校長現在肯定不會讓你們過去住的。好好休息,我有很多問題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