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自從7月4号我生日我替我的局座陳贶去出差到現在,我第一次睡着了。
生平第一次受到那麽大的驚吓,連自己是死是活都不敢肯定,睡着沒睡着也不敢肯定。在西餐廳的通風管道裏,我和僞娘大學生還有小蘿莉有一會迷糊過去,感覺是睡着了,但那實在是身心疲憊到了極緻的一種自然的生理反應,其實根本就沒睡多久,在警察醫院的食堂裏,準确的說,我就沒有真正的睡着過,每每閉上眼睛,都被各種恐懼所吓醒,反正那裏面也分不清白天黑夜,實在累得撐不住了,也隻是閉上眼睛迷糊一會兒,隻要稍微有一點動靜,哪怕是自己臆想的動靜,都會突然醒來。這也是我在那個警察醫院待不下去的原因,除了孤獨,這種無法合眼的恐懼也幾乎讓我崩潰了。
這一覺我和林鹿真的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過來的,我不知道我遇到的恐懼她是不是也一樣經曆過,但是我們醒過來的時候,那種幾天幾夜沒能真正睡着的疲倦還深深的籠罩着我們。人就是這樣,神經一直緊繃着的時候還不覺得,而一旦放松下來,那種疲倦才是最緻命的。
我們明明醒來,卻連擡一下眼皮都覺得累,想繼續睡,卻終究睡不着了。除了饑餓,我們畢竟依然是高度緊張着的。然後才覺得渾身疼痛,這幾天除了精神上的高度緊張,身體也在高強度超負荷的運轉着……35歲,我畢竟已經不是剛出大學校門的毛頭小夥了,之前我以爲我的潛能都被激發了,小宇宙爆發了,我變成了黃金聖鬥士,然而并不是,現在一切問題都出現了。
也還好有了這一晚的休息,不然的話,身心都緊繃到了極緻的我,估計随時都會崩潰的。幸虧無意中找到了這個喪屍爬不上來的火車頭好好的睡了一覺,才總算得到了一種釋放,想想也真是萬幸啊。
我們明明醒了,又躺着賴了很久,不過火車頭上的地闆可沒有什麽舒适的床墊,所以時間長了,我們的身體也發出了抗議,我們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爬了起來。我們到小溪邊上洗了把臉,這麽多天來,這還是第一次。很舒服,真沒想到在現在這個世界裏,洗把臉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看得出,林鹿不滿足于僅僅洗了個臉,她用清亮的眼睛掃視着我,我呵呵一笑,說:“我走遠一點,行了吧?”
林鹿想了想,說:“可是那樣我又會怕。不要走太遠,但是又不能偷看。”
我很痛苦的搖了搖頭,坦誠的說:“這個,我顯然做不到。”
“不管了。”大概是溪水對她的誘惑太大,學醫的人大多都有潔癖,這麽幾天沒洗澡,這時候她還邁得動腳步那才是怪事了。她知道我這個猥瑣大叔肯定不是什麽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不過,也不想管那麽多了。也許她甚至會想,如果真有點什麽,那也随遇而安吧……補充說明,這是我想的。
我确實不是什麽正人君子,而且,偷窺小護士洗澡這種事情,在我腦子裏不知道出現過很多次。不過認真想來,我想要的偷窺,應該是一個狹小的比如出租屋的小洗澡間之類的空間裏,好像那樣才足夠暧昧,足夠猥瑣。像現在這種露天的,隻要我願意,就可以一覽無餘的地方,反而讓我覺得少點什麽了。
所以我認爲人心原本真的是簡單而幹淨的,是周圍的環境影響和改變了人心,就好比我過去宅在家裏看島國的動作片的時候是那麽的猥瑣,然而在這個天寬地闊荒涼廢棄的火車頭墳場,我的心也被天地洗滌幹淨了……哪怕隻是暫時的,這就是環境不同所産生的不同的效果。
我不知道對自己來說,這算不算破天荒第一次——我沒有窺視小護士洗澡,連扭過頭去的心思都沒有。我坐在那間清掃出來的休息室裏,重新生了火,煮上新的一鍋玉米。然後,從背包裏拿出子彈來,一顆一顆的往彈夾裏壓子彈。
相對于撿到的那支警用微沖來說,我更喜歡,也更習慣打手槍,我對那支史密斯維森越來越有心得,然而那槍的子彈去快要打完了,因爲口徑的問題,就算以後我撿到更多的手槍子彈,也不适合這支槍用。真到了那個時候,盡管它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最終也隻能舍棄它。
這時候,林鹿一身水淋淋的,哼着歌兒回來了。我隻看了她一眼,就在心裏呻吟了一聲,我後悔了,無論如何,也還是應該探出頭去欣賞一下的。這丫頭洗了澡之後,那種嬌豔欲滴的樣子太誘人了。
“我敢肯定,柳下惠什麽的絕對是陽痿。”我咬牙切齒的說:“趕快吃東西走人,不然我不能保證我不會做出什麽禽獸不如的事情來了。”
林鹿嘿嘿一笑,說:“有個笑話,是一個問題。問一個男人和一個美女流落到荒島,他會做什麽。答案一,把美女推到,是衣冠禽獸。答案二,推倒美女然後自己逃生,禽獸。答案三,守着美女什麽也不做,禽獸不如。”
我眼睛一瞪,殺氣騰騰的站起來,說:“你這不是暗示,是明示了!”
林鹿叫了一聲,轉身跳出去了。
短暫的歡樂和飽食一頓之後,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繼續上路。不知道前途在哪,不知道目标在哪,卻依然是上路。希望是很渺茫,但是,我們不是也都還活着嗎?
現在我比較擔心的是油的問題。汽車的油表指針已經下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了,這點汽油,不夠我們逃到城外。這輛車是林鹿崇拜的徐醫生留下的,我不知道那個徐醫生現在在哪,是死是活,但是她留下的車救了我和林鹿的命。可惜世事總難圓滿,我不能奢望車上的汽油用不完,而我知道凱迪拉克的油耗在類似的車裏面,本來就很高。我看了一下車上的數據表,上面的數字顯示本車的續航裏程不超過150公裏,理論上足夠我們開到更遠的地方,但我知道在這個迷宮一樣的都市裏,我們甚至可能還走不到收費站。
而導航告訴我,我們現在離城北的靈秀區很近。
靈秀區是這個城市的大學城,文化中心,過去幾十年一直是,不像很多城市的大學城都是新建的。我去過靈秀區,那邊就連教學樓外面的爬山虎都充滿了文化的氣息。然而文化能躲過這場災難嗎?我表示懷疑。
對于我們現在應不應該往靈秀區的方向走,我和林鹿産生了激烈的争論。
我認爲不該往那邊去,因爲在我的印象中那邊有許多大學,雖然現在是假期,但是現在很多學生在假期根本就不走。而且我提醒她,7月4号,也就是我生日那天,許多大學根本就還沒有放假。還有,所謂的“絕代佳人”首發演唱會就是在靈秀區文化藝術中心舉辦的,至少有5萬大學生留在學校裏等着看這場演唱會呢。人多,也就意味着喪屍多,如果我們就這樣一頭紮進一片喪屍的海洋,還不如躲在這個火車頭墳場,至少我們還有野生玉米可以吃,就算吃完了長得稀稀拉拉的野生玉米,吃草也可以。
但林鹿認爲靈秀區那邊應該會有救援,理由就是靈秀區是這個城市的文化中心,那些留在學校的大學生都是國家未來的棟梁社會的精英,更何況住在那裏的還有許多專家教授。發生了這麽大的災禍,國家不可能不救援,而國家一旦救援,首先就會考慮這些現在和未來的精英。所以她認爲我們到靈秀區去的話,遇上救援的概率就比躲在這個荒郊野外要大得多。
我不知道她是什麽邏輯,不過我說不過她,我要是那麽能說,主要是我自己現在并沒有什麽明确的方向。而她又補充說她的同學也在那邊,她上的是醫科大,她說她有很多同學很厲害,尤其是那些師兄,就算沒有救援,我們去投奔他們,也比現在好得多。
老實說,我的自尊心遭到了很大的挫傷,我的辯解也顯得多麽的無力,好像我********就對她那些同學尤其是那些師兄羨慕嫉妒恨所以才不願往那邊去的,然而我想說你那些同學師兄關我鳥事啊?你想找死你自己去,反正咱們誰也不欠誰,我甯願在這裏餓死變成荒草,我也不願冒險變成喪屍的糞便。其實不管她的想法有沒有道理,在我的自尊心受到重挫之後,我都不願意接受她的方案。
我們才認識多久?誰又有義務爲了誰去做自己不願做的事情?我在身後這個廢棄的火車頭上睡得很安穩,我哪兒也不想去。
“可你不是還要找你妹妹嗎?”林鹿發現我似乎真的上火了,一改她之前提到她那些同學的時候眉飛色舞的樣子,弱弱的說:“沒準她就在靈秀區呢。”
提到李荻,我的态度也稍微好了一些,但我很嘴硬的說:“不會,她是警察不是大學生,沒事她跑到靈秀區那邊幹什麽?”
林鹿見有戲,就接着說:“你不是說那邊有‘絕代佳人’演唱會嗎?沒準她去那邊維持秩序呢?”
我哈哈一笑,鄙視的看着林鹿說:“你以爲她是什麽警種?治安大隊的?她是省廳下屬的特别部隊的警隊精英,會爲了一場演唱會去維持秩序?你想什麽呢?你以爲這場演唱會有多麽的牛逼,需要調集省廳的特别警隊去看場子?你以爲什麽人都像你們這些二逼青年這樣把一場根本就是商業作秀的演唱會捧上天去?”
林鹿不說話了,盡管她一臉不高興,可她一時找不到反駁我的理由。
然後我說,好吧,我們就去靈秀區大學城。
我不是被她說動了,我隻是想起來,最近和李荻有些眉來眼去的那個警察醫院的海歸博士,似乎同時也在醫科大做博後,李荻也不時的往靈秀區跑來着。女大不中留,我心裏很鄙視那個海龜,不過我現在尋找李荻本來也是憑運氣,哪怕隻有一絲可能,我也要去試試的。